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稳住,我们能赢

彭城丐帮是懂造谣的。

流民也非常讲信誉。

这些人拿了钱,个个都成了移动的小喇叭,效果比某点强多了。

都说战争来了,富人最害怕,那是一点也不假。

彭城自古就有穷北关,富南关,有钱都住在南山的说法。

从南山到外城南门这一片区域,是最繁华的街区,人口众多。

成廉部在戏马台上树立起来的无数旗帜,一定震撼了很多市民的心。

叠加上造谣的威力,效果在日中时分开始显现。

北关距离较远,暂时不了解情况。

但南关的富人们,表现没有让人失望。

大中午的,他们开始关门闭户。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门可罗雀。

不见了人影,视线变得开阔起来。

但与此同时,带来的问题也很严重。

王兴、殷通部因此而丧失了隐蔽性。

事先制定的侧翼迂回,然后分割包围的战术构想,基本宣告破产。

吕布果断决定,改变作战思路。

容易推断,昌豨一旦率兵出战,戏马台和外城南门必定是进攻的重点。

于是,他命人调殷通部,火速赶往戏马台,与成廉部会合,做好固守南山制高点的准备。

而戏马台东街与南关大街的十字路口,是敌兵进攻南门的必经之路。

堵死这里,可以掐断昌豨进攻的势头。

但部队承受的攻击也会更猛烈。

他命人数最多的王兴部,环车为障,列阵车后,严阵以待。

为了防止敌兵迂回,对王兴部侧后造成威胁,他又从仅剩的两队陷阵营中,抽调一队,向前移动,驻守在王兴部后方的丁字路口。

为了更好地指挥作战,吕布带着严畯和仅剩的一队陷阵营,从城门处赶往戏马台。

此台位置极为重要,置身其上,可以俯瞰整个南关动静。

敌兵只要出了金城,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临行前,他又命人与南门外的魏越部取得联系,让他密切注意四周动静,特别是外城东、西二门的敌兵调动情况,如有异常,及时汇报。

同时,他还了解到,大部队受阻于暴涨的水位,仍然没有渡过泗水。

这真是一个让人难过的消息。

但敌众我寡,主动权在昌豨手上,戏马台和南门的部队随时都可能遭受攻击。

他来不及多想,扬鞭策马,奔戏马台匆匆而去。

登台之后,他立刻指挥部署军队。

四队陷阵营,刚好分布四方,对应四个上台的坡道。

五伍骑兵,四伍分列于各步阵之后,还有一伍驻于台地中央,作为机动力量。

吕布四处察看了一番,确定兵力部署得没有毛病,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万事俱备,只等挨攻。

那就等吧。

安静地等待。

焦急地等待。

骂骂咧咧地等待。

意懒心慵地等待。

……

终于,没白等。

红日西坠的时候,敌军出动了。

吕布扔掉手中干瘪的蒸饼,绰戟上马,向金城南门处张望。

只见一排排士兵,鱼贯而出。

队伍前后相连,足有一里多长。

落日的余晖照在甲胄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左手持盾,右手执戟。

弓箭背上插,钢刀腰间挂。

王宫卫队,果然非比寻常。

很显然,昌豨想要玩一把大的。

吕布不敢怠慢,吩咐陷阵营重整队列,严兵守卫。

敌兵出金城列队后,兵分两路。

第一路三百余人,沿南关大街,剑指外城南门。

第二路约五百余人,先沿金城南墙向西,再掉头朝南,直扑戏马台北部坡道。

两路敌兵,人数都占绝对优势。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第一路停驻在王兴部前方约三百步外。

第二路停驻在北部坡道之下的开阔地上。

成廉问道:

“君侯,昌豨这老小子想干什么?列队出游来了?”

殷通也疑惑道:

“彼既无战心,何必到此,不如我等冲将下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吕布笑道:

“不可。

我军人数,不足敌兵之半。

若放弃有利地形,贸然出击,后果难料。

今我军在高处,敌兵在低处,彼若开战,皆需仰攻,动作十分不便,僵持下去,体力很快会消耗殆尽。

我料昌豨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肯定会一鼓作气,攻上台来。

彼时,尔等需奋力作战才是。”

成廉不解道:“时机?什么时机?”

吕布道:

“昌豨全部兵马,不过三千之众。

今精锐尽出,所余者不过东北、西北二城之兵两千余人。

他定是要等这二城之兵集合完毕后,才肯动手。

或是直接进攻我等,或是绕至城南,进攻宋将军守卫的城门。”

殷通道:

“这老东西,胃口倒不小。

看这架势,是想把我等一口吞掉啊!”

成廉啐了一口唾沫,道:

“我呸!他也配!”

两军就这样对峙着,直到月挂枝头,繁星满天。

吕布和陷阵营将士,屏气凝神,丝毫不敢松懈。

他知道,一旦战斗开始,就是彗星撞地球,不灭不休。

果不其然,一声鼓响,如平地处起惊雷,在每个人的胸膛中炸裂开来。

敌兵五人一排,十排一队,开始列阵。

吕布高声命道:“准备!”

守卫北坡道的陷阵营将士,把本就攥紧的长矛又攥得紧了些,把本就站齐的队列又站得齐了些。

突出第一排的五支矛头,鳞次栉比,明亮锋利。

第一队敌兵开始沿坡道攻击前进。

队伍每走约五十步,就重新整队,然后再次前进。

整队三次后,两军距离已不足五十步。

敌兵开始加速。

三十步外,鼓角齐鸣,响如爆豆,敌兵开始冲锋。

眨眼之间,两军已戟矛相接。

敌兵挥舞长戟,挑拨,刺击,倒钩,无所不用其极。

陷阵营将士,得益于高水平的训练,队形整齐划一,面对敌军进攻,始终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站在第一排最右侧的,正是右曲长殷通。

他的刺击技巧已然高超至极,不但能熟练地躲过敌戟横枝的钩拉,还能巧妙地把矛尖适时地刺入对方的身体。

敌兵痛苦的尖叫声,大多从他那一侧传出,然后消散在夜空之中,再叫,再散……

终于,敌兵在伤亡十数人后,败退而去。

戏马台上顿时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但是不久,第二队敌兵再次蜂拥而至。

双方在这个宽不足八步的狭窄道路上,展开了第二轮较量。

两军厮杀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外城南门外已是火光冲天。

吕布转身看时,只见南门外,无数火把晃动,把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知道,事情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成廉一脸惊恐道:“君侯,如之奈何?”

吕布拍拍他肩头,笑道:

“稳住,我们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