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杨柳垂腰,青丝蔓蔓,环绕河水两岸,倒映在河水中招摇,江南水乡不同于北方的街市的喧闹,顺着小船,观赏两岸的风光,有着别样的韵味。伴着玉箫的旋律,仿佛置身画境一般,顾玉章将煮好的茶放在静和桌边,转身坐下抚琴,琴声婉转,箫声悠扬,听得两岸的路人沉醉其中,时不时的赞誉,“真好听啊。”小孩子们也静静的坐在石阶上聆听着。
九曲河贯穿苏云府,如同一条丝带飘摇而去。一曲结束,静和放下手中的玉箫,闲适的品着茶,欣赏着勉之的琴音,转瞬间,琴音换了节奏,轻快跳脱的旋律犹如林中欢呼雀跃的百鸟乘风而起,他指尖挑动,弦音如同奔腾而起的潮水,波澜壮阔之后又渐渐归于平和,好似晚来的夕阳下,看那粉红色的流云隐没于天际,一切归于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听着两侧岸边喊着:“吹箫的、弹琴的,再来一段啊”……
顾玉章坐在静和身边,看着远处的晚霞映红了月牙形的小桥,也映照着桥上川流不息的人们,看着远处的河流熏染成残阳渐落那一抹微红。
“勉之,我以往和母亲也来过这苏云府,可从没觉得这样惬意过。”
顾二公子将静和搂在怀里“一年前我就要带你来的,你说什么都不愿意,若是与我来了,早就体会到了。”
静和笑笑:“一年前是你没有回答出父亲的问题,勉之,我大概猜到年关时,你为何能带我去新城了,你如何回答我爹爹的?”
“两情相悦。”
静和摆弄着顾玉章的头发,“一年了,母亲若是还在,也会为我们祝福的。”
“是啊”
“公子,前面有艘船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看船上人的装束像是虎扬宗的。”洛白向顾玉章解释着停船的原因。
静和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拦住我们?”
“不用管”话没说完,顾玉章拉起静和飞出去,脚尖在河面轻点,便落在了岸边。“让洛白处理吧。”
静和也没有多问,说着前街有家四喜楼的小菜可口,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街上,静和看着卖糖画的小摊使个眼色,顾玉章自然就明白了,赶忙请老师傅画一个静和喜欢的样式,送给她,静和边走边吃着,心里甜甜的。走着走着,静和看见彩云间的铺面,便拉着顾玉章进去转转。
老板娘热情的迎上来,“公子和姑娘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我们这铺子里的胭脂都是上等的,姑娘请看这款……”静和向老板娘了解着胭脂的成色与持妆效果,顾玉章着实不懂,站在门口张望着,看着洛白带着伤势走近,“夫人,我们该走了。”静和反应很快,放下银钱,将胭脂收起来,跟着顾玉章扶起洛白。
“谁动的手?”顾玉章拿出一颗丹药给洛白服下。
“此人是虎扬宗的打扮,看似用刀,实则像是衡阳宗的剑法。”洛白回想着招式,继续说道:“二公子,我能肯定那人的剑法在衡阳宗的金诚之境,他招式收拢,但金诚之境,剑气已然融入招式,我不会看错。”
“那就好找了,还能吃饭吗?”顾玉章将一部分内力输入给洛白。
“能!”
静和笑笑说道:“那就先吃饭再说。”,到了四喜楼,静和点了顾玉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白斩鸡,酱牛肉、酿白菜,又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忍不住问道:“洛白,究竟为什么动手啊?”
“还不是二少爷和夫人一个吹箫一个弹琴的,他们截住了船,以往我说公子已经走了,便没什么事了,今天碰到个虎货。”洛白边说边觉得生气,“这虎扬宗的大门主是翟虎,还像个人,二门主崔扬就不是个人,刚才就是他,一听我说公子已经不在船上,就说我装蒜,拉出来几个弟子就动手,打翻了我们的船,又要押着我,换公子弹琴、吹箫,那几个弟子被我扔进河里了,崔扬就让那名剑客出手,好在他收着招式,我才跑了出来。”
顾玉章摇摇头“还有脸说,学艺不精,让人打成这样,跑的再慢些,命都没了。”
洛白立马低下头“是,二公子,我错了。”
顾玉章叹口气“洛商与洛雨应该也快到苏云府了,明日通知他们来见我。”
“是,二公子。”
静和琢磨着“衡阳宗的剑术分为三个境界,铜韵之境一般是宗门内的掌事,分别是掌剑:松涛,掌治:万榕,掌医:红枫,金诚之境是门中两位长老黑木、蓝樟,月融之境是掌门腾乔、副掌门腾杉。伤你的人,可是他们吗?”
