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星城的六月是最好的时节,既不像北境干燥,也不像南方水乡炎热,正是适合出游的最佳时节,顾玉章与静轩在不忙的时候总是会带着自己的夫人到郊外走走。
泛舟湖上,顾玉章与静轩下棋,静和与家悦靠在椅子上悠闲的晒晒太阳,看看热闹,“哎呦!”腹中的胎儿似乎猛地踹了自己一脚,静和坐起来“家悦啊,瑞雪在你肚子的时候也这么淘气吗,时不时的踹一脚。”
“这是小家伙在跟你打招呼呢,省着你看起账本来,没日没夜的,你不睡觉,他也要睡觉的。”家悦继续说道“还有啊,你不好好睡,日后他生出来也是要闹觉的,你可想好了。”
“哎呀!”静和无可奈何“这肚子上像顶着个西瓜,行动着实有些费劲的。”静和突然喊道“勉之,我想吃西瓜。”
“不行!”三个人异口同声。
静和目光扫过三人“不至于啊,你们仨有些欺负人了。”
顾玉章放下手里的棋子,端着果盘坐在静和的椅子边,“苹果可以,夫人就勉强凑合凑合吧,等日后这小东西出来,我给你买一车西瓜随你吃。”
“两车!”
“哈哈,勉之,你不如带小妹去瓜田里随便吃,岂不更畅快。”
顾玉章向静轩竖起大拇指“好主意。”
“二公子,赵门主的信。”顾玉章将信打开,静和扯着脖子看,索性顾玉章就给了静和先看,看着静和满意的微笑,心里也高兴。倒是静轩坐在家悦身边说道“惯坏了小妹,还是我的家悦好。”
静和放下信,挤兑的说道“我二嫂嫂自然是最好的。二哥你不好奇这信里写些什么吗?”
家悦说道“你二哥哥会猜,而且每次都猜的八九不离十。”
静和一脸嫌弃的看看家悦“二嫂嫂,你哪来的自信啊。二哥又不是神算子。”
顾玉章手中握着信,“神算子,说说吧。”
神算子,这名字,静轩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九乡门赵清朗此时来信,无疑是两个,要么是九乡门中内斗,请勉之帮忙,要么是表示诚意,站在勉之的一边。小妹,我算对了吗?”
“都对!”家悦听着静和的答案,拍起手来。静和继续说道“二哥如何断定赵清朗乎站在勉之的一边。”
静轩继续回答“九乡门在南方势力庞大,可九家一门,感情上早已比不上立门时九家家主的兄弟情谊,如今的同气连枝也只是为了抱团取暖,从平止的事件之后,九家争夺门主之事已经剑拔弩张,赵清朗是个有手段的人,很快坐稳了家主的位置。可平止参与谋害母亲,九乡门逃不开关系,姚家没有追究九乡门,他已经心里有数,不会参与朝中之事。可话说回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九家并非赵清朗一家独大,也会出现按下了葫芦起了瓢的事儿,要不怎么会有洪家私下出售武器的事儿,既然能找到洪家,就能找到苗家、秦家、方家、乔家、丰家、甚至是他自己。”
“是呀,独善其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顾玉章接过话来“赵清朗已经下了九家令,杀手执行任务,务必经过长老会的许可,往来生意,登记造册,不得私相售卖,武器、暗器以及全部器械的出售,改为预定出售,长老会每月进行账目核查,船货、码头的生意,只做身份清白的,来路不清的一律不接。”
“这相当于九乡门的生意要受到很大影响,但也是最大程度上保全九乡门的唯一方法,赵清朗这个人是个明智的。明显是在限制洪家、苗家。”
静和一直没有说话,令顾玉章有些意外“夫人在想什么?”
“这封信提醒了一件事。”
顾玉章问道“何事啊?”
“我问你,你若是要杀人,是选择一流杀手,一击击杀,还是选择大量能力中上的杀手消耗你到筋疲力尽,再派出一流的杀手以绝后患。”
“想什么呢!”顾玉章笑笑说道“夫人当杀人是闹着玩的游戏么,既然起了杀心,动了手,自然是手起刀落,绝不留情。”看着静和认真的样子,顾玉章正色起来,“是不是与当日的刺杀有关?”
