柳武海坦承过往,李卓对他彻底没有顾忌,沉吟道:
“你说的有道理,真见了反而不好,让莫道胜跟我去就行。”
柳武海感激涕零,主动请求道:
“仆下的家人逃逸江南,一直没有确切的下落。斗胆请侯爷下令,让张万胜的商队帮忙寻找。”
柳武海负责五冠庄的信息收集,寻找他的亲人,指派他的下属最为便捷。
他却特意请求,表明他不会公器私用,李卓当即允了:
“好,我会交代张万胜……”
……
李卓让莫道胜带两个五人小队保护,领着张万胜进入历城县衙。
“下官拜见侯爷!”
李卓大步进入县衙,阮凤举当即下拜。在他身后,两个中年人毕恭毕敬:
“草民拜见侯爷!”
李卓结合柳武海的情报,明白过来,笑意盈盈的拉起阮凤举,问道:
“阮县令如此客气,本侯于心难安,这两位是……”
李卓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让阮凤举有些尴尬,解释道:
“侯爷,这两位都是您的邻居,一直想和您亲近,却不得其门而入。”
“他们得知侯爷封爵大喜,特意前来拜见……侯爷请上座!”
李卓大马金刀的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说道:
“前倨而后恭,可不是君子所为。二位前后转变太大,让人难以理解呀……”
两人拜倒在地,头也不敢抬的请罪:
“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侯爷。现在知道错了,愿意把庄园并入五冠庄,听从侯爷的安排……”
李卓贵为高唐县侯,自然要把姿态做足,拒绝道:
“五冠庄不是谁想加入,就能加入的。你们现在才请求,已经晚了……”
李卓图谋扩大五冠庄,阮凤举早有耳闻,知道他是借题发挥,对那两人说道:
“你们的庄园,已经被县府征用了。不要在这里碍眼,坏了侯爷的心情……”
阮凤举挥手让两人退下,凑上前来低声说道:
“下官自作主张,把他们两家置换迁走。大王山以东到五冠庄,都是侯爷的封地,您看如何?”
大王山地下有矿,适合建工坊。
五冠庄的“矿产勘探所”,早就打那里的主意了,李卓志在必得。
李卓见阮凤举如此卖力,心知那两家给他的好处不小,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阮县令如此上心,本侯就给你一个面子……张万胜,你跟县衙的书吏去办手续。”
选定封地位置,需要写文书,确定封地边界……
张万胜起身,回答道:
“遵命……”
阮凤举非常感激李卓,两人正闲聊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郡丞大人到!”
话音刚落,张须陀已经闯进来了。随从全副武装,虎视眈眈。
莫道胜阻止不及,只能跟进来,手握刀柄站在李卓的身旁。
他手下的两个五人小队,箭上弦刀出鞘,和张须陀的随从对峙。
张须陀如此大张旗鼓,没给历城县丝毫情面。阮凤举霍然起身,脸色铁青的质问:
“张大人携带兵甲进入县衙,所为何事?”
张须陀一进门,就看见高坐上首的李卓,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
李卓容貌清秀,神态平和。实在难以想象,他能干出千里追杀突厥人的事情。
真应了那句老话:
人不可貌相!
张须陀打量李卓一番,心里有了基本的判断。
李卓端坐不动,对眼前的剑拔弩张,一点也不在意。
张须陀威压李卓的计划,现在已经失败了,变得骑虎难下。
但他是阮凤举的上官,很快回过神来,斥责道:
“本官负责齐郡的安全,携带兵器不是很正常吗?”
“倒是五冠庄的人,大摇大摆的携带武器进城,成了阮县令的座上宾,你作何解释?”
果然是冲着五冠庄来的!
李卓一动不动,冷冷的反问道:
“张大人莫不是忘了,本侯是陛下亲封的高唐县侯,出行都有朝廷赏赐的仪仗。”
“本侯轻车简行,难道错了?”
论资历,自然是张须陀更深。
论官职,李卓和张须陀都是郡丞。
论爵位,张须陀只有银青光禄大夫的勋官,李卓的侯爵则要超出他太多。
张须陀无法反驳,态度软化下来,问道:
“不知侯爷到历城县,商量什么事情?”
张须陀这次来是表明态度,也是为了刺探虚实。
李卓端坐不动,冷冷一笑道:
“本侯和阮县令商议封地之事,没必要告诉张大人吧?”
张须陀久在军旅,是不服输的性格。见李卓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怒从心起,生硬的说道:
“本官来齐郡三月,却对侯爷了解不多,想去五官庄视察一下……”
李卓盯着张须陀,断然拒绝道:
“郡丞大人说笑了,五冠庄是本侯的私产,谢绝外人进入!”
张须陀冷笑连连,咄咄逼人的问:
“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李卓勃然作色,斥责道:
“张大人是国之栋梁,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怎么会如此阴暗?”
“陛下认可本侯,亲封为高唐县侯。张大人却一直盯着五冠庄,莫不是有什么私心?”
皇帝即将征讨高句丽,许多徭役税赋,都落在附近的山东头上。
齐郡的地方豪强,都不愿意承受额外的税赋,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张须陀准备先下手为强,杀鸡儆猴。选择的第一目标,就是影响力覆盖齐郡的五冠庄。
“李卓去年还是一介平民,身在洛阳。五冠庄的人就敢扣留官差,人为制造失踪。”
“他现在成了高唐县侯、渤海郡丞,那还得了?”
“李卓对大隋的危害,一定强过其他的地方豪强!”
张须陀心里这么判断,被李卓当面怀疑别有用心,恼怒的辩解道:
“本官为大隋征战数十年,多次险死还生,怎么会有私心?”
“高唐县侯小小年纪就飞黄腾达,切记不要太张狂了。”
“只要本官还在齐郡一天,就会紧紧盯着你!”
这也太固执了!
难怪战功赫赫,结局却不太好……
张须陀对大隋忠心耿耿,后来又战死沙场,李卓对他颇为同情,叹道:
“你我同殿为臣,大可上本参奏。何必像莽夫一样,刀枪相对?”
李卓越是云淡风轻,张须陀越是觉得他大奸若忠。
五冠庄在将来,必定是一个祸患……
但张须陀现在只是郡丞,不能拿李卓怎么样,恼火的拂袖而去,哼道:
“本官会弹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