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照片

大昌市在慢慢复苏。

总部极高的效率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们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救助，城市设施也迅速恢复过来。

而在众多形容狼狈的市民之中，尚通大厦是一个异数。

这座钢筋水泥巨人般屹立在城市中心地带的大楼，似乎并没有在这次灵异事件中受到太大伤害，虽然被救出的员工无不带着庆幸之色，但真正受到伤害的却不多。

仿佛即使杨健没有解决掉这起灵异事件，他们也能够支撑一阵子。

只是因为员工人数不多，打开门分散出去混入市民中之后，也就没有引起注意。

而在这座大厦的顶层，一间装饰得金碧辉煌，内嵌着许多黄金隔绝灵异的屋子内，这座大厦的主人，金发碧眼的保罗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部特制的手机，汇报道：

“传教士，大昌市的灵异事件已经解决了。”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电话那一头的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保罗都以为对方断线的时候，一个阴冷、僵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算是一件好事，我还以为自己要失去一位忠实的信徒了，不过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理论上来说，这件事情是不可能被解决，【神】说东方将有一位大君要兴起来，给我们带来莫大的威胁，听你说了大昌市事件后，我一直以为，这则预言说的是周正肚子里诞下的那头【鬼婴】。现在看来，怕是另有其人。”

“那位‘大君’会是解决饿死鬼事件的御鬼者吗？”保罗猜测道，“我刚刚拿到了一部分他的资料，名叫杨间，十九岁，梅山村生人，刚刚成为御鬼者没多久，之前还是一个高三学生......”

“一个高三的学生拯救大昌市？听起来就像是岛国动漫。”

电话另一头的人在静静听完保罗的情报后，吩咐道，“准备【媒介】，我会将灵异传导过去，等亚洲总部聚集在大昌市总部的御鬼者离开后，不惜一切代价收集这件灵异事件的情报，调查与杨间有关的人，按照你所说的，一个高三学生的关系网并不复杂，我要尽可能了解到这件灵异事件里的细节，这对我们，不，是对整个西方世界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明白，传教士阁下，我已经在着手这样做了。”保罗微微点头，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恭敬。

他深刻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有多么强大，并全身心崇拜着对方，哪怕解决了S级事件的【鬼眼】杨间看起来神秘且强大，但只要有传教士作为后盾，保罗就无所畏惧。

说话的时候，他看向手里的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刚刚拍摄的，背景是荒凉的黄岗村原址，王珊珊亲昵地凑在杨健身边，盛大的阳光照在少年少女身上，美得仿佛一幅画。

“真是期待啊。”

挂断电话后，保罗将照片收入口袋，端起一只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的红酒，悠闲地抿了一口，站在大厦顶端，俯瞰着落地窗下街道两侧林立的帐篷，睥睨众生。

———

入夜。

浊黄的灯光一盏盏在街道两侧亮起来，于神秘复苏的城市里仿佛发光的脉络。

对幸存者的营救还在继续，不过在确定大昌市的灵异已经彻底消散后，总部调遣来的十五位御鬼者已经全部撤离。

作为大多数都活不过半年的短生种，御鬼者的时间是极其宝贵的，不可能一直在某个地方停留，需要回到各自镇守的城区去。

倒是曹延华与赵建国特意留下来，以慰问为理由宴请杨健。

酒店豪华的包间内。

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屏架设在三人身后，飘散出淡淡的清香，鎏金吊灯在穹顶上被刻意调亮，映照得整个屋子一片金碧辉煌，绚烂夺目。

沐浴在这样明亮的灯光下，曹延华坐在圆桌旁，伸手亲昵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感叹道：“杨间啊，不得不说，你这次立下大功了，总部对你也很看重，果然虎父无犬子，如果你父亲知道你现在的成就，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错，小小年纪就拯救了一个城的人，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赵建国在一旁笑着附和道。

情绪淡漠的杨健没有理会这话里的恭维，眸光微动，泛着铁黑的眼眸落在曹延华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顺着对方的话问道：“听曹部长的意思，你认识我父亲？”

“我哪有那个福气啊。”

曹延华摆了摆手，叹息道：“【噩梦】杨孝天，真正灵异圈里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厉害，我算什么？不过总部确实有一位老人认得你父亲，并且曾经想让他去接自己的班，可惜了......最终没成功。明面上，你父亲死于一场车祸，但实际上，内里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是一场灵异的较量，不幸中的万幸是，你父亲虽然失败了，但他为这个时代留下了你！”

“杨间，阳间......你的名字，还是你父亲有了你之后，那位老人亲自取的，他对你寄予了莫大的希望。所以，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总部对你都是怀有善意和期待的，你不知道，之前赵开明打小报告，说你有问题，我们因此第一时间确定了这个家伙有问题。”

说话间，他从怀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杨健。

杨健接过泛黄的老照片扫了一眼，照片上有一个与他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青年，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过来之后灵种与【源质】的影响，他与照片青年的相似会达到九成九。

而青年身边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眸光僵硬、空洞，与其说是人更像一只厉鬼，显然就是曹延华口中的老人。

总部的定海神针——秦老。

原本轨迹里可没有这么一出，秦老对于原身的成长一直是放纵的，怕干涉过多反而达不到所要的效果，结果现在又是传递善意，又是递照片，这是打算怀柔了吗......杨健眯了眯眼睛，思索着这份关怀背后的意图。

与此同时。

默默驻立在街边的路灯，将弘法寺的飞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王珊珊推开大门，从寺庙内的阴影里走出来，她抬起百褶裙下油亮黑丝包裹的浑圆长腿，跨过朱漆门槛，小白鞋踩入街灯下的光圈，脚踝却突然被一双纤细的青黑色小手抱住。

“怎么了，别闹。”

她弯腰时，手里紧握的锈迹斑斑【棺材钉】在黑暗中晃出一弧冷色，青葱般的指尖戳了戳背后抱住自己的红眼鬼婴。

因为这个家伙酷似杨间的外貌，少女没有了面对厉鬼的恐惧，心里甚至泛起了些许母性。

“真是出乎意料啊，大昌市居然还幸存了一只鬼婴，这位带鬼的王姑娘，我可以邀请你一起欣赏今夜的月色吗？”略带轻佻的声音在弘法寺外响起，金发碧眼的保罗带着几个人站在街灯没有触及的黑暗里。

像是耐心的猎人站了许久，看着美味可口的猎物一步步踏入了自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