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傍晚时分,店里来了一个学生。

他大约十六七岁,背着书包。那书包虽然大,不过让人感觉空荡荡的,似乎里面没装多少书。他把校服整齐地叠起来,抱在手上,一进门就对姐姐说,“老板,买花!”姐姐站起来朝他打招呼接着询问,“你需要什么花?”“玫瑰”,他简短地回答。“是送女朋友吗”,姐姐打趣地问道。“不是不是”,他急忙摆手否认,不过从他脸上的一抹红晕我能看出来,他在说谎。

“这里有很多种玫瑰,有常见的红玫瑰,白玫瑰,香槟玫瑰,还有那边那两种”,姐姐指着另一边第二层架子说,“蓝色的是蓝色妖姬,粉色的是戴安娜。”“都挺好看的,让我有点难选,您有什么推荐的吗?”他对着姐姐说。

“要不看一下戴安娜”,姐姐边说边拿起一枝戴安娜。戴安娜是一种亮粉色,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柔可爱且精致梦幻。不过听它的名字又觉得高贵典雅。假使红玫瑰是热烈成熟的女人,那么戴安娜便是青春稚嫩的少女。

在当时那个年纪,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送给心爱的女孩子戴安娜。

他仔细端详着那那枝戴安娜,沉思了一下,便肯定地说,“好吧,就要这个。”我想他沉思的时候肯定在想收到花的女孩子喜不喜欢。不过这种问题是无需多虑的,因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的,即便是男孩子也喜欢花,只不过他们很少收到罢了。

“那你要多少枝呢”,姐姐询问说。“这花的数量还有说法吗?”他疑惑地问。当然有了,姐姐耐心地解释说,“一枝玫瑰代表一见钟情,两枝玫瑰代表成双成对……九枝玫瑰代表长长久久,十一枝玫瑰代表一心一意。”听到这些数量的寓意,他的脸又红了,他慌乱地回答说,“那……那就……十……十一枝吧。”

我姐姐拿出张五六张巴黎纸,把它们弯曲成长长的水滴状,围在那十一枝戴安娜周围,然后用一条粉色的,上面纹有白色英文字母的丝带缠绕它们的底部,这样一来除了绿色的叶子和丝带上白色的字母外,一捧清一色粉色系的花就包好了。

他从姐姐手里接过花以后,便一手抱着校服,一手抱着花,往门外走去。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呆呆地站着看那捧花。我姐大声地对他说,“放心吧,她会喜欢的。”他回头不知所措地对姐姐道谢并笑了笑,接着慌忙走出店门,快步走到到马路对面去了。

我出来透气的时候,恰巧看到他把花和校服以及书包一起放在马路对面的长椅上,然后穿上校服,把花放进书包,之后便背着书包沿着马路走远了。我猜想他把花放进书包要么是因为腼腆,要么是想给收花者一个惊喜。

在店里吃过晚饭之后,我就一直玩手机,直到九点听见附近中学的下课铃。我走出店门,心想或许能遇到今天傍晚那个学生。

果然,不出我所料,十多分钟后,我看到了他,正和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地并排走着,那个女孩子手里抱着今天傍晚他买的那捧花。他两走在一群学生的最后面,享受着属于他两的独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