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水轮流转(上)

顾宅的院子里,段清漪像个大孩子一样,怀里抱着璟惜跑,身后小豆儿追着母亲,瑞雪已经会走了,也跟着跑起来,孩子们的笑声,让静和心里安定了很多。璟惜看着母亲回来了,伸手便要抱抱,钻进娘亲的怀里,亲昵的蹭着静和的脸。

段清漪看不过去的说“你这胖小子,才一个晚上没见你娘亲,就想成这样,有点出息没有。”

小豆儿嬉皮笑脸的说道“娘亲,我也是这样想你的,你也抱抱我。”

段清漪却是抱起了瑞雪“儿子,你都是哥哥了,娘亲是抱不动了,抱抱小瑞雪还差不多。”

小豆儿嘟囔着小嘴“叔母,二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静和摸摸小豆儿的小脑瓜,“过些日子吧,怎么问起这个了?”

段清漪说道“玉楼来信了,想小豆儿了,希望我带你一同回谷丰城。”

“大哥来信?”

段清漪点点头,“说的很明白,带你一同回谷丰城。”

静和笑笑“大嫂,清绣坊的事儿没了,另外还有些事没处理,我要晚一些,你和小豆儿先回去吧。”

“可你自己在月星城我也不放心啊。”

“大嫂啊,父亲快回来了,最多两日,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半年多你在月星城,大哥肯定想你都坐不住了。”

段清晰何尝不想顾玉楼呢,可他一直在月星城的原因在于段清晨,大公主的遭遇,令段清漪明白,段清晨心中的火又燃起来了,低声说道“其实我担心的都是多余的,大哥的心思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可大公主或许是这些年过的太苦了,没有任何回应,我看着着急,心里也着急,圣主若是知道,会怎么做呢?”

静和一边逗着璟惜,一边说道“这世间最怕的就是猜测,没成亲之前,我也仗着勉之对我的偏爱,肆意妄为,可当管雪出现在他身边,明知道他心里没有管雪,我也难受,吃了一鼻子干醋,喝了一肚子酒。多年前段大哥与大公主心意相通,却走散了,如今相聚已经是福分了,若是再这样望着,难道要等到白了头发吗?”

段清漪呵呵一笑“你说话总是这么通透,可大公主这些年太苦了,只怕一时半会还走不出来。”

“大嫂,明日咱们俩去看看大公主吧,我正好有件事需要验证一下。”

“也好,走之前,也该去与大公主道个别。”

夜深人静的宫墙里,只能听得见侍卫巡逻的脚步声,一向是以雅致著称的云喜宫,肃静的只听得见秋风摇曳着院中的老树,不情不愿的晃动着。直到宫灯渐渐熄灭,云妃的寝宫之内只闪着暗淡的光亮,如同黑夜里失眠的人,寄托着一丝烦闷。灵动的双眸,似乎在微光下欠缺了灵气,笼罩着忧愁。三皇子披着斗篷,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母亲,这些事似乎发生的太过凑巧了。”

云妃轻声说道“一个齐永琛,就搭进去了工部、兵部两条线,这损失也太大了,皇儿!

三皇子叹息着“母妃,樊江行事一向是稳重的,没想到这一次姚静和横空出来,真的敢扣押监察司的人,才功亏一篑,还有那个姓林的,之前已经失踪了,竟然凭空冒了出来!”

云妃侧卧着,一边揉着太阳穴,“哪里是凭空冒出来的,定是顾玉章让萧山学院藏起来的。”

“母妃,如今已经没有门派敢为我们做事,孤山恒也拒不回信,怎么办才好?我担心连淳查出来夏延龄与靳为安的事。”

云妃眼睛微微闭上,琢磨着“孤山恒妄称绝世高手,竟然被顾玉章算计的裤子都掉了,窝着不敢出来。”云妃突然睁开眼睛,“不过,若是他知道顾玉章的老婆孩子在月星城,应该会很愿意出来的,你说呢?”