静和点点头“宫宴那日的刺杀太过突然,醒了以后,得知大皇子与圣后已经殒命,更是没有多想,二哥的话提醒了我。当日我在屋内中了迷情香后四名男子说话轻佻,想要冒犯我,我发觉腿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便吸着益冉给我的药草香囊,又趁机服下了一颗清心淬,虽然内力逐渐在流失,可还是有还手的能力,处理掉四人后,便是一波又一波的羽箭。”
静和一一陈述着当时的情形,家悦听着都紧张,“我借机离开房间,又处理掉所有箭手后,想着不能原路返回,后面是姑奶奶的宫中,便向着慈恩宫方向而去,一路上杀手怎么也杀不完,却还勉强能撑得住,直到我筋疲力尽,连风鸣剑都握不住了,被打出去,凤爷爷赶来救我,那些黑衣人使用了千针充,被凤爷爷震散,没有活口,然后崔氏双刀、数十只紫寒雕才出现,伴随而来的杀手也不是一个级别,甚至能跟大嫂带来的风刃打个平手,再之后我记得勉之与大哥赶到,之后的便记不清了。”
“是两拨人?小妹?”
静和点点头“很像是。”
“房间之内的安排是要毁了静和,房间之外的箭手则是断后的,这是圣后与管雪的安排,静和离开房间后,到凤梧伯父出现之际,是在消耗静和逼着大皇子与圣后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家悦反问道。
“不错,红袖是二公主的贴身宫女,当众以二公主的名义请静和前去,是为了陷害给二公主,慧恩一直与静和在一起,等静和迟迟未归,必然是要找二公主要人的,惊动俪贵妃,进而惊动圣主,大皇子知晓此事后,为了灭口必会派出最后的底牌。按正常时间的估算,千针充下,静和应该是很难保全自己,等大皇子的人到了,便是给静和收尸的,也正好将大皇子、圣后的罪行暴露在圣主面前。一石二鸟!”
家悦不敢相信的低声说道“他们要杀静和,还要拖到圣主知道后再下杀手?每一步都算计到了,怎么如此残忍。”
“可恨!”静轩眼中的愤怒一点不亚于顾玉章,“大哥说,没有等到俪贵妃的人通报,你们是看到风刃的星云信号赶去的。也就是这样,时间被提前了。”
“嗯,向慧恩反应很快,去教武场找大嫂,大嫂调了能调动的全部风刃侍卫寻找静和,惊动了老太后,凤梧伯父才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敢设想。”顾玉章抬起头看着静轩继续说道“即便如此,大皇子在弘恩殿知晓此事后,依旧是没有坐住,拿出了底牌,紫寒雕和崔氏双刀才会出场,硬是掉进了圈套。”
静和不免觉得背后发凉“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管我是死是活,只要我出事,必然惊动顾姚两家,也是圣后的逆鳞,姑奶奶必然会要求圣主处置圣后与大皇子,我若死了,顾姚两家将受到重创,与圣主产生隔阂,好算计啊!”静和的拳头缓缓握紧,“俪贵妃命人报信,不敢耽搁,梁妃是云帆的姑母,一向洁身自好,应该不是,还有一个云妃,三皇子的生母。这笔账我记下了!”
顾玉章握住静和的手“不急,刚好九爷手里的林先生,受不了皮肉之苦,吐出来工部侍郎的徐大人指示,且不说谎称自己是太子门客吧,就是那几百万两赌债,徐大人也要消化消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听父亲说过,徐大嘴是云妃的堂兄,可静和遭的罪比这痛苦的多。”家悦拉着静和的手。
静轩接过话去“家悦,这只是个开始,她既然运筹帷幄,就看看他日如何保住这个工部侍郎吧。”
“不止!”顾玉章继续说道“冷月轩是阮九厘小老婆的产业,这位阮大人啊也该一起凑凑热闹才行。算计我的人,那就玩玩吧。”
“二公子,云恩寺到了。”妙筠缓步走来。
顾玉章扶起静和“走吧,夫人,说好了今日来拜佛祈福的,别坏了兴致。”
洛白与百恒将船停稳当,顾玉章扶着静和下船后,还要走上一段路,云恩寺在山上,沿着弯弯曲曲的石阶路前行,沿途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微风拂过,沙沙作响,石阶路只容得下两人,若是有下山的人,还要侧身让让的。一路上来,都听着路上的人议论着“快些走吧,一会儿错过了慈安大师说法,就可惜了。”
静和看看顾玉章“我是不是耽误事儿了,可这肚子着实让我有些看不清路,只能慢些。”
“又不是去听慈安大师说法的,况且慈安大师一把年纪睡不着觉,说法也是起早的,这会儿跑上去也就是个末场。”
静和哈哈哈哈笑起来,“勉之,慈安大师可是受人敬仰的高僧,你慎言!”