“不是,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洛白突然想起来说道“此人左手气力大于右手,像是左手用剑之人。”
静和眉头皱起,“那就奇怪了,没听说衡阳宗有这么一个后起之秀啊。”
顾玉章纤细的手指点点静和的眉间,舒展开她的眉头,“这有什么稀奇的,天赋异禀的人有的是,比如你两个哥哥的枪法就难逢敌手。再比如廖云帆的剑法看似散乱,但杀气极重,应该早已超过他师傅莽山道人了。”
“也是啊。”
“今日此人乔装打扮,明日未必在虎扬宗了,但知晓他的功法流派,便好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吃饭吧。”
“嗯。多谢二公子。”
“洛白,不用谢他,你家二公子这个人出了名的护短,早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的。”
“夫人,我家公子是护短,可最护着的还是夫人你啊。”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顾玉章假装严肃的说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这位虎扬宗的二门主怎么也想不到酒后撒了个酒疯,放出自己身边的杀手,会引起顾玉章这位玉面杀神的注意,更没想到差点断送了虎扬宗。
两日后,洛商先到了顾家别苑,洛雨则是晚了三日,洛商带来一名女子名叫妙筠,与豆豆一起跟在静和身边,一身素衣,性子有些冷却有着几分坚毅,做起事来警惕心很强,静和总说她松弛些,可还是能看得出她的紧张,静和每日都会去苏云府的街市上看看胭脂,半个月下来几乎写了一本手札。
妙筠的话语不多,只是默默的跟在静和身边,也似乎对女孩子的事物不感兴趣,静和不经意间看到妙筠的手臂上有伤痕,可又不便当面询问,便找了一日,带着妙筠与豆豆一起去集市上买些喜欢的衣服,静和观察着妙筠眼中不是没有欢喜,而是一种奢望,她的手轻轻的点点漂亮的衣衫,很快又缩了回去。静和私下让老板娘将那几件衣服都送到顾家宅院。
傍晚时分,静和一边看着手札,一边琢磨着妙筠这个人,便放下了手札,一手托着腮,盯着顾玉章这张清秀的脸,还是会泛起花痴来。
“你这么看我,是不是想问妙筠的事儿?”静和觉得顾玉章就像自己脑子里的一根神经,想什么都知道,点点头,然后蹭到顾玉章的怀里,“我是有些好奇,她很不一样,眼神中好像只有保护我的任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是你培养的杀手吗?”