三皇子一下明白过来“母妃说的是。姚静和出事,顾玉章必然乱了阵脚,姚静轩与秦将军在南疆巡检军队,回来也是晚了。剩下廖云帆孤掌难鸣,就好对付了。”

云妃的眼神中露出狠辣之色,“皇儿,扶风最近怎么样了?”

三皇子回答道“典沉的人多次伏击萧山学院,只是顾玉章坐阵,不好对付,几次交手,虽然没有占到便宜,也不算损失是惨重,只是,典沉猜不透顾玉章这样耗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儿臣也是以为姚静和会与他在一起,才趁着父皇离宫之际向户部动手。”

“顾玉章啊顾玉章,你想这样就拖住我们?”云妃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输了一步,就不要想着怎么捞回来了,顾玉章、姚静轩、廖云帆,但凡动了手,没一个会手下留情的,齐永琛这个老狐狸竟然留着私账,整个工部都保不住了,圣主回来也不可能有回头路,不要管夏延龄了,免得你父皇怀疑到你的身上。”

“可是,母妃,东岳的盐市是我们很重要的进项呀。”

云妃清舒一口气“昌顺钱庄抬高了利息,这段时间收益很好,金夫人命下面的掌柜们,向以往的老客们下了帖子,老客带新客,利息加一成,甚是有效,这样一来我们手里的本钱便不愁了,至于真正的利息,不过是月月滚动的数字而已,有钱人不会轻易取出去,我们暂时还可以补贴用度。”

三皇子思考着“母妃,这样还是有风险的,一旦有大笔的赎金,我们就会险入被动。”

“皇儿啊,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你父皇是踩着兄弟的血登上王位的,疑心重的很,这半年没有放权给你,全由太子执政,或许你已经不重要了,或许是已经在提防你了,都不是好信号,我们必须尽快筹备,该准备的就准备吧,孤注一掷前,一定要除掉顾玉章、姚静轩。”

三皇子嘴角一笑,似乎压抑许久的欲望已经安耐不住了,说道“明白了,母妃,儿子会安排好的,顾玉章,姚静轩,儿子已经准备一剂猛药,母亲等消息吧。”

落叶铺满的庭院,萧条中又别有一种静谧,莲叶像每天一样清扫着,却日日都扫不完,大公主的小院里已经过了花季,凋零的枝叶像是在跟昨日告别,然后静静地等着风将他们带走,去看看这里以外是什么样的世界。大公主精心的翻着土,似乎在为它们的归来做着准备。

静和与段清漪缓缓走近“大姐姐,这些日子不出门,也就你做得到。若是我,闷也闷死了。”

大公主停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笑着走出来“静和、清漪,你们来了真好,我让莲叶煮了梨汤,清火气最好不过。”

大公主引着两人回了房间里,莲叶端来刚煮好的梨汤,静和细细的品尝着,段清漪喝了半碗,说道“大公主,这梨汤我大哥可是喝过了?”

大公主的表情有些难为情“清漪,不要乱说。”

静和补充说“大姐姐,我觉得大嫂说的没错,段大哥为你真的很上心,你是个明白人,怎会感觉不出来。”

大公主不语,只有叹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段清漪说道“大公主,我要回燕北了,一来是向您辞行的,二来,也是担心你和我大哥的事儿,他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也不敢说,心却是暖的。”

“清晨是个可堪托付的人,只是我配不上他了。”

静和在大公主的眼中看到了遗憾,一边喝了几口梨汤,一边说道“大姐姐,越是在乎的时候越是顾虑良多,你若真的心如止水便不会为段大哥着想了。”

“我没有为他想什么。”

段清漪说道“大公主,你如此在意那院中的花草,是因为那是最好的年纪里,最好的画面,有你和大哥的回忆,那些种子都是大哥亲自请丹青找来的,你又何必束缚自己呢,大哥每次来,你不愿见他,却总会躲在暗处看着他离去,这门口大哥来了多少次,又徘徊了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未来的日子难道就这样周而复始下去吗?”