“好好!慎言慎言,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静轩撇撇嘴,家悦问道“怎么了?”
“慎言,这两个字,说的最多的就是慈安大师。还都是对勉之说的。”
家悦有些不解“我以往也经常与父亲拜会慈安大师的,谈吐温和,未见他说呀。”
“不知道勉之有个小杀神的称号吗?消灾解难,慎言慎言……”静轩佯装着慈恩大师的样子,十分有趣。
静和听着笑的肚子疼“二哥,你不许说勉之,笑死人了。”
“静轩,别学了,这是对慈恩大师的不敬,你注意点。”家悦边笑边拉住静轩。
终于到了山顶的云恩寺,香客云集,静和几人来到殿前请香拜佛,祈福叩拜。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好。”
家悦与静和礼貌的说道“慈恩大师安好。”
慈恩大师的白眉毛已经到了鼻子边上,慈眉善目的说道“安好安好啊。”
顾玉章微微一笑说道“客气什么,大师,你这身子骨还算是硬朗的。挺好的。”
“慎言慎言……”这语气与静轩模仿的一模一样,几个人强忍着笑意。
顾玉章继续说道“大师啊,这寺里面香客这么多,你不会专门来堵我的吧。”
“慎言慎言……两位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陪老衲下一局再走吧。”慈恩大师后半句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
“哼!”顾玉章故意哼了一声。
慈恩大师眉毛一挑“下不下?”言语中似乎有些无赖的意思。
顾玉章向后退了一步“不想下。”
“你……给个面子么?”若不是亲眼所见,家悦怎么也想不到德高望重的慈恩大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顾玉章装作为难的说道“大师啊,你看看这些香客都是为了听你的佛法而来,我却陪你下棋,像话吗?”
“慎言慎言……老衲今日已经讲过佛法了,口干舌燥,就差一局棋。老衲生气了。”
静和笑笑说道“行了,勉之,大师盛情相邀,你就去吧,我和家悦在寺里走走,你和二哥就去吧。”
“多谢姚姑娘体谅。”
顾玉章叹息一声“夫人啊,让妙筠跟着你吧。慈恩大师的寺里还进不来牛鬼蛇神。”
“说的什么话,我这寺里可是香火之地,慎言慎言。”
“知道了,大师!走吧。”顾玉章随着慈恩大师走了几步,慈恩大师看着静轩原地没动,挪步过来,使个眼色“走啊,二公子。”
“不去!你看我小妹身怀六甲,还有我家的家悦柔弱不会武功,我陪她们。”
慈恩大师眉头一皱,“我这是烧香拜佛之地,最是安静。”然后招呼道“慧可、慧远,跟着两位夫人,稍后带两位夫人到西堂用膳休息。”
“是,师傅。”
慈恩大师又看看静轩“二公子不支招,老衲心里没底。”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顾玉章走回来“走吧,静轩,陪大师解解闷吧。”然后向静和使个眼色。跟着慈恩大师而去。
家悦拉着静和想要求个签,“来呀,求个上上签!”
“还是求求佛祖吧,别求签了。”静和反拉着家悦,到财神爷的殿堂里去,“来,好好拜拜。”“保佑我顾家、姚家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家悦只能跟着诚心叩拜,出了殿堂,家悦强调的说道“云恩寺求签可灵验了,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你为何不求啊。”
静和摸出几枚钱币扔进许愿池,“师公说的,人命由我不由天,阎王要收你,天都拦不住,求与不求又有何用。还是拜拜财神爷来的实际。”
“你呀,谈起生意来,真是有些市侩了。”虽然静和说的也没错,可没能求签成功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两个小沙弥很明白师傅的意思是保护两位夫人,又很懂得分寸,与两人保持着一些距离,家悦与静和一边散步一边来到莲池边,此时还只有一片一片的大叶子铺在水面上,隐隐能看到豆粒大的骨朵。家悦说道“再过两个月,这莲池就漂亮了。”
“现在就喂喂鱼吧”静和拿着鱼食洒向池塘。
“静和啊,为什么慈恩大师跟勉之下棋还要静轩支招呢,不是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么,那到底是慈恩大师下棋还是静轩下啊。”
“差不多吧,二嫂嫂。有一次二哥回来说,勉之他们俩出征回来,父亲和公公带着二哥和勉之来拜佛求平安,慈安大师见勉之第一面就说杀气太重,勉之也不让嘴,说什么战场上厮杀天经地义,与慈恩大师辩论了起来,一顿歪理气的慈安大师头晕目眩,勉之便说慈安大师佛法之外还有另一番天地,比如下棋,棋局之中自有佛法感悟,可大师自小在寺院长大,几十年游历中原回到这里,也没有研究过下棋的事,二哥便帮忙支招,竟是让慈安大师来了兴致,留下勉之和二哥在这慈恩寺住了半月之多。”
“哈哈哈”家悦笑起来“慈安大师平日里德高望重,竟然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不止啊,二嫂嫂,慈安大师知道每年年关之后或是战事收兵归来后,二哥与勉之都会回月星城述职复命,便早早命小沙弥将邀请的帖子送到顾姚两家府上,二哥与勉之每次都很头疼此事。我在旁边看过几次,确实有点难。”
“为什么?”
