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信【二】

外婆带着村子里的人们找到妘嘉时,她正躺在山洞里,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披风。

大家担心极了。外婆赶紧走上去抱住妘嘉,却发现妘嘉像冬眠着了一般,睡得很沉很沉。

夜已经深了,外婆发现妘嘉的手背正发着光,她仔细一看,却被吓了一——一朵发着光的白色彼岸花。

村子里懂这些的老人站了出来:“阿兰,妘嘉的生辰八字给我一下。”

外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人。胡须又长又白的老人,用细长的右手算了起来。一会儿,老人叹了一口气:“果然,有阴字。”

“这是何意啊?”村子里的人都是看着妘嘉长大的,他们也十分担忧。

老人望着外婆,对她说道:“你应该明白的吧。”

外婆点了点头。她本不是常人,自然是懂的。

“现在得看能不能补救了。”老人再叹了一口气。

晚上,妘嘉在一片火热中挣扎着醒来。懂行的老人,在妘嘉的手背上,扎了针,又将黑色披风付之一炬,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不要!”妘嘉爬起来,想辩解着什么。

可是,一旁的外婆边抚摸着妘嘉的后背,边安慰道:“嘉嘉,忘了吧,忘了吧……”

在妘嘉的眼里,那一把火好像带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带走,她记不得了,还说不清楚。

妘嘉再次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妘嘉揉了揉眼睛,下了床,看见外婆在院子里向帮忙的村民一一告别。最后走的是懂行的老人,他朝外婆摇了摇头。

房间内外打扫得很干净,妘嘉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点不对劲,只有右手手背上隐隐的彼岸花还能证明她昨天的记忆。

送走帮忙的人们,外婆一把抱住妘嘉:“难道……这就是命吗?”阳光下,外婆的左手背上也有着淡淡的彼岸花的痕迹。

窗外阳光万里,妖怪咖啡馆外一片宁静。睡在咖啡馆内的妘嘉好像冬眠了一般,一直没有苏醒。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10岁生日的那一天。她辗转反侧,牡丹和九尾在她的身边很是担忧。

“妘嘉是不是被累坏了啊?”九尾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牡丹宽慰道:“许是还有不适应,没有关系。”

梦里,外婆松开了手。妘嘉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你感觉还好吗?”牡丹扶住妘嘉,担忧地问道。

妘嘉缓过来,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啊,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你梦见什么了?”九尾问道,“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让人担心坏了。”

外婆叮嘱过妘嘉,不能过多地向别人讲述这件事。妘嘉只得抱歉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梦见我回到了10岁,之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牡丹听后,表示理解:“梦中梦总是令人不舒服。来,擦一擦吧。”牡丹边说边将一条热毛巾递给妘嘉。

“谢谢,真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妘嘉认真地擦了擦脸蛋。

收拾好后,妘嘉下了楼。

在咖啡厅无所事事的鹿蜀,看见妘嘉下楼就赶忙迎上去:“妘嘉,听说你刚刚进入了梦魇。”

“没有没有,”妘嘉摆摆手,“没有那么夸张啦。”

“你现在感觉如何?”在擦拭瓷器的神龟店长关心地问道。

“我没有大碍,让大家担心啦!”妘嘉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你是我们的一员,我们担心你是应该的呀!”九尾开朗地笑着,对妘嘉说道。

妘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咖啡厅的伙伴们没有戴面具的模样。

最熟悉的是九尾,一个18,19岁的青春少女;其次是从来没有戴过面具的牡丹,她是一个成熟的大姐姐的模样,头顶上插满花,额头上描了正红的牡丹,无一不体现出她的知性优雅;神龟店长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头发花白,总是佝偻着背;貔大虎更偏向于是一位邻家哥哥,方正的脸给人一种安全感,总是温暖而认真;饕餮则是一位叔叔,虎背熊腰,大饼脸为神兽宽容而踏实;跑堂的阿麒则是一位做事麻利而礼貌得体的青年,他瘦瘦高高,随叫随到;爱唱歌的鹿蜀更像是一位潇洒的流浪歌手,他不爱收拾自己,衣服有吃饭喝酒留下的斑斑点点;收银的文鳐像面瘫一样,脸上总察觉不出情绪,但从来没有恶意;值夜的常先生则相当随性,他身材匀称,没有太多的特点,也不爱惹太多麻烦,总是独来独往,不爱过多交往。

那鬼先生呢?他的模样,妘嘉见过。好像是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少爷。

不管怎么说,妘嘉还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那句话:“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关照。”

大家对她报以笑容,文鳐先生则点了点头。

门开了,鬼先生回来了。

“老板好!”咖啡店的伙伴们瞬时间移动到门口两侧,留下妘嘉愣愣地站在原地。

“嗯!”鬼先生点了点头,径直向妘嘉走去。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蛋糕,递给站在楼梯上的妘嘉。

“给我的?”妘嘉惊喜地问道。

鬼先生点了点头:“信,我已经帮你送到了。这块蛋糕就当给你的补偿吧,因为,你初次来咖啡馆时,听说我们的蛋糕不太合你的口味。”

“太感谢你啦!”妘嘉开心地接过蛋糕。

妘嘉望着蛋糕盒上的名字“相遇蛋糕屋”,竟然有些出神。这正是12年前,她去拿蛋糕的那家蛋糕店。没想到,那么多年了,它还在。

妘嘉双手捧着蛋糕,没有注意到,她右手背上许久未见的彼岸花悄悄地发起了光。

这一下,落入鬼先生眼中。鬼先生心头一颤,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

“今天,我们来做点什么吧!”九尾开心地提议道。

听到九尾的声音,妘嘉应声道:“我们一起来吃蛋糕吧!”

欢快的气氛再次弥漫了整个咖啡馆。妘嘉捧着蛋糕走到了大餐桌旁。

鬼先生望着快乐的他们,也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