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咱能搞家政吗

金陵市第一中学,放学。

周五的放学往往比其他日子要早上个不少,因为周五并不会安排那烦人的晚自习。但,早点回家是针对于普通学生说的,对于差生,往往就是留堂谈话的关键时段。

朱岚,在连续睡了三天之后,终于被叫进了办公室。

陆飞飞和武藏在门口踱步等着,又害怕发出声响被叫进去。此刻,陆飞飞对办公室内的老兄是又惊又怕,生怕被班主任抓到什么偷玩手机的小九九,而武藏则是跟从未见过中式教育一样的饶有趣味的听着。

一般来说,这样的谈话围绕着三个方面进行,学生是否有网瘾,家庭是否有矛盾,学生是否谈恋爱。也不知道班主任从哪听来的故事,说什么朱岚痛苦失恋,化悲愤为动力,天天在操场磨砺自己,然后上课就直接待机。朱岚也是表示很无语,想自己这种怂人,失恋也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更何况,自己在对方眼里,兴许连失恋都算不上呢。

“忍者仔,我说你那么练他何苦呢。”陆飞飞小声怯怯的说。

“根据预言,金庚辛如果苏醒目标就是杀死这个废物,之前也有过前车之鉴了,你是愿意他被我练死还是被那怪物打死。”

“成语用的挺生动的。但不是啊忍者仔,老金没理由杀朱岚啊,咱阿岚虽然不算人见人爱,也算得上人畜无害吧。”

“但这家伙是预言之子,他是有能力掠夺走五行炁兽所有的力量的。五行炁兽为了活下来就必须杀死他。”

“不是,假如阿岚不出手,啊呸,假如对面不出手,也不对……咱就不能和平相处吗……”陆飞飞一时间给怼的无言以对。

“没这个可能性,”武藏想起了仍在抢救的秦云羽,说法的声音低了下去,“人类和炁兽的战斗,往往都是不死不休。”

陆飞飞突然被弄得有点无语,自己这个和平主义者一时间受到如此大的侮辱,内心也有些难以平复。

“真搞不懂你们。我说假如阿岚练到死也没本事掠夺什么鬼老金的力量,那炁师联盟全部眼睁睁等死啊。我说你们预言之子怎么选出来的,太潦草了点吧,依我看,还不如选我。”说完,陆飞飞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颇有自信的昂起了头。

“有预言能力的是盟主,盟主选朱岚肯定有他的原因,肯定是预言到了什么。”武藏把头甩到一边,看不起的语气配上蹩脚中文有点滑稽。

“是是是,阿岚能扔个香蕉皮把老金摔死被算出来了哦。”陆飞飞也不屑起来。武藏听的有点震怒,回过头想跟陆飞飞争辩,这时候朱岚从办公室门里走了出来。左右望了望两双白眼,无奈叹了口气。

他秉持着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与班主任僵持了十多分钟,最后在班主任威胁式地胁迫里走出了门。

“我真搞不懂在你们中国锻炼身体有什么错。”武藏喃喃道,矛头转向了朱岚,自己则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陆飞飞和朱岚两人瞬间朝武藏翻了个白眼,武藏也被吓得一惊。

“错的是我,不是这个世界……”

武藏被朱岚和陆飞飞抬了起来,直接从教学楼里冲了出去。

……

“嗯,虽说没我聪明,但这仨,太傻了点吧。”轻盈的女声自言自语着。

在逸夫楼三楼的走廊上,一个扎着高马尾把校服绑在腰上的女生,左手拖着腮望着楼下三个打闹的二傻子,右手捏着一个打完灰的黑板擦,细细的眉毛微蹙在一起。

“苏蝶翎!快把黑板擦放回来,把书包背上,我们要锁门啦!”另一个女生朝着苏蝶翎亲切的喊。

“来啦来啦!”苏蝶翎也热情地回应,竟直接从走廊跳回了十班里。跳跃的姿势宛若飘起来一般,毫不费劲地平稳落地。距离足足有两米五余多,这是一般女生根本就不能轻松跃到的距离。

“今年运动会小蝶肯定得拿跳远冠军了。”一个男生不禁评价起来。

“冠军我都要!”苏蝶翎笑的咧开了嘴,比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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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师联盟中国分部。