大公主眼中泛着泪光,静和补充道“大姐姐,人这一生啊,走着走着就散了,是常有的事,当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未必会有人等在分叉的路口,日子便是也要过下去的,如今转过一圈,能再次回到原点,等你的人仍在等着你,他的心从没变过,这份心意,没人比你更清楚,不就是最大的幸运吗!若说人生很长,经历痛苦与磨难,可若没有这些,又如何衬托出快乐与幸福呢。鸣蝉穷其一生都要从土里爬出来,只是为了最后的蜕变,为了寻找自己的爱人,留下自己的幼卵,然后无怨无悔的离开这个世界,那枝头上短短十几日,便是他最后的弦音,最灿烂的时刻,尚要活出了精彩,人为何不能让自己活的精彩些呢。”

“我?还可以吗?”

段清漪握住大公主的手“大公主,过去的事情放下吧,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在大哥眼里,你永远都是你,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静和拿锦帕擦擦大公主脸上的泪水,“好了,大姐姐,我今日来还真是要确认件事情的。”

“你说!”

静和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里面装了含有穿云子的酒,说道“大姐姐,我和大嫂知道你当日为何会嫁给梁尚,并非我要揭开你的伤疤,而是想确认你当年是否被人下了瑶仙醉。”

“当年的事,不怕你们笑话,我自己也是不清不楚,只记得侍女给我端来一杯甜汤,喝了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已经铸成大错。你要如何验证?”大公主问道。

静和拿起一个杯子,玉瓶里的酒倒入杯中,“大姐姐,你将一滴血滴进去。”

大公主咬破手指,滴了进去,不一会,酒水果然变成了蓝色。大公主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回事?”

“这就没错了,是有人在大姐姐的甜汤里下了瑶仙醉。”

大公主努力的回想着当年的情形“那些日子我染了风寒,太医院会定时送来药汤给我,我不喜欢苦涩,便会喝些甜汤,竟被动了手脚。”

静和继续问道“大姐姐可记得当时是哪位太医?”

“是钱太医。”

“钱晨?”

大公主点点头“钱太医为人温和,也理解我些,让侍女为我准备了甜汤。”

静和不便于说清楚钱晨的过往,只能说道“这钱太医不简单。”

大公主便是听明白了,“哎呀,静和,长缨!”

“长缨公主怎么了?”

大公主说道“前些日子,长缨时长来看看我,这段时间总是头疼,身子发虚,钱太医在为她调理身体,有半个月没来了。我得进宫一趟。”话音一摞,大公主换上衣服,便带着两人匆匆忙忙的进了宫。

“参见大公主!”俪贵妃宫中的女官见着大公主,礼貌的请安。

“娘娘与父皇还没回来,三公主在何处?”

女官回答道“三公主近来身体不适,应该在寝宫内。”

“长缨一向是跟猴子一样,怎么会老老实实在寝宫呢。快去看看。”静和边说边跟着大公主,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长缨的寝殿,大公主唤了几声“长缨,三妹……”

侍女走近,请安答道“大公主,三公主不在殿内,今日一早说日日喝药闷得慌,便去二公主那里坐坐。”

“胡说,今日三妹没有来我这里。”长恒宫主脚步急促的赶过来,“大姐,我听说你来找三妹,便过来看看。”

“长恒,你今日没见到长缨?”