顾玉章一手搂着静和,一手随意的拖住下巴,说道:“也是,也不是,衡阳宗的外门弟子中有一个人擅长诗画、剑术也是一流,人称诗剑散人:承宇。此人性情桀骜不驯,满腹才情,据说曲江剑的女儿,曲嫣儿一直追求承宇,可承宇在成名之前已经娶妻生女,便拒绝了。”
“那个女孩就是妙筠吗?”静和继续听着。
“是的,拒婚这件事惹怒了曲江剑,带了高手,将承宇打伤,逼迫承宇休妻,迎娶曲嫣儿,可承宇死也不答应,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杀,承宇发疯一样杀尽了当日来的所有人,包括曲江剑,自己也几乎是油尽灯枯,那时候妙筠只有十二岁,承宇将自己毕生的内力全部传给了妙筠,让她去衡阳宗找他的师傅黑木长老。”
“黑木那个固执的老头,虽然严厉些,但应该会善待她的。”
“嗯,妙筠在黑木的庇护下过了三年多,她身怀承宇的内力,修习剑术,进步很快,但她无意中发现一件秘事,带来了灾祸。”
“什么事啊?快点说呀。”
顾玉章握着静和的手,“妙筠由于家中的变故,父母早亡,便比一般的弟子都刻苦,一日她去练剑很晚才回来,下起了大雨,躲进了附近的山洞,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洞中有争吵声:
“母亲,为什么木棉可以促膝在他身边,享受着掌门之女的殊荣,我就要偷偷摸摸躲在山里,像一个种菜的农夫一样,连成为一名衡阳宗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冬青,你给母亲一点时间,你父亲他的身份特殊,他已经将衡阳宗的剑法传给你了,名分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母亲啊,我要疯了,我每天送菜进衡阳宗,他们看我的眼神像个下人一样,我受够了!我敢叫他父亲吗!不能!他是高高在上的掌门。他能宠着木棉做蛮横的大小姐,我每天只能耕种在菜地里。我的母亲白天见了我也要装作视而不见,我算什么!”冬青一掌打在石壁上,山体似乎都跟着晃动了,妙筠脚下一滑,露出了马脚。
“谁?”妙筠害怕的跑出山洞却撞见了腾乔,红枫与冬青也追了出来,妙筠拼尽全力也抵不住腾乔一掌,被打下山崖。”
静和越听越觉得妙筠可怜了,“有人救她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妙筠被崖壁的树枝截住,又掉进了山崖下面的深潭里,顺着水流,出了衡阳宗的地界,有村民发现她昏迷不醒,也有人觉得与城中曲嫣儿发的赏金榜画像很相似,为了两千两,将妙筠送给了曲嫣儿,恼羞成怒的曲嫣儿将妙筠送进了海沙赌场。”
“那个生不如死,以人命为赌注的海沙赌场?”
顾玉章点点头:“她在那里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若非有着一身功夫,每日像猎物一样搏杀着,洛商找……”顾玉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洛商将她带了出来。”
静和缓缓坐起来,“是你让洛商将她带出来的,洛商是去找你的,对吗?”
顾玉章捏捏她的脸蛋儿“过去的事情了,别再提了。”
静和握住顾玉章的手,问道“你失踪的两年,在海沙赌场是吗?是谁那么狠心将你送到了那里!”
看着静和的眼睛里萦绕着泪水,顾玉章心疼的擦拭着,“静和,你有一个明智的姑奶奶,不允许姚家子孙再与皇室结亲,姚叔父也守住了这个原则,所以你们兄妹三人断了这个束缚,可我母亲的性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呀,她很爱笑,每次见到她都会给我很多好吃的,也会抱抱我,母亲说顾伯母是最善良的女子。”
“是啊,母亲就是这样的人,不争不抢,但母亲一直很相信长姐,就是如今的圣后,父亲便也一直相信圣后的,才没有反对圣后将我带走,因为圣主与父亲的关系亦君亦友,待我与三位皇子、三位公主一样照顾,一同读书、一同习字,一同练武。或许是我的天赋好一些,很快被管老将军、程将军重视,当时大皇子要去萧山学院学习,管老将军就建议圣后将我一同送去,因为年纪小,程将军反对过此事,陛下本来拒绝了,可圣后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动了陛下,将我送走了。”
顾玉章的叹息声中,静和听得出可笑与无可奈何,“作为顾家的二郎,我不能让父亲、兄长丢人,便咬紧牙关过了一年,进了萧山学院,当时的院长东方浩与圣后商议在萧山学院中培养一批死侍,效忠大皇子,我就是他们选中的带头人。我不愿意,圣后就逼着我同意,幸好当时还是执院的古若尘一直暗中护着我,培养我有能力自保,不惜私下请了二长老羽风传授我萧山学院最上乘的功法,可东方浩还是发现了端倪,故意将古若尘调出去办事,大长老司长虹借机与羽风长老比武,重伤了羽风长老,可我毕竟是顾家二郎他们不能直接杀我,也不想让这个秘密组织泄露出去,就将我推进了海沙赌场。”