“Cindy Chen的近况不是很好嘛。”旺达·卡珊德拉靠在陈辛迪办公室的门框边,一脸妩媚地看着端坐在桌前的陈辛迪,手中端晃着一杯咖啡。

旺达穿着一件Christian Lacroix的高定黑色礼服,脖子上戴着一条Cartier的定制蓝钻项链,随意地拎着巴黎世家的复古机车包,化着一副欧美浓妆,显得妖艳却不失优雅,一身贵妇的气质。反观陈辛迪则显得朴素平淡,更像是分部领导的气质。

旺达·卡珊德拉平日里就是如此这般高调的态度。她出身于炁师世家,也就是西方人眼中的炼金师家族。她的炁在她们的国度被称之为黑魔法,是不祥之兆,在他们的炁师文化里是不被推崇的纯粹毁灭性的炁,而发扬的是一些治愈类的白魔法的炁。但,旺达对于黑魔法不断雕琢,在人间蒸发五年后,她竟然掌握了黑魔法的神秘力量,也一跃成为了美国顶尖的炁师。没人知道她是如何掌握这份神秘力量的,但也无人希望得到这份近乎不能掌握的神秘力量。这也是她能坐稳美国分部老大交椅的重要原因之一。

陈辛迪并非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欧美尤物,至少也能在空气中闻到她身上的Chanel限定,而她仅仅只是装作一副看不到旺达的样子,继续看着眼前的电脑。

“别人可以叫我Cindy,你不可以,”陈辛迪声音中有些溢出的怒气,“师父教过你,我叫陈心敌,心脏的心,敌人的敌。你应该永远记住这个名字,而不是陈辛迪。”

“今天不谈师父,”旺达表情明显地凝固了一阵,“我不希望这场谈话让大家都不愉快。”

“因为你没有资格谈师父。”

“我只是为了我的家族,”旺达把头背了过去,并没有用那艳丽的蓝色瞳孔继续把目光放在陈辛迪身上,“我们需要黑魔法,炁师联盟也需要黑魔法。”说完,旺达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低劣的炁没必要存在于世界上。”陈辛迪语势越来越强硬,“倘若没有这种炁,你也许都没有资格站在我的对面吧。”

旺达没有回话,从自己的机车包里拿出了一枚u盘,直接插在了陈辛迪的电脑上。程序瞬间载入了整个系统,房间的白板上也出现了巨大的蓝色的飞机图案和文字:

“关于MQ_1捕食者无人机群利用束能武器捕猎金计划方案”

MQ_1是目前美国最先进的无人机,名为捕食者,具有精确锁定目标的能力,也在很多战场被投以使用。而束能武器是一种新型概念定向武器,通过热能聚集辐射对于目标进行高温加热,虽然目前还没有在战争中大范围正式使用,但理论上确实是能够克制性对抗金控制金属能力的办法,毕竟没有金属不会被融化,而且在金庚辛与陈辛迪的战斗里,也体现了火克金的特点。

“联合国同意对于炁兽的行动使用这种战争级别的武器吗?”

“不知道,”旺达双手撑着陈辛迪的办公桌,与陈辛迪面对面对视,眼神径直交锋,“我们分部同意了。”

“你能保证无人机群如此使用束能武器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吗?”

“如果金会达到S级的炁兽标准的话,”旺达看似轻松地怂了怂肩,“很难说,因为在目标范围毁灭性打击的话,周围可能会被融化吧,这也是我们分部同意派出无人机的重要原因。”

“就是说,”陈辛迪站了起来,与旺达面对面贴的更近了,“普通人的命,不算命吗?”一道凌厉却无形的杀气,闪进了旺达的眼睛里,让她仿佛眼睛进沙一般闭眼躲避。

“这是为了大局,

陈心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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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市,翠书苑小区。

自打上次半路被金截胡之后,武藏每晚都把朱岚送到楼下,观察确认安全才放心离开。陈辛迪也悄悄地将门卫替换为炁师联盟的内部人员,以至于朱岚最近好奇为什么许久没看到门口遛狗的保安大爷,而是两个自称是技校毕业找不到工资提前养老的废青。

朱岚现在一心只想回家好好躺一躺。朱岚的父亲朱天羿常年在外出差,基本看不到在家,母亲云生海往往在外同好友打麻将到深夜或者不回。因此朱岚每每一到家就好像回到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密闭却又隐隐孤独的空间。

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度过了青春无数个夜晚……

钥匙,插锁,旋转,扭开。

烟味?