静和在家悦耳边偷偷说道“慈恩大师不仅需要支招,还爱悔棋,这棋呀不知要到何时呢。”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你长没长眼睛啊!撞到了我家夫人。”慧可立刻过去帮着婢女扶起倒在地上的夫人,静和与家悦的笑声,戛然而止,静和的记忆中大公主面色红润,还有些婴儿肥,可今日一见瘦的颧骨都有些凸出来了,脸色也有些暗淡,家悦扶着静和,走过去“大公主好。”
大公主抬起头:“家悦,听闻你嫁给了西铭姚家二郎,何时回了月星城啊?”
家悦回答道“静轩回来月星城有军务,我想念爹爹、母亲,便跟着回来住些日子。”
“也好,齐尚书最是疼你的,这位夫人是……”大公主看着静和有些眼熟又不敢认,毕竟多年不见了。
静和说道“大公主,小关城的中秋月团里有着八种不同的坚果与果干,其中葡萄果干是必不可少的,大公主如今还爱吃吗?”
大公主闻言,年少时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西铭郡小关城姚家郡守府,八月十五,孩子们坐在一起吃月团,大公主喜欢吃里面的葡萄干,姚家的小丫头便掰开了所有的月团,用勺子挖出里面所有的葡萄干碎,放在碗里,送给大公主。“静和,你是静和?”
“好些年不见了,大姐姐。”圣主还未登基前,曾与老太后退到小关城,大公主温和善良,常常给静和讲故事,读书,像是亲姐姐一样,圣主便说,本就是亲姐姐,不必见外,小时候的静和便是追着大公主叫大姐姐的。
故人相见,大公主眼中激动的湿润了,“长高了,十五年了,如今小静和都要做娘亲的人了。”大公主与静和拥抱了一会,分开之时,静和的手触碰到大公主的手臂,明显感觉到大公主向后缩了缩,就像是身上裂开的伤口被无意间触碰,本能的缩回去一样。静和眼光扫过大公主手臂无意间露出的淤青,见着大公主用衣袖遮挡,没有深问。只是说道“大姐姐,勉之与二哥在慈恩大师那里听佛法,我和二嫂嫂要去西堂休息,已经晌午了,一起用些斋饭如何?”
大公主面露犹豫之色,婢女说道“夫人,将军在山下等您。”大公主说道“下次吧。静和啊,将军在等我,改日大姐姐再与你们好好说说话。”
静和与家悦向大公主行上送行之礼“大姐姐”“大公主”“慢走!”
下山的路上,大公主看看身边的婢女“不要让将军知道我见到了齐小姐与顾二夫人。”
“是,夫人!”
山脚下,挂着梁府牌子的马车正等耐心的等着,梁尚看着大公主缓缓走来,并未向前,而是等到大公主走近了,说道“夫人今日时间久了一些,可遇上熟人了。”
大公主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今日多念了几遍经文,让夫君久等了。”便径直上了马车。
梁尚紧跟着坐在大公主的身边,马车徐徐前行,车内的气氛却异常的安静,许久之后梁尚说道“今日顾二公子和姚家二公子也带着夫人来云恩寺了,夫人见到了吗?”
“未曾见到。”
“也是,云恩寺香客众多,兴许就错过了。”梁尚话里有话。大公主依旧不言语。
梁尚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耐心“若竹,圣后和大皇子死的不光彩,你何必还端着这幅公主架子。”大公主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梁尚眼中已经有了怒火,一巴掌打在大公主的脸上,“啊!梁尚,你干什么!”
“听得见我说话了?夫人。”“圣后对顾家可不友好,你就是碰见了,也离远点。”
“梁尚,我嫁给你多年,深居浅出,能见到几个人?母后做的事不光彩,但也轮不到你说。”
梁尚看着大公主倔强的目光,使劲拉过大公主“我不说也行,你还记得嫁给我多年,每天哭丧着脸给谁看!”
