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同书院和追赃助饷

看着朱慈烺一脸刚烈的模样，朱升暗自叹了口气。

在另一个时空，朱慈烺是在乱军中不知所踪，这个时空不知道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我知道你不甘心大明灭亡，我又何尝甘心啊？但人得认命，我大明灭亡已是事实无法改变！以后我会讲些算术，你带着两个弟弟一起来听吧，也好学些谋生的手段，若是有一日能获得自由，也可以有活下去的本领。”

为防露出破绽，朱升也不敢多劝，随意说了几句，便让朱慈烺带着两个兄弟离开了。

从这天开始，朱升每天开始给李双喜和朱慈烺兄弟讲课，教授算术和物理。朱慈烺从小受大儒教育，读过很多书，算术也有所涉猎，学的非常快。相比而言，李双喜就差了好多，实在是基础太差，字都没有认全。于是朱升便让朱慈烺教李双喜识字。

朱慈烺不太情愿，朱慈炯和朱慈焕兄弟倒是自告奋勇，主动表示要教李双喜。

每天上午的时候，朱升便会讲一节算术课，引入阿拉伯数字，从加减乘除讲起，再到解方程和几何知识，授课内容初中数学以下水平。下午的时候，则开讲物理，主要讲力学光学，太过超前的电学暂时不讲。晚上则用来编写教材，备课。

也许是自知人生无望，也许是日子太过无聊，朱慈烺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之中，很快便学通了小学数学，开始向初中几何难题发起进攻。而李双喜也不甘示弱，每天努力认字的同时，也努力的学习数学，只用了几天功夫，便成功掌握了乘除法。

闲暇之余，李双喜会带着朱慈炯和朱慈焕练武，以报答他们教字之情。朱慈烺则对武艺完全没有兴趣，每天都把自己埋在书中。

张诚刘安再次来访，避开他人和朱升禀告了大同会的近况，朱升震惊的发现大同会不仅没有解散，规模竟然比前些天扩大了一倍。

“顺贼控制的不严，这几天我们又趁夜攻入了几个太监的外宅，弄到了近万两银子和很多玉器宝石以及各种细软。暗地里用银子和粮食接济了不少百姓，目前又有五百多青壮加入了大同会。”张诚低声禀告道。

“会长放心，顺贼虽然喊着不纳粮，但他们自己也变不出粮食来，还不是要吃北京人的喝北京人的，十多万大军涌入，使得北京粮食更加短缺，目前市场上粮价又涨了三成，很多百姓已经彻底活不下去了，正是咱们大同会发展壮大的时机，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会长从顺贼手中救出。”刘安说道。

朱升有些麻了，本以为这两个小子很听话，万没想到这么会搞事。

有心责骂，偏偏他们两个又是为了救自己，又不能把自己不是崇祯的真相告知他们。

“这样吧，你们从会中挑一些年轻精悍信得过的兄弟，进入宋王府。”朱升想了想，吩咐道。

“这样会不会引起顺贼警惕？”张诚惊道。

朱升摇了摇头：“顺主李自成气度还算恢弘，负责王府守卫的李双喜是其义子，已经拜我为师，我会建议李双喜把你们编入他的麾下，这样顺主不会起疑心。”

“这样好，兄弟们就守在会长身边，一旦有事便可迅速保护会长。”张诚喜道。

商议过后，张诚决定亲自带着一百五十个精锐会众进入王府，刘安则在外面控制其他会众并继续暗中发展大同会。朱升给他提的唯一要求是隐秘，不要告诉新会员作为会长的自己的身份。

朱升把事情告诉李双喜，听说是师父以前带着攻城的部下，李双喜果断的答应下来，表示愿意接纳这一百五十人。

李双喜军职是都尉，按例可以统领五百士兵，现在他手下也才三百余人，是可以补满五百人的。大顺初创，很多规矩还没有完全确立，将领们权力很大，自行招募一些手下很正常。

考虑到将来可能要逃出北京，张诚对会众进行了严格挑选，带进宋王府的多是一些没太多牵挂的年轻人。

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朱升沉思良久，决定扩大办学规模。

于是，在宋王府的西跨院，一间命名为“大同书院”的学校悄然成立。

书院分下院和上院，下院相当于识字班，主要用于扫盲，由朱慈炯和朱慈焕兄弟担任教员。朱慈炯和朱慈焕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却已经读了五六年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皆已学完，当个扫盲班教员绰绰有余。