静和心如刀绞,圣后怎么忍心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海沙赌场的规则或多或少你也知道一点,做不到最后的胜利者,就没有资格谈出去的条件,索性我也没亏,除掉了了海沙赌场的霸主阔天,放走了海沙赌场中一大批想要出去的人,库哲接任了海沙赌场的馆主,重新定了海沙赌场的规则。”静和明白顾玉章尽可能的省去了那段血腥的过去,趴在他腿上倾听着“萧山学院人才济济,东方浩以权谋私,心胸狭隘,根本就不配做院长,所以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这个时候的司长虹才意识道斩草不除根的麻烦,他想要提拔自己的徒弟典沉--号称萧山学院从无败绩的第一剑客,继任萧山学院的院长,但可惜了,典沉当日在漠北办事未归,而我作为胜利者,有权同意或否定这个人选。他自然是不能称心如意的。
他担心我羽翼丰满后会成为他和圣后的绊脚石,便想方设法杀我,亏着古若尘、仇九爷、百里成,还有益冉,整日轮流陪在我身边,避免有人对我下手。
根据萧山学院的院归,我打败东方浩是有资格做萧山学院院长人选的,若我不想就任,便可以继续挑战两大长老,必须给我休养生息的时间,约定期限半年,这期间没人能挑战我,羽风长老怕司长虹对我下黑手,将半生的内力传给了我,还请来了剑圣韩山先生指点我剑法,我才有机会在半年后杀了司长虹,坐上萧山学院第一把交椅,任命正直、刚正的执院古若尘为院长,肃清萧山学院中东方浩与司长虹的人,主张萧山学院保持中立,远离朝堂。”
“勉之,你年长我几岁,却好似经历了我两辈子的日子,老天爷真应该偏爱你一些,让你未来的日子安安稳稳,与我逍遥快活些。”
“静和啊,老天爷已经很偏爱我了,将你送到我身边,人在杀戮中时间久了,性情大变是正常的,何况我那时年纪还小,很难控制自己的心性,觉得杀人与杀只鸡没什么两样,在海沙赌场中,我手中沾了多少人命,自己都数不清了,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那个杀戮的世界里,血腥、厮杀,甚至有种兴奋地快感!我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杀人的工具,夜里一声蝉鸣,都会警惕性的防备着,不敢睡觉,不敢放松,直到有个可爱的小姑娘每日坐在我门前吹箫,让我渐渐疏离那厮杀的幻境,向往真实的世界,还每日给我送饭,记得我每天多吃了点什么,下次再送来,一日又是一日的过去,我心里才平静下来,与静轩在无相寺的两年,为了静心,我与方丈下棋,可最后发现,与你下棋时候,是最有意思的,就这样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日子。”
静和搂住顾玉章的脖子:“那你还要经常惹我生气?”
“若没人惹你生气,日子多无趣,况且,不将你惹生气了,你怎么想着我?”听着顾玉章开起玩笑来,自己心里也舒服一些了。
“是不是黑木老头将妙筠留在你身边的?这样腾乔就不能伤害她。”
“真是聪明啊,我和洛商带着妙筠去见过黑木,也的确如你所想,腾乔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的夫人是狼山剑派掌门许乃宁的妹妹,这种名誉扫地的事儿,不会留下把柄,除非红枫与冬青揭穿此事,可太难了。妙筠就不能回衡阳剑派。”
“勉之,洛白那日受伤后,你是不是就怀疑虎扬宗那名男子是冬青?”
“什么都瞒不过你。”顾玉章看着静和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好像对这个人也很好奇。”
“说不好,勉之,若那人真是冬青,妙筠会很危险的,你是如何打算的?”静和知道顾玉章是个行事周全的人,不会以身边人为诱饵。
“洛白的事,是个巧合,从明安城出发之时,我就已经让洛商带着妙筠在苏云府等我们,豆豆照顾你多年,可功夫太差了,我不放心。若那个男子真是冬青,金诚之境已经不是妙筠的对手了,给腾乔添点堵,敲打一下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静和对顾玉章的自信真的是佩服“你就这么直接吗?”
“又不是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怕什么!”