大公主扭过头,不愿意看梁尚的嘴脸,更是让梁尚愤怒,无耻的扯开大公主的衣衫,将她按在马车里霸王硬上弓,“梁尚!你疯了吗?这不是在将军府,你还要不要脸面?”
“我就是要提醒提醒你,我是你的夫君!你要好好服侍我。”
大公主挣扎着,喊着“来人!……停车……”车外的婢女和小厮不敢说话,像聋了一样。
“梁尚,你不要这样羞辱我,求你了。”大公主哭着求梁尚停下来,可梁尚根本不理会,强势的按住大公主,粗暴的行为使得马车剧烈的晃动着,赶车的小厮叹息着不敢停下,婢女低声哭泣着,不敢出声。
当马车停在将军府的后院,梁尚已经整理好华贵的衣衫,移步下车,回头说道“送夫人回房。”
丫头紧忙钻进马车内,为大公主整理好服饰,大公主泪如雨下,抱着膝盖绝望无助的哭泣着。
落日的余晖下,吃过晚饭的静和,在顾玉章的陪伴下,牵着手在院子里左晃一圈,又晃一圈,只是话少了很多。“夫人在想什么?说来听听吧。”
“在想我,也说不定。”益冉带着叶丹青,款款走来。
“今日我家吃完饭了,益小谷主你自便。”
益冉很不客气的拉着叶丹青坐在院中的凳子上“静和这个月份了,也吃不了什么好的,我索性带着丹青去了天福楼吃烤鸭,记你的账。”
顾玉章被益冉的厚脸皮真是打败了“益冉,你真是把无赖发挥到了极致!”
“反正天福楼也是你的产业,自己家生意,总要照顾照顾自己人,况且我可不白来啊。”益冉命身后的小厮将三个箱子打开,摆满了精致的玉瓶和小盒子,静和挺着肚子走过来,打开一个玉瓶闻一闻,“香气清淡,好闻。”然后取一点涂在手上,皮肤变得水润许多,“你们成功了?”
叶丹青笑笑说道“算是吧,你试的这一瓶的通用的,适合任何肤质,取名百合纯露。”叶丹青拿出颜色深一些的瓶子,打开给静和闻一闻,有些淡淡的药草香,“这是复原淬,便是针对肤质有问题的,尤其是针对琦瑶阁的毒胭脂配置的。”
叶丹青知道静和身体不方便,将另一个小箱子抱过来,“这是我调试的新品胭脂,分为十二个色号。”
静和听着叶丹青一一的介绍着,“丹青姐姐,这可是太好了,这胭脂成分好,妆感也好,不愁没有销路。我们先投放到店里一段时间,让这东西埋下种子。等着发芽了,再让大长得快些。”
叶丹青点点头“说的是,水到渠成也是最容易被接受的,可静和,这些胭脂按照你之前定价的标准,会不会有些高,还有百合纯露与复原淬的价格,一般的人家买不起。”
静和抿嘴笑笑“丹青姐姐,福禄双至、天赐良缘系列是专门卖给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夫人的,对于他们不算什么,至于普通的人家,胭脂中的四季繁花系列价格适中便是可以被多数人接受的,我们的成分都是好的,价格若是再低,便不会受到重视了,反而贵一些会引起关注。”
“听你的。”静和拉着叶丹青回房间,将这几个月在月星城了解到的胭脂、绸缎庄的情形以及琦瑶阁和彩云间的店铺进行比较,顾玉章与益冉被晾在庭院中。
“哎,勉之啊,你家静和怎么还是一门心思在做生意上,这个月份了,不是该为自己准备些临盆的事情吗?”
顾玉章漫不经心的饮着茶,“家悦准备的,静和觉得挺好,何必操心。”
“还有比你们夫妻俩更心大的吗?静和的日子近了,随时都有可能临盆的,稳婆可是选好了,作为一个大夫,那可是有讲究的。”
“小谷主,你不是来了吗?这些自然是为我想好了,天福楼一顿烤鸭,你总不能白吃吧。”
益冉摇摇头“得了,吃人嘴短!本谷主诊金很贵的。”
顾玉章微微一笑“竹青酒,管够!”
这个是益冉最喜欢的好酒,“我今日一定喝倒你!”
顾玉章哈哈笑起来,“洛白,把竹青酒拿来,再让厨房备上小谷主爱吃的下酒菜。”其实益冉所说之事,顾玉章也是早就想到的,益冉是算着日子来给自己解围的,再贵重的酒都比不上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