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障眼法

盖聂虽然是赵奢心目中的偶像，但二人其实很陌生，此番算是初见。

但盖聂的仁侠之名，可是名不虚传。不然他即使手持魏夫人手书，赵奢也不会轻信，毕竟这是军国大事。

盖聂也没想让赵奢能完全信任他。

赵政说得对，这个世界最基础的人际交往就是利益的交换。

以赵国目前状况，是没底气打赢这场战争的。赵奢不会贪功冒进，因为不论是赵国朝廷还是赵奢本人，心中都希望能逼退秦军！

这是赵国目前应敌的上上之策。

他们担忧的是秦军不会如他们所愿！

魏夫人愿意如赵政所，愿同意他派人去秦军游说，那是因为这也是赵王所想，但现在朝廷没有人愿往。

此番带兵前来赵国的秦军将领，赵国至今不知是谁，此番派人前往，纵使游说无果，也能探得秦军主帅为谁。

白起、王翦二位将军那都是机警百变之人，他们有能力让赵国使者为已所用。

此番前往的是秦公子楚异人的夫人使者，他只代表赵慧母子，与赵国朝廷无关，朝廷自然会睁只眼闭只眼。

魏夫人自然不会自作主张不告知赵王。

她能在赵宫稳坐第一夫人交椅，就是因为深得赵王信任的缘故。

“将军自然不能松懈战事，聂率众前往只是探查秦军虚实。聂不懂行军布阵，不多置喙。”

盖聂在率十人小分队离开军营时向赵奢表明自己心迹。

“盖大侠此番率小众前往敌军前沿，危险重重，纵使无功而返，本将也不会以军纪论处。”

赵奢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盖聂不是军人，对他不应使用军纪，而且若非他率队，赵军也没有人敢探查秦军营地，那是自寻死路。

“大侠，你确定我们要探秦军营地？”领队的小队长赵伶不安地问。

虽然将军说了，此番无功而返不会以军法处置，但前往秦军营地，十有八九就回不去了，那时他们自然无须领教军法的威严。

盖聂技高人胆大，他或许能于百万军中冲杀出来，但他们这些人可不行。毕竟虽然他们没有感染伤寒症，但因军中供给紧张，体质已是多有亏损。

“慧夫人的使者会给我们提供帮助。如果秦国大军还在，自然是不能羊入虎口，我们此行就是来探虚实的。”

盖聂能理解这些人的担忧。

自长平战后，赵军听到秦军就胆颤，若非军纪严明，士兵大约有一半会当逃兵，但军中厌战情绪可是客观存在的。

赵奢自个儿很清楚，所以他此番领军出战，行事很谨慎。

赵政的计划就是在考量各种因素的基础上制定的。

那晚听了赵政的计划后，盖聂的心中只有信服。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未来的始皇帝，这天下还真没有人能驾驭得了他。

一行人跟着盖聂乘着夜色急行军。

距离秦军营地十里外，一个身穿兽袄，头戴大棉帽的中年男子在路上倚马拦着一行人的去路。

“哪位是盖聂盖大侠。”

懒洋洋的声音，还有些不耐烦。这是个脾气不好的主。

“我就是。”

盖聂仔细打量一番，认出此人就是赵政给他形容的使者李泯模样。

“秦军退了，向滏口陉方向去了。”

“甚时撤退的？”

盖聂没想到秦军会退得这么快，这么不辱使命的使者，脾气坏点也正常。

高人自然有高人的个性！看在他凭口舌之能就能止戈的份上，这点个性也算不得了什么。

“灶坑还温着，应该也是天黑后撤退的。为什么撤退原因不明，因为本使者来时他们就退了。”

李泯接到赵政的第一个事关军国的任务就是唱一出空营计。

垒十数万人的灶坑是大项目，还要烘干，不让探查的赵军起疑，这就是大工程。

可小六子给他的经费刚够人工、材料费，至于他这个主事者，小六子认为这是未来的始皇帝给他锻炼的机会，不向他收费就很不错了，报酬就免了。

这小子真是好算计。

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价很贵！请他办事是按时计的，一个时辰要十两金子，十两啊。

这个差办得亏大发啦！

气不顺，就向这些人发泄啦。

“盖大侠，我带二人去查看秦军营地，其他人随你差遣。”

赵伶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个使者，看他贼眉鼠眼猥琐样，还装模作样地摆谱，怎么能让人信任呐。

“话我传到了，信不信由你们。走了。”

李泯知道赵伶不信任他，心中无名之火窜起，他只能匆匆离开，不然就装不下去高大上啦。

“请使者转告政公子，聂定不辱使命。”盖聂长声说。

盖聂此话一出，众人都愣怔了，这政公子好有面子啊，能让盖大侠这般兢兢业业！

传闻中的盖大侠仗剑天涯，他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什么时候开始臣服他人啦？

这个政公子一定要见识一下！

赵伶也不知道盖聂口中的政公子是谁，但秦军真退了，这可是大事，他必须带人亲自探查。

秦军无功而返，对赵军来说就是大胜利，至于为什么撤退，这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所考虑的事。

盖聂带剩余人员向滏口陉方向追去，丑时，赵伶三人已来和他们汇聚，小分队也终于摸到了秦军的行踪。

“秦军为什么会退？赵军军营流行伤寒症消息封锁得很严密，但军需供给困难却瞒不过秦军。”

赵伶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据报，秦王病危。”盖聂淡说。

赵政说了，六国奸细肯定很关注秦国国内问题，秦王目前身体状况，是瞒不着的，赵国一定也收到了消息。

秦军在这紧要关头撤退回国，不会引起赵国怀疑。

毕竟大家都是朝堂上的人，换作自己会怎么做很清楚。

“哦。”

赵伶只应了一声就转为沉默。

因为他们听到了秦军的声音。

“刘晋，此番来赵，你就真的没想回家看看？”男中音中是浓浓的秦味。

“现在吾是秦军将士，军法严明，岂是吾想回就能回的。”夹杂着赵音的秦音。

“长平之战中存活的赵军将士，注定要成为活死人！”

“不然又能怎样！”

众人听闻此言，一脸的震撼！

长平之战，白起坑赵军四十余万人，赵国将士可没有一人存活！

但听这二人的聊天，似乎情况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