下院面对整个宋王府驻守的士兵，只要愿意就可以进入下院学习，而只有通过扫盲考试者方可进入中院。

上院除了教授文字以外，重点讲算数和物理知识，由朱升亲自担任教师，目前学生也只有李双喜和朱慈炯三兄弟。其中朱慈炯学习进度很快，估计用不了半年就能把初中数学学完。

不过根据目前的局势，朱升不知道在他学完之前大顺会不会完蛋？毕竟自己的一统天下策没被重视，不知道历史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发展。而这也是朱升同意张诚带领一百五十个大同会会员加入的原因，一旦将来大顺真的像历史那样失败，他要保证自己具有逃出的能力。

妒贤嫉能的牛金星，以术算谄媚君上暗中拉帮结派的宋献策，骄狂无比的刘宗敏，以及纵容部下的李自成，这大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啊！

因为多了一百余部下，李双喜最近有些忙碌，因为需要整编训练这些新加入的士兵。

朱升建议把这一百五十个士兵单独整编为一个哨，全部装备上火铳，再配上短刀。李双喜很痛快就答应了，亲自去找刘宗敏索要武器。刘宗敏也很爽快，派人把李双喜带到武器库中任由他挑选。

整个武器库中堆满了各种火器，从三眼铳到火门枪，从鸟铳到佛郎机炮，应有尽有，都是从京营缴获以及原本武备库中的火器。李双喜并不懂火器，不知道如何挑选，朱升便化妆进入了武器库，发现里面大半火器都不顶用。不是制造时偷工减料，就是失去保养生锈腐朽。

经过左挑右选后，才从数以千计的火器中挑选出了二百多支火铳，外加一门完好的佛郎机炮，和三门虎蹲炮，统统带了出来。

其后，大同书院又多了一门火器课，由朱升亲自教授各种火器的用法。

朱升当过十年兵，现代武器大部分会用，却没玩过这些古老的火器，不过知识总是相通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只是稍加摸索，便成功掌握了用法。

就是城中不方便防铳放炮，于是便让李双喜去请示李自成，准备去城西山区进行实弹训练。

李双喜作为闯王义子，是有资格直接进皇宫的。

到达李自成居住的乾清宫时，就见义兄张鼐正在殿外巡视。

“大哥！”李双喜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好小子，又长高了。”张鼐宠溺的摸了摸李双喜的脑袋。

“对了，开始的时候还听你抱怨守卫宋王府无聊，怎么最近没什么声响了？”张鼐笑问道。

“朱先生学究天人，懂得的东西很多，我最近正跟着他学习呢，感觉挺有意思。”李双喜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感情好，趁着年轻多学点本领。好了，义父正在大殿和权将军他们喝酒，你快进去吧。”朝着李双喜臀部猛拍一下，张鼐笑道。

“我都这么大了，还打我屁股？”李双喜抱怨着，捂着屁股窜进了殿内。

大殿内，一众顺军高级将领正在觥筹交错，场面及其热闹。

李自成喜笑颜开的和窦美仪说着话，刘宗敏正钳着宋献策耳朵灌酒，宋献策不断告饶，谷英等其他将领或大声起哄，或拍案叫好。

“义父！”李双喜高高兴兴来到李自成案前，行了礼后随手抓起一只鸡腿就啃。

“哈哈，小双喜来了，快坐我旁边，爱妃给双喜倒酒。”李自成笑道。

窦美仪微笑着倒了一杯酒，双手捧在李双喜面前。李双喜也不客气，接过扬起脖子就灌了进去，逗得窦美仪捂嘴轻笑。

“慢点，没人和你抢。对了，听说你拜了宋王为师？”等李双喜咽了口中的食物，李自成笑着问道。

李双喜点点头：“宋王学究天人，跟着他孩儿学了不少本领。”