为什么会有烟味?

朱岚打开了灯。金庚辛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手上一根抽了一半的烟,垃圾桶里还散落着些烟头。金庚辛的头发已经全部生白,面部长出了很多白色的小绒毛,疲惫的眼神有气无力地看着朱岚。

“别慌,不杀你,”老金又吸了一口烟,“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好像被逐渐控制了。”

“金老师什么意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朱岚一边说着一边后退,有意地和老金保持着距离。

“你坐下吧,”老金端坐起来,“我大概知道,我的能力你就算躲那么远也无济于事。”

朱岚茫然地点了点头,靠着客厅的餐桌坐下,却仍然挑了一个最远的位置。

“朱岚,你应该已经被一个叫什么炁师联盟的保护起来了吧。那老师也就不骗你了。老师靠着在DESIRE上接一些赏金单子挣钱还债,前几天接了一个单子,让我偷一把秦汉的古剑,上面的宝石好像对我有什么影响,我失去了意识,好像杀了很多人。”

“接着,我就去找雇我的老板,但我立刻就被那个人催眠了一样,又一次的失去意识,那一次,我追杀了你,我印象清晰了一点。”

“然后,我又被老板找上了门,我好像抢了很多的仓库,收集了很多金属,全部注入了金陵市的地底……我,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老金的眼睛开始变得恐惧,“那个男人,好可怕,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好可怕……”

“朱岚,你知道老师最怕什么吗?就是老师感觉到,一股回忆,好像是被拨动了什么神经一样冲进我的脑海,然后,我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老金恐惧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泪水。

“帮帮我,朱岚,老师,不想变成一个怪物……”老金的声音在颤抖。

“金老师……我可以帮你联系人……我认识炁师联盟很多厉害的人,他们肯定有办法的……金老师你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武藏……不对,我打电话给Cindy姐……”

“不用了,他们都是想杀了我。”老金好像状态又调整回来了一般,眼神突然变得那样坚毅,“朱岚,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是,如果有天我真的变成怪物,请务必杀死我。”

朱岚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自己只是不明不白的被选中成什么预言之子,又不明不白遭遇那么多事情。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没有往杀人这个方面去想,杀鸡都不敢的人怎么敢杀人呢。更何况,是眼前像老金这样有血有肉的人。这是人啊,是有意识的,是有灵魂的。

原来,我从来都是希望自己能跑的快一点,这样就不会被追杀到,这样自己就安全了,这样就不会被这离谱的人生牵着鼻子走。

我从来都是只想改变我自己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任何人的生命轨迹啊。可这个轨迹,为什么会这样无情的重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老金站了起来,缓缓向朱岚走过来,轻轻抱住朱岚,将自己已经被白色绒毛覆盖的手,盖在了朱岚的头顶。

朱岚感觉,自己好像哭了出来。

“我一定救你。”朱岚哽咽的说着。

老金挪开了自己的手,拍了拍朱岚的肩膀,微微笑了笑,然后朝着窗外蹦去。朱岚家住在十层,老金就这么跳出了窗,没有任何别的语言和回应。老金的身体顿时从窗户的视野中消失,仿佛他离开了很久一般。

一声巨响,门直接被武藏飞蹬踹开。武藏匍匐在地上,眼睛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只看见背着书包眼神呆滞的朱岚傻傻地愣坐在餐桌前恍惚。

两人同时的沉默。

“我临走看到你房间灯没开,我觉得有情况就上来了。”

“没有事。”

“金庚辛来了?”

朱岚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随即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武藏,眼神竟然如此坚定,仿佛眼睛里闪烁着钉子一样。

“我要救你们所有人。”

武藏愣住了,挠挠头发,一时间有点懵,这突如其来告白一般的誓言他觉得朱岚应该都不敢对苏筱筱说。这突然对兄弟来上这么一句,搞得还以为他换口味了。

“好好好,那你先跟我把这些东西搞定吧。这情况不搞定怕是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了。”

朱岚这才看到。地上全是烟灰,垃圾桶全是烟头,这些暂且不说,武藏这一脚直接把几十斤的防盗门给踢掉下来了,要赶在他妈回来之前搞定属实不容易。

“忍者仔,炁师联盟搞家政吗……”

武藏想了想,掏出了手机,

“别急,我问问……”

真是一个敢问,另一个更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