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余波

幻境外的人们还在忙碌着。

死难者的尸身需要辨认。

水族的残尸需要整理。

损坏码头的地面需要填埋。

被摧毁的建筑废墟需要清理。

还有之前逃难的凡人如何安置，都是麻烦事。

这块码头至少短时间内没法再用了，不仅是这里，之前灵鹿观在大泽中开拓的岛屿说不定也要放弃一部分。

水族攻城带来的余波比陈泰想象中的更大。

不仅仅是水族中出现了蛟龙这种巨兽。

还因为曾经窜入南疆的左道通过‘投靠’水府，公开与人族为敌。

“左道的事，以前每隔百五年就会发生一次。”

烈火道人给陈泰解释道。

“但水府的反应倒是头一次遇到，可能也是我等这两年侵扰的动作太大了些。”

原来虽然鹿鸣山等大派牵头与洞神立约互不攻伐，但双方私底下的小动作也都没停过。

每每过了百五十年，那些逃入南疆的部分左道寿元将近的时候，就会在洞神的默许下以‘叛离’的名义脱离洞神管辖，以各种方式来人口稠密的人族地界搞事，以邪法谋求延寿甚至筑基。

洞神借此试探人族的虚实，人族也借机继续向南扩张土地。

毕竟左道都‘叛离’洞神管辖了，他们聚集的地盘被人族攻下纳入国土也是正常的。

“整个玉海郡与灵岩郡都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每过百五十年，那群左道就扎堆聚在一起，等咱们上门打死他们喽？”

“哪有那么简单，洞神麾下有妖军、有土人蛊道门派，每每也都会同时‘叛变’与那些左道混在一处，每次都要大战一场才行，到时候出现相当于金丹修士的妖兽亲自下场也不奇怪。”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灵鹿观立派数千年，修士数量怎么就只有区区千人。”

“鹿鸣山的长老猜测是洞神出了问题，需要定时削弱附庸，不然按照万载之前记录的大战，可不是这种小打小闹，而是动辄就能覆盖南洲，那时甚至时常要向中洲求援。”

陈泰想到那罗罗与穷奇的香火之争，这也倒能对的上。

这边龙虎派出了问题，那边洞神也出了问题，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反正也是因此重新僵持。

“玉海郡立郡不过千载，以往都是在湖边开拓，遇到的不过就是普通的水鬼小妖，近几百年岸边开拓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向泽中岛屿进发，与水族的冲突也多了起来。”

“这几年得更得东海贝符之助，更兼兵械之利，开拓进度大大增加，这大概是刺激到了水族。”

“毕竟这大泽之中是与南疆边界的模糊地段，只要不登岸就不算越界，之前水族抵抗力量不强，观中也因此放松了警惕，这次也吃了大亏。”

陈泰之前已经得知，这次除了田镜老道的本家后辈兼弟子出事以外，其他县内驻扎的内门弟子也有三人遇难，行凶的都是蛟龙，也就是说，这次水族一次突然祭出了四条蛟龙，不可不谓堪称大手笔。

灵鹿观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蛟龙的存在。

“灵鸽通信多有不便，目前观内意见有些纷杂，我先给你透个底，水上的开拓暂停，甚至岸边也看情况可能会放弃一两处，把力量聚集起来再说。”

“如果只是那焦飞独走还好说，主要对手只是水府众妖。”

“可若是那洞神也有参与，这次大战的规模就不容易控制了，说不定边境诸县处处烽烟。”

“如今观内正吵的不可开交，田氏这次受损最重，其次是卢氏，不仅是本观的内门外门，附属门派也损失惨重，人手一下短了至少两成，还都是刚好能打的。”

“那这边怎么办，直接放弃还是派筑基高修前来坐镇？”

烈火道人啐了一口老痰：“开发了数百年说放弃就放弃哪有那么容易，让那几个废柴过来常驻就更难了，灵鹿大多不喜大泽，那几个废柴多是借鹿筑基，怎么来、如何轮换都要扯皮许久。”

“不过我这一派支持观主向鹿鸣山求援，这么多年鹿鸣山从我观中带走的天才弟子数百人，借鹿鸣山妙法筑基的也有数掌之数，怎么都要派回来几个撑撑场面不是。”

“我这边要赶紧回去帮腔，你是与我同行，还是想多呆几天？”

陈泰想着在这呆着也是无事，便决定与烈火道人同行。

然后...

“这水火相济的妙法你是从何而来？这路数与你气机并不相符啊。”

陈泰手上的法门多数都是有跟脚的，无论是之前的洛氏坤法，还是龙虎派的符法，都不太好拿出来与人交换，思来想去，刚刚从王道人手上得来的这门秘术大概能在烈火道人这里换点好东西。

“可惜、可惜，我在火术上走的远了些，这门妙法还不足以平我根本，但我观之，可以借炼器之便慢慢相磨，与我有用，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

烈火道人问道：“你想在我这换什么？”

陈泰心想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啊？

便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前辈看着给就是，我相信前辈定不会让我吃亏。”

“嘿，你个小滑头。”

但烈火道人也想不出自个手上有什么可以直接交换的，他自己也是个穷光蛋，不然也不至于连一口趁手的剑器都掏不出来，只凭精湛的火法与火鸦对敌，之前一直在玉海打工就是为了水相秘法的机缘与积攒功勋，如今秘法就在眼前，他实在不想放弃。

“我那独门火术你有想法吗？”

陈泰虽然看他们师徒的火鸦有些眼热，但也知道贪吃嚼不烂的道理，自己没那个时间什么法门都学。

烈火道人见他沉吟就知道他的顾虑：“我听韩喻那孩子说你手上有从鹿鸣山换来的火鸦壶，学我这火术也有相互印证的功效。”

这倒确实，陈泰现在对那火鸦壶的威力已经有些看不上了，之前大战就没拿出来使用，不然也说不得二十八只火鸦还能剩下多少。

于是便换了。

养不养火鸦另说，至少先了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