李自成点点头：“那感情好，好好学，咱们都是大老粗，将来我大顺就指着你们年轻人了。”

李双喜便把要和宋王一起带着部下出城演练火器的事情说了，这自然是小事一桩，李自成笑着答应下来。

“对了，义父，前几天宋王写了份奏疏不知道您看到没有？”李双喜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

李自成想了想，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份奏疏，俺也看不明白，就让丞相处理了。”

李双喜看了看左右：“丞相今天怎么没来？”

“丞相政务太忙，哪有功夫来我这里。”李自成笑道。

“闯王说的是，丞相现在正忙着接见那些明朝降官呢，确实没有时间。”宋献策终于从刘宗敏手下逃出，捧着一杯酒跑到李自成面前，笑嘻嘻的接话道。

“这些狗官个个吃的脑满肠肥，在大明鱼肉百姓，现在又想投我大顺继续作威作福，以我看来干脆全部拿下拷问钱财助饷算了。”刘宗敏听到了宋献策的话，不屑的说道。

李自成没有接话，笑着问宋献策道：“军师以为如何？”

宋献策刚要附和刘宗敏，突然想起朱升的请求来，便笑道：“权将军说的是，但我想总不能一杆子打翻所有降官，毕竟我大顺也需要有人帮着治理百姓，新降的地盘需要派出官员接管，咱们可没有那么多官员可派啊。”

刘宗敏便道：“那便先打一顿，逼他们交出家产用来买命，然后再派他们去做官，保管以后服服帖帖老老实实。”

“打了他们，抢了他们家产，他们不怨恨才怪，岂会老实服帖？”李双喜惊问道。

刘宗敏撇着嘴轻蔑道：“双喜你还小，没见过那帮明官丑恶嘴脸，昨天我去找丞相办事，便看到一个胡子全白了足有七八十的老头，跑到丞相府去求官，牛丞相嫌他年老胡子都白了，他竟然说若是丞相肯录用他，白胡子就会变黑。”

“还有更离谱的事呢。”果毅将军谷英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大家听说过魏藻德吗？就是那个投降的明国内阁首辅，牛丞相问他为何不殉国，他说皇帝都降了，他是秉承圣意而降。牛丞相竟然无言可对。”

“哈哈哈”众人皆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真的崇祯已经殉国了，现在宋王府的不过是推出的假崇祯，只是外面人不知道而已，没想到被这厮钻了漏洞。

“魏藻德状元出身，不过短短数年时间便升到了首辅大学士，听说明亡前崇祯多次向他问策，却始终不发一言，现在明国刚亡，便迫不及待跑出来求官，对明室毫无忠心，这样的人要他何用？”李自成不屑道。

“我这便派人把这厮抓起来，严刑拷打追赃助饷！”刘宗敏狞笑道。

“义父是要进行追赃助饷了吗？”李双喜一惊，连忙问道。

“双喜你不知道吗，是已经进行了，从昨天开始，权将军就已经派出军队四下拿人。”谷英笑道。

顺军进北京之后，在户部国库和皇宫内库中的缴获并没有想象的多，十多万大军人吃马嚼，粮饷已然供应不上，按照惯例，李自成便下令追赃助饷用以养军。

“啊！”李双喜长大了嘴巴，他一直呆在宋王府跟着朱升学习，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想起朱升一统天下策里提到的内容，连忙道，“义父，其他人无所谓，千万不要动吴三桂的家眷！”

“双喜说的对，我大顺如今刚刚招降吴三桂，正派唐通去山海关换防，一旦动了吴三桂家眷，恐其会生出反心。”宋献策也忙劝道。

李自成点点头，认可李双喜和宋献策的话，刚要嘱咐负责此时的刘宗敏时，却见刘宗敏大大咧咧道：“你们说的恐怕有些晚了，昨天我便派人把吴三桂父亲吴襄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