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狠心抛弃,母亲承受不了也离开了,跟弟弟也永别了,这样接连的打击下,我心情沉重,心中满是哀伤。然而,生活并未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沉浸在悲伤之中,新的困境便接踵而至。
在矿区的门口,有人喊住了我:“雨蝶,你家缝纫店来了两个女人,说是拿衣服的。我跟她们说你母亲走了,她们很着急,怕你母亲把衣服给弄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急匆匆地往回赶,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着:怎么会这样?母亲不是应该在走之前把衣服给人家送回去吗?现在可怎么办啊?
我吓得开始胡思乱想,脑海中涌现出各种她们可能会骂我的场景,让走越来越害怕。我想逃避,我不敢去缝纫店,我想跑到职工宿舍躲起来。
但我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躲起来,想着她们可能比我还着急,我只能拖着沉重的腿,慢慢地挪动脚步,一点点往店铺方向走去。
远远的,我看到两个打扮时尚的女人叉着腰,其中一个嘴里还叼着烟。我的心砰砰直跳,脸也涨得通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女人吸烟,在小孩子眼中会觉得吸烟的女人一定很坏。
我两只手搓来搓去,站在她们斜对面,小声地问:“你们找我母亲?我母亲走了,去外地了。”
那个叼烟的女人瞪大眼睛,大声嚷嚷:“你母亲给我们修改一件呢子大衣,这都这么久还没有让我们来取衣服?咋回事?”
我小声解释:“我母亲去外地打工了,她没有给我交代清楚,我也联系不上她。她应该还没有来得及给您打电话。”
那位漂亮的大姐姐瞥了我一眼,用同情的眼神问我:“你吃过饭了吗?”我猜测,她一定是听闻了邻居们对我悲惨遭遇的议论。对于这样的关注,我早已习以为常。我们家的那些丑事,早已成为亲戚、朋友和邻居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我摇头:“没有,我放学自己回家做饭。本来是直接去矿区宿舍做饭了,听到路上人说你们找我,还没来得及去拿缝纫店的钥匙就赶紧过来这边了。”
漂亮的大姐姐说:“我们先带你吃饭吧,吃完饭你去拿钥匙,我们进店里看看你母亲把我衣服扔在哪里了。”
我心里有些慌张,不敢跟她们走,又怕她们误会。我摇了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我现在就回去给你们拿钥匙。”
那个叼烟的女人又凶了起来:“你还管她吃没吃饭?她母亲都不知道把你的衣服扔哪里了?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两个人都跑了把孩子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觉得她会好好保管你的衣服吗?”
那位漂亮的大姐姐打断了她的话,小声说:“你不看孩子多可怜,父亲跑了母亲也跑了。你就别吵她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漂亮大姐姐的坚持下,我们在矿区门口简单吃了一碗面。我吃完赶紧跑回去拿钥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缝纫店的门,她们两个进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马上脸色都变了。我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看着她们。
“这是所有的东西了,你看哪个是你的衣服。”我边说边帮忙找。终于在一片废布片中,断断续续翻出几块碎布。那位漂亮的大姐姐心疼地说:“让你们修改一下尺寸,没有时间原封不动给我放好,给我拆得七零八碎的,也不打声招呼就这样走了!太不讲诚信了吧!”
“真对不起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母亲走的时候也没有给我交代清楚。我现在马上把这些碎布都找出来,你等我一下。”我手忙脚乱地找着那些碎布片,真害怕落下哪个布料。如果落下了怎么办?没办法拼凑到一起肯定得赔人家钱了。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这些碎布都凑齐。看着七零八碎的布片,漂亮的大姐姐终于忍不住了:“我这件呢子大衣几百块呢!给我弄成这样谁赔我钱?再说你也赔不起呀!”
我知道母亲这样做确实对不住人家,理亏得厉害,无力反驳。我脸火辣辣的,半天不敢说一句话。那个一开始就凶巴巴的女人破口大骂:“就是把你家店砸了你们也赔不起这件衣服!”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没忍住放声大哭:“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身上只有几块钱!等我母亲给我打钱了,我赔给你们行吗?”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又是一顿数落:“就这还不知道现在的布料是不是完整的!布料不完整找别人,别人也做不成呀!衣服就废了!”
时间好漫长啊,我听着她们的指责声,一动不动就是一直默默流泪,还不敢哭出声音,怕让她们听到了觉得心烦。那种无助的感觉让我好像站在悬崖边差点就要掉下去了。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她们可能在想:衣服就这样拿走不甘心;让我赔钱吧又肯定赔不起。看着我又可怜又没人要似的。
沉默很久,眼看着我上学快迟到了。我吞吞吐吐地:“我快迟到了,你看是在店铺等我放学,还是等我母亲给我打电话时候,你们再过来。”
“算了,不为难你了。你母亲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啥时候回来把衣服钱赔给我,就没有见过这样心狠的父母,这样人做生意就等于把生意做死了。”
她们就这样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人在原地,愣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梦醒还在心有余悸。我默默地捡起那些碎布片,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
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自私的离开,没有给我任何解释,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留下了我独自收拾烂摊子。
难道不知道他们体会不到,我是多么无助和恐惧吗?我深感无助和绝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此时此刻在这个瞬间,我只想找个人,让我依靠一下,能暂时忘却这一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