“大姐,我一直在宫中,知道三妹最近身体不适,就一两日来看看她,陪她解解闷,她这些日子调理身体,却觉得腿上越来越笨重,又总是贪睡,都是等着我来看她的。”

大公主看看静和“长缨出事了。”

二公主呵斥侍女“再说一遍,三公主何时去找我的。”

侍女回答道“未到晌午就去了。”

“撒谎!”长恒宫主说道“长缨这段时间都要睡过晌午的。”

段清漪手一探,侍女自然地闪过,交手间功法利落,不过在段清漪手里,可惜了,被按在地上,段清漪捏住她的下巴,取出毒药,又点了麻血,侍女哀求着说“三公主天没亮就被人带走了。”

“什么人?”静和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此处拖住二公主,因为二公主经常来看三公主。”侍女的话令几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段清漪说道“我去安排风刃在宫中寻找长缨公主。”

长恒宫主说道“我去弘恩殿跟二哥汇报此事,加派人手寻找三妹。”

静和想想说道,“只怕已经出宫了,二公主,我跟你去趟弘恩殿。”

“走!”

三公主失踪的事儿,不能声张,毕竟关系到女孩子的名节,静和在弘恩殿外拉住廖云帆,“跟我走。”

“出了什么事儿?”

“长缨不见了。”静和四下看看,“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人来了月星城?

廖云帆的脚步也加快了速度“我哪知道,我和你一起进的城,敢从宫中将人劫走,范围不会太大。我去查查城关和驿站。”

“我让秦大哥查查市井之中,近日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

天福楼的雅阁内,大公主左右踱着步,心里七上八下,静和坐在窗边的位置,楚言伊开口说道“云帆啊,你不如就将三公主娶回家算了,这皇宫都能被劫走,还不如你家里安全。”

“闭嘴,不要乱说话。”廖云帆心里其实也是担心的,他自然知道长缨对他有意,可是自己这颗心早就如同杯中之水,水满则溢,勉强接受长缨,对她来说便只是个替代品,是不公平的。

“铛铛铛……”,廖云帆的侍卫先是敲门进来,秦臻跟在身后。

廖云帆开口问道:“查到什么?”

赵松海回答道“回公子,今日天没亮宫门侍卫交班之时,三公主的马车的确出了宫,马车在西巷内,人却不见了,驿馆近期没有访客,但城关的人说天没亮的时候,有些商队离开,没见到三公主。”

“秦大哥,你可查到了?”

秦臻做礼后回答“大小姐,今日一早出发的商队都是向北的,其中两支是向着西铭方向,两支向着燕北方向,只要一只是向西北,看着像是走岭西一路。我已经让路上的兄弟盯着了,暂时还没有其他消息。”

静和叹息一声,“还是晚了,西铭与燕北这一路应该是不敢走的,过燕北则是扎木伦与黑水,沐筱刚刚用黑水明成兄妹跟置德王汗换了一块草场,黑水的目光应该在扎木伦才对。”

“克鲁!”廖云帆说道,“走岭西从三峰岭就能进入汉塞口,直接进入克鲁国图方城。”

楚言伊放下手中的茶盏“我去吧,这一路我更熟悉。”

“我跟你去。”廖云帆刚一起身,便被楚言伊按下,“为何偏偏绑走了三公主,而不是二公主,怕是要将你调走月星城,夏延龄与靳为安的事儿他们便有了机会动手脚,你答应过勉之和静轩的,这事儿交给我。”

“可三公主毕竟因我落难,我在这算什么!”即便是朋友之情,廖云帆也是放心不下,静和劝慰道“云帆,言伊大哥说的没错,盐引之事关乎国体和很大一部分税收,必须保证连淳能顺利查下去,你若是去了,才正中下怀,这样吧,你和言伊一同离去,暗中保护连淳,岭西一路,言伊大哥再清楚不过,我会让春草帮的兄弟一同追查。”

“转明为暗,借力打力,静和,你这脑子真好使。”楚言伊继续说道“你跟静隐大哥说一声,西铭边境上留意些,岭西的安排我来做。”

大公主焦急的说道“三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此事关乎她的清白与名节,你们莫要张扬行事呀。”

楚言伊做礼说道“大公主放心,我等心里有数。”说完便拉起廖云帆离去了。

静和对秦臻说道“秦大哥,通知大哥吧,但凡长缨出现在西铭边境,大哥都能查到的。”

“是!”

