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生

我看着它倒在地上,血从它的脖子处的缝隙中不断流出,我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也没看见它身上有要愈合的趋向。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我脖子上的汗毛立了起来,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的到来。

尽管我还在闹着变扭,但看见它止不住的血,这种变扭很快就消失了,转为恐惧,我心中恐惧着巨人死亡。

害怕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明白我绝对忍受不了孤独的,所以我拼了命的用手堵住它的伤口。

但巨人挪开了我的双手,它从容的说着“没用的,我的死是注定的。”

我没有回话,我想哭泣,但我哭不出来,泪水出现在我的喉咙里,不断的使我吞咽口水,泪水出现在我的全身,它在我的皮肤上流淌。

我的心中是矛盾的,我的内心本不该有如此多的波澜,我本该和它们一族没有情感没有思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遇到,什么都不会接触到.....

但巨人将我捡快回去,它给了我情绪给了我不同于那些可悲东西的经历。

但它让我活在谎言中,它希望的希望不是我所希望的,不管任何,不管所有。

我心中莫名在意我与它不是同族,但是我的在意不建立在它死亡的基础之上。

我看着它没有愈合的伤口,将灰色的力量灌了进去,我想一切都会好的,巨人也会好的,但它的血却越来越多了。

我再也绷不住想破口大骂,想怒斥想质问巨人。

但我一张口,却像回到了第一次想与它交谈的样子。说话又开始了吚吚呜呜,尽管我明明早就学会说话了,明明我早就能熟练的说话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不出来,我在巨人的面前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觉得身体每一处都要挣扎一下才会好受些。

我看着巨人那一如既往的笑容,我语塞了,我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我牙牙学语一般的说出了我这辈子最愚蠢的话,最令人生厌的质问。

“我...我...我明明会说话的....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这么难说出话来.....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嘶喊着,宣泄着情绪。

巨人没有回答,它将手举了起来,指向空中,明明我当时去扶的时候,无论多大的力都无法将它拉起来。

我没有抬头,我死死的盯着巨人。因为刚刚发泄的愤怒感觉到羞愧和可笑,我露出了巨人之前我看不懂的笑容。

我看着巨人的双眼不再冒着金光,它的左眼已经失去了高光,但它是笑着的,不同于苦笑,我能看出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巨人将头偏到我这一侧,不知是听到了我的抽咽声还是激烈的喘气声,它如自话自说一般的开口了。

“看,天开了,不再是黑与白交接的,这是我给你的惊喜,抬头看看吧,这片世界真的很美。”

它转头看向我,笑着。

“我希望你不要记住我,我的死必定会带来新生,你会有除我之外的亲人。”

它转头看向天空,笑着。

“所以记恨我吧,厌恶我吧,离开我吧。你是特殊的,你与我不同,你不应该一直和我在一起,而我也不能一直放任你一直待在这片混沌中,没有未来。”

这一次它没有转,却也没有笑,说这些话它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能理解巨人说的话,但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些,我想说很多,但最后只憋出了四个字。

“你骗了我。”

“但我们永远会是兄弟。”巨人淡淡的说着“我的死是必然的,我庆幸与你相遇,知道我最常说的幸运是什么吗?是你,我在孤寂中活了太久,这片混沌在我死亡前不会诞生任何东西,但我碰上了不再这片混沌中诞生的你,这是一个奇迹,一个能与我相伴的兄弟。”巨人说着,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我能感觉到,巨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已经不再想它骗我的事了,我想让它留下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于是我平淡的提出了请求。

“给我取个名字吧。”

“九个字的名字,过去,现在,将来。”

随后来不及告别,巨人便在我的面前消失了,我觉得它狡猾,又觉得它蠢的无可救药。

狡猾是因为它用死亡逃避我的问题,还有用这九个字含糊我的问题。

蠢是因为它觉得我能在它精心的安排下活的开心,觉得我能忘记它开始自己的生活。

但它错了。

这世上又只有了我一个人,周围一切的寂静让我感觉到了窒息,一个人的感觉让我觉得空虚。

我有些发懵甚至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看这个世界好大好大,但我究竟能干什么,我到底能做什么。

我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我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去破坏什么让自己好受些,我不愿破坏它用生命做出来的世界,我恨着它也爱着它。

忽的想起我已经好久没有休息,我便累了,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我又回到了黑暗当中。我不愿再去想任何事,因为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对我造成威胁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对于我来说还有意义。

我知道就算我想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用睡觉来掩饰自己的孤独。

我在睡梦中流泪,但我不知情,便以足已。

每一次醒来就是长久的发呆,又重新睡去,日夜转换着,时间流逝着。

期间我曾试着复活巨人。

成功了,却让我觉得它不是它,它是特殊的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的,不论是我复活它亦或是创造出它,却总是与我记忆中的不同。

我不愿再看见它们徒增伤悲,也不愿杀害它们便将它们的记忆抽离出来,创造出一片混沌让它们去开辟。

悲伤是我逃不开的情绪,不知哭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一种本能。

我哭的很久,泪水很多,又随着时间推移成了一条河。

我哭累了,便也睡了,一切的改变要从我一次被身旁的骚动声惊醒。

那一次我睡了很久很久,身上都已经长满了青苔,周围已经有了树,有了动物的出现。

我朝骚动声音的来源看去,看见了一男孩在与麋鹿玩耍。

那是一七八岁的男孩,赤裸着身子,长长的白发拖到了地上,它看起来十分聪慧惹人喜爱,墨色的瞳孔和高挺的鼻梁显得十分霸气。

瞳孔让我回忆起了旧人,我直立起身,扯掉了长在我身上的红花向男孩那边走去。

我意识到了这男孩会是我新的家人,我害怕他会恐惧我,但我更怕他被身旁的动物弄伤。

因此我的动作显得诡异又拘谨,让人见了哭笑不得。

一时间我的记忆回到了过去,我想,巨人看见我的第一刻,也像是现在的自己束手无策吧。

但那男孩见了我,也不怕我,就只是好奇的看着我,也不逃。

我来到了它的身前,抚摸着它的头,轻生询问着他。

“你来自哪里?”

“来自天地。”

“那我们就是家人了,因为我们同处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