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仅仅一击,朱然便知道,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甚至可能连逃跑都很难。
这般力道,怕是只有幼平和甘兴霸能对付得了!
朱然一咬牙,也不肯束手就擒,正要以死相拼,却瞅见刘怀直接丢下了自己,转而对付自己的亲卫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朱然来不及思索,也不敢再维持军纪,一拽缰绳便打算脚底抹油。
五千人不是个小数目,败得再惨,溃兵们总归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种情况,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佳选择!
可是,朱然还来不及逃跑,那位阔面重颐的少年,又出现在了朱然的眼前,挺枪刺来!
“噹!”
险而险之,朱然可以说是拼尽了毕生的功力,好不容易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可也就是保下了小命而已。
朱然的手臂完全无法招架这般的力道,仅仅一击,朱然手中的铁枪便被震得掉落在地!
这小子……当年的吕布也不过如此吧?
朱然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中原大战,只是尽力在估算刘彧的实力。
刘彧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般,打掉朱然的铁枪,又一俯身,以胸腹贴着马背,伸手去抓住朱然的腿。
待二马错身,朱然已经被刘彧倒提在了手中!
“降者不杀!”
抓住了朱然,这次的战斗也已至尾声。
随着刘彧震耳欲聋的大喊,此起彼伏的“降者不杀”声回荡在战场上。
早就被冲破了胆的江东士卒如蒙大赦,脑子还清醒的立刻就跪下来双手抱头,脑子不清醒的……就只能当靶子了。
刘怀如同在野外狩猎一般,连续射杀了一十三位逃窜的江东士卒之后,方才策马靠近刘彧。
“阿彧,带着朱然随我走。”
“子产,带人打扫战场,等我回来。”
刘怀高声下令,也不待二人回话,便驱动马匹往回奔驰。
他说话算话,说是要带朱然回去见关羽,哪怕朱然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他最后一眼看到的也得是关羽!
而关羽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等着结果,刘怀没跑几步,就望到了关羽,关平,赵累三人策马前来。
“君侯,这位便是朱然,朱义封。”
刘怀翻身下马,身后的刘彧听到刘怀的声音,便直接把朱然丢到了关羽的面前。
“吴狗!”
所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平今年也三十几岁了,以当时的年代来讲,已经相当成熟,可面对朱然,却依旧无法保持冷静。
“吾等与曹军厮杀!汝等合肥大败以至敌方士气大振不提,不派兵来援也罢!为何要偷我军荆州,害吾父性命!”
朱然低头不语。
人还是该有羞耻心的。
别提孙刘联军到底有何龌龊,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刘备率军在汉中之战阵斩夏侯渊,而他们在合肥城下十万败八百,都是不争的事实。
身为军人,朱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更向往刘备与关羽这般的胜利……
眼看朱然讷讷不语,关平更是怒气上涌,当下便举起拳头,要给朱然一顿教训!
朱然也能感受得到关平的怒气,依旧低着头,心里却不由得想到:
他们不敢杀我。
江东依旧占据着交州,以及大半个扬州与大半个荆州,刘备若不想自绝生路,必不可能放弃与江东交好。
而自己,是至尊的发小……
就算至尊基本没人性……
一想到自己发小的德性,朱然莫名对自己的小命不抱有什么期望了。
可是,这一顿老拳终究是没有落下。
“坦之,烦且稍待。”
关平的拳头被刘怀挡下。
“朱义封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江东子弟也是受害者,一切罪过皆在孙仲谋,若是吕子明愿倒戈相向,吾等也当以礼相待才是。”
刘怀的武力值可比关平高。
他跟随田豫,在塞外征战的时候也没少锻炼自己。
当然,按照刘怀的记忆,吕蒙马上就要死了,哪怕他真想投诚,也没有机会了。
“子明?倒戈相向?汝在说甚梦话?”
一直不说话的朱然这个时候却忍不住了。
刘怀却只给了他一脚,让他上一旁跪着去。
“敢问坦之,汝与君侯,现今状况如何?”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引得关平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关羽站在一旁,如同一座大山,顶天立地。
“尚且安好……”
“马季常,王国山,赵公明三人又如何?”
马良,字季常;王甫,字国山;赵公明,便是一旁的赵累。
这三人在荆州关羽军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不下于已经投降的糜芳,士仁,以及潘濬三人。
“有劳将军挂念,马从事被左将军征召,逃过一劫。王从事亦随左右,自是安然无恙。至于在下……还未感谢将军救命之恩!”
赵累听这次终于提到自己,自然不会放过说话的机会,对刘怀满满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刘怀继续问道:“敢问君侯,在荆州多年,可是一心为民?又是否亏待军中将士?”
关羽微微睁眼……一向自负的他,面对麋芳和士仁的背叛,也没有了断言的勇气。
无奈之下,刘怀只能以孙权治下的民生对比。
“君侯可曾使百姓不惜自残以逃脱劳役?可曾使民物凋敝,奸乱萌生?可曾使法令太稠,刑罚严峻?可曾使郡县荒虚,田畴芜旷?可曾使……”
这话说的,一旁的朱然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当然知道刘怀是在说啥。
而关羽听了刘怀的话后,瞬间又自信了起来,铿锵道:“关某问心无愧,一心匡扶汉室,自不会使汉民受苦!”
“如此……”
刘怀笑了笑,身体里的血液似乎正在澎湃,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
金蝉已脱壳,此刻当是力挽狂澜之时!
无需援军!无需补给!荆州之地的点点星火只需引燃,便可在顷刻间成燎原之势!
敌人越多越好,来多少都无所谓!若事态不够危急,又如何体现自己的能力?
念及此处,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笑意,大笑道:
“军中骨干尚在,荆州民心未失,又何必自怨自艾?若君侯有心,仅需予我一人,吾便可为君侯,为叔父,收取江东全境!斩下孙仲谋狗头!教那顾陆朱张拱手称臣!”
刘怀的声音不大,但这寥寥数语仿佛凝聚了他毕生的信念,掷地有声,响彻在这一片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