清绣坊半个门面都被烧毁了,可并不会妨碍月星城内最繁华的东街热闹,左邻右舍挤着过来寒暄问候,可并不会影响大家各自开门做生意,有的人打发来侍女小厮,帮衬着添砖加瓦,扶梁换柱,有的不过是嘴上一句漂亮话便过去了,静和一边忙着筹备货品交付的事儿,一边盯着清绣坊的修缮,加班加点的十几日,终于是重新开了张,绣娘敲锣打鼓的喊着“多谢街坊们的帮衬,今日清绣坊重开张,一律八折,大家赏脸,赏脸啊!”

云恩寺的香火是日复一日的鼎盛,慈安大师与静和聊着天,便到了寺院门口,静和谦虚的说道“大师,今年这茶要比前两年更好些,你若是喜欢,我差人多送些过来。”

慈安大师捋着胡须,“二夫人客气了,上次的还有,若是没了,我打发慧明去买便是了,只是等二公子回来,记着烧柱香就好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静和与慈安大师都笑出了声,转身离去,台阶下了几个,便是自嘲的笑了笑,停下了脚步。见着迎面而上一行人,也停住了。

洛白靠近静和几步,静和说道“不用紧张。”

紫兰在前面,笑盈盈的走近,“顾二夫人真是巧,也来慈恩寺上香啊?”

“是啊,无巧不成书,这不今日清绣坊重新开业,我自然是要求财神爷保佑的。”

紫兰脸上堆着笑意,“是是,慈恩寺确实是灵验的,我家夫人也是常来拜访。”

静和随意的向下走了几步,“灵不灵验,紫兰掌柜今日可以好好拜拜,要不明日能不能见着明安城的太阳就不一定了。”

紫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二夫人说笑了。”

静和停在紫兰身边“跟明白人说明白话,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说这秋风带走的落叶吧,也会留下少些的痕迹,不是吗?”

紫兰心里打起鼓来,还是让了路,静和阔步前行,行至金夫人身边,也并未停下来,“二夫人留步。”

金夫人姿态高贵,声音也伴着优雅之气,静和脚步一停,“金夫人,我虽然经商在外,可也是燕北大将军的夫人,父亲是西铭郡守,你请我留步,是不是也要有个姿态。”

金夫人面色一青,微微欠欠身子,“参见顾二夫人,老身有礼了。”

静和没有回声,松雀打算扶金夫人起身,说道“顾二夫人,我家夫人年纪大了,还请她起身吧。”

静和嘴角一笑“哎呦,夫人起来吧,我若不说话,你身边这位松雀掌柜怕是请的就不是鬼童子了,没准儿孤山恒都请下山了,是不是?”

松雀不敢在言语,金夫人直起身子,“二夫人说的话,老身听不明白,松雀在我身边多年了,若是冲撞了二夫人,我代她向您道歉了。”

“那不敢当,我可受不起。”

金夫人继续说道“二夫人生意做得好,后起之秀,也还是注意些,这盘子就这么大,莫要当了别人的路。”

静和也不恼火“盘子自然是就这么大,谁装得多可不一定,若是有人看不惯,那就玩玩吧,这天底下嘴上讲理都是假的,从来都是你捅我一刀,我给你一剑,才长记性,不见血总是以为开玩笑的,是不是,金夫人。”

金夫人眼中神色有了些许变化,静和却是扬长而去。松雀扶住金夫人,“她或许知道了,夫人。”

金夫人嘴角一撇,“她有什么证据,不过还是个小姑娘罢了,夫君不在身边,耍耍嘴皮子吧。走!”

“可她说紫兰的话……”

金夫人抬眼看看紫兰有些不安,说道“最近小心些。”

“是!”