静和琢磨了一下,也对,妙筠又没做错什么,“果然跟着顾二公子,底气都足了。”
“顾二公子的底气可都是夫人给的。”顾玉章油嘴滑舌起来,静和真是又享受,又无力辩驳。
第二日一早,静和将新买的几件衣裳亲自送到妙筠的房间。
“夫人,我不能收,我有工钱的。”妙筠低着头,不多说一句话。
“妙筠,洛商可有跟你介绍我是什么样的人吗?”静和问道
“他说夫人是二公子最重要的人。”
静和摇摇头,等于白问,洛商也不敢说什么,“妙筠啊,你的话太少了,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平日里对豆豆他们也没什么约束,你大可与他们一样。”
妙筠眼中有了忧伤,“可我与他们不一样,我……”
“妙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勉之将你留在我身边,只是暂时保护我,你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若有一日,你有了喜欢的郎君,随时可以离开。人活一世,总会经历许多,想活出什么样子来,全看你自己的心意。”
“可妙筠已经无处可去了。”
“妙筠,这里也是你的家,我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你若愿意,就跟在我身边帮帮我,好吗?”
“妙筠多谢二少夫人!”静和第一次见到妙筠的眼睛里有了波动,于是便告诉她“可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抬起头来,你没做错过任何事,你是最勇敢的女子。”
妙筠缓缓抬起头来,感动的看着静和,才明白洛商带她来时说的一句话,“姚家大小姐是公子心里最重要的人,也是他见过最仗义的女子。”
静和告诉豆豆多照顾妙筠一些,豆豆有的妙筠一样也不能少,起初妙筠还有些不好意思,豆豆大大咧咧的性子,小姐说了,就得听,即便是吃个糖葫芦也要买上两个,静和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服饰就已经很简单了,妙筠更是素服一身,实在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便让豆豆时不时的给妙筠打扮打扮,女孩子漂亮了,自然就有自信了。
静和是个随性的人,阳春三月的日子里,少不了与顾玉章游湖赏月,免不了让大家凑在一起烤个鱼吃,时不时的在家里凑一桌子吃火锅。弄得洛商与洛雨都不愿意出去执行任务了。
苏云府是南湘的中心地界,到安远县与淮州的距离也不远,静和便开始筹划自己家绸缎庄的买卖,亲自到安远县,以安远县为中心组建货运转运中心,分为陆路与水路运输,安远县周围四县、三镇都设置了春草帮的据点,这自然引起了吕夫人口中垄断家族的觊觎,可春草帮中的人一半以上都是军队中人隐匿其中,到了南湘,有顾玉章的人安插进去后,反抗更是不含糊,生意各自开门做,谁也别当谁的道,就看谁的胳膊粗,拳头硬。安远县四家被压下后,姚家绸缎庄将清绣坊的模式嫁接过来,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收益翻了两倍。
按着静和的性子,春草帮在苏云府、安远县扎根后,接连将常州、运州、凤湖等南湘八个州府全部埋了下去,表面上春草帮做的行脚买卖低廉的价格运输货物,实则拆分在各行各业,静和忙的脚打后脑勺,顾玉章也不清闲,一来暗线的布局需要极为谨慎,二来,既要做夫人的军师又要出钱出力,静和做的事情,并没有单纯局限在绸缎庄上,单是春茶的交易上,静和垫付茶农的工钱以及预定三年的货品,将半个南湘的茶运都握在了自己手里,平价运往中原各地,预购的订单摞成了山,不出两个月就回本了,余下的两年就是净赚了,顾玉章也不得不佩服静和做生意的头脑灵光。
春草帮就像春日的青草,蔓延而起,静和在南湘是故意安插春草帮的生意,借着南湘茶运、绸缎、刺绣的往来,打通了南疆的买卖,穿插着安排哨点,又将岭西、西铭的清酒、曲酒引入南疆与南湘,很快春草帮在中原各地或明或暗的流动了起来。
这些事情看上去是静和在打理姚家生意,实则与顾玉章将春草帮组织铺设下去,绸缎庄、绣坊、首饰铺子的经营蒸蒸日上,一部分铺子是姚家与顾家自己经营,另一部分铺子与达官贵人、显赫世家的夫人、小姐挂上关系,合作经营,牵扯上利益关系,不知不觉顺风顺水了不少。不过最令静和意外是顾玉章筹建的辉宇钱庄与徐来赌坊,在中原各地都有分号,一明一暗,查出来不少中州官员与各地官吏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