所谓拜佛求平安,心思坦荡的人求的是顺遂,坏事做尽的人求得是忏悔,佛祖呢是上天的神明,自然更多的庇佑有福报的善良人多一些。晌午十分,金夫人带着人从慈恩寺离开,松雀与紫兰扶着她上车,马车精致的门还没合上,便看着刘安带了府衙的差役,将他们合围起来。

松雀挡在身前说道“刘大人是什么意思,我们可都是良善的老实人。”

刘安面色恭顺,“松雀掌柜误会了,今日冒昧打扰金夫人祈福,是我等的不是,只是有一庄旧案近日有了线索,请紫兰掌柜和松雀掌柜前去坐坐。”

金夫人说道“刘大人,可否说的明白些?”

刘安说道“去年六月,东街血案,高手云集,轰动了月星城,金夫人可还记得?”

松雀与紫兰相互对视一眼,想起静和的话,心里担忧起来,只听金夫人说道“她们俩一直在我身边,当日不曾离开,刘大人兴许误会了。”

刘安说道“那夫人或许是记错了,当日血案之后,萧山学院出手,虽然斩杀殆尽,可也有活口逃离了,前几日被送到了府衙画押认罪,是松雀掌柜亲自去请的鬼童子,人证都在府衙呢,另外春妈妈与娇雨姑娘虽然后来莫名的死了,可春雨楼的萍姑娘当时失踪了,今早也归案了,说是紫兰掌柜做的局,以三千两为酬谢,春妈妈知道紫兰掌柜行事狠辣,便留了后手将契约给了萍姑娘,事发后,萍姑娘觉得不好,便跑了,好在萍姑娘念在春妈妈收养她一场,尚有恩情,看着风头平息就回来了,如今也在府衙,二位跟我去府衙走一趟吧。”

金夫人的脸色一青一红,“刘大人,相互给个颜面,日后也好办事。”

刘安面色一沉,“夫人体谅,我刘安不是个聪明人,人到中年才谋上这么个府主职位,当年血案差点连九族都赔了进去,若不查明,只怕我那死了多年的老母亲都要气的爬出土来骂我一嘴,各自办好分内的事儿,就完了。”

“你!”

“把人带走!”差役们是官府中人,金夫人手下的打手再厉害也不敢公开与之动手。眼见着将金夫人的左膀右臂带走了。

金夫人命人左右打探,府主衙门都是铁板一块,金夫人第一次露出愁容,正思考着如何应对之时,一名婢女进来传信“不好了,夫人!”

“说!”

“三日前定州工坊走水了,所有的货都没了。”

“什么!”金夫人一下站起来,“那些老师傅呢?”

“也不见了,不知是死在了里面还是跑了,管事的四处寻找,就是没找到啊。”

“那些东西呢?”金夫人急切的问道。

“也没有了。”

金夫人缓缓坐下,“难道是她?不可能啊……定州府主钱大人呢?请他出面。”

侍女说道“廖郡守宴请各城府主谈论正事,钱大人三日前已经赶往俞城。”

“哪来的这么巧,廖家与顾家夫妇这是一个鼻孔出气呢,去找吏部的韩大人,御史霍大人,先保住松雀、紫兰。”

侍女低声说道“夫人,圣主已经回城,将阮九厘大人与徐大人从府主衙门调回监察司,命监察司翟都尉主办此事,翟都尉是个铁面判官,之前有曹司乘压着,曹司乘如今被太子拘禁在家,圣主回来后将他贬黜月星城,回乡养老,庄大人被贬到南疆水鸭镇,已经让百官警惕起来,个个明哲保身,都闭门不敢多事啊。”

“他们平时可是拿了不少好处的,竟然都做起了缩头乌龟!”

侍女说道“金夫人,这血案的苦主可是顾二夫人啊,一听此事,都关门谢客,当年这件事,刘大人差点被圣主灭了九族,只怕不会放过两位掌柜的。”

“府主衙门的内线可有消息传来?”

侍女摇摇头,“没有消息。”

“再去打探!”金夫人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