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连绵不断的枪炮声在背后响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张牙舞爪地将他们吞入无边炼狱,脚下是混杂着血腥气味的泥泞土地,灌铅般的双脚踩在其中,每一步都宛如置身沼泽,艰难无比。
“弹匣都空了,咱们一颗子弹都没有了!”长安想把手里的老式步枪扔掉,好为身体减轻一些负荷,但又怕因此被磐军找到一丝线索,断送了他们仅有的一丝生机,紧紧抱着沉重的枪械,奋力向前奔跑。
与他同行的阿景闻言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前奔跑,“咱们得给阿宁和文启争取休养和转移的时间,再说那书堂里还有那么多年轻姑娘呢,人家冒险帮我们,我们得把磐军引远些……你要是实在拿不动了,就把枪给我,我替你背一会儿。”
在逃离的过程中,阿景不断地回头望去,生怕那些磐军追兵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筋疲力尽的长安忽然一个腿软,摔倒在地,他仍然死死抱着手中的枪,心中漫起一股悲怆,“我跑不动了,阿景…你、你自己跑吧……”
他们本就经历数天逃亡,已是强弩之末,又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掩护姜宁和文启藏身,长安年纪只比文启大一点儿,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一摔,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你……”阿景本来想说“我背你”,但是话到嘴边,也是一阵沉重的疲累感涌上四肢,这一停下,更加没有力气迈步向前,话锋一转,指着路边残破的小楼道:“咱们先去那边藏起来。”
这栋小楼原是南城一个规模不小的干果铺子,炒货做得格外好吃,但此时早已在战火的侵蚀下破败不堪,整个楼顶连同二楼的大半边墙壁都被炸得粉碎,只留下一小节断壁残垣倔强地伫立着。
虽说不能用于遮风挡雨,但此处本身地势够高,这一小截墙壁用来遮蔽磐军的视线、以作掩护,也勉强够用。
长安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借着这一面断墙的掩护,总算松了口气,大口喘息着缓冲体内的疲倦感。
而阿景靠在一小块低矮的墙角处,神色严肃,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缓慢又沉重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接近,阿景干裂苍白的嘴唇因紧张而紧紧抿起,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心中紧紧绷住。
当他们的脚步声在近处出现停滞时,长安和阿景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墙壁,此时听得楼下的一个磐军道:“队长,追到这儿就找不见他们人影了,要不要在附近搜一搜?这楼里极有可能藏着人呢!”
长安伏在地上,闻言看了阿景一眼,他们两人手中没有子弹,若真被磐军找到也只能肉搏了。
只不过,听这位磐军的称呼,底下似乎并不是磐军的大部队,来的只是一个小队。
但饶是如此,他们生还的概率也相当低。
过了一会儿,底下一阵沉默过后,另一个磐军的声音响起:“华军大多狡猾,为防有诈,我先一步进入其中查看,你们在外等我信号,确认没有危险再进来。”
阿景听着这话抽了抽嘴角,要真有埋伏,这人自己不就危险了么?磐国小鬼子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可是您是队长,要不还是另派人去吧。”底下的对话还在继续。
“正因为我是队长,才应该冲在最前方,第一个抗下危险,为我的队员们铺路。”
其余人似乎被震撼了,俱是沉默,过不多久,沉重的脚步声踏进楼内,渐渐向着长安和阿景的方向逼近。
“队长,要小心啊!”
“是否需要援助?”
“里头情况如何?”
外头的磐军还在七嘴八舌地向楼中喊道。
阿景分神听了几句,忽的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回过头,那人高马大的磐军队长已经站在楼梯口,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窒息感瞬间涌上来,阿景摸索着自己的口袋,试图找到能够用以攻击的利器。
却见那位面无表情的磐国人对着他的方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走到断裂的墙体边缘,对楼下的磐军高声道:“这里头没人,不过我刚刚忘了带武器上来,我的行囊在谁那儿?”
阿景和长安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这鬼子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的行为,好像不打算暴露他们?
“噢,队长,您的包裹在这儿!”一个磐国小兵扬起手里的背包,对着上方说道。
“嗯。”磐军队长点点头,“你帮我清点一下里头的东西,我这就下来。”
吩咐完这一奇怪的命令,他转过身,正当长安和阿景以为他要就此离开之时,却看见那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把精悍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自己的肩膀。
鲜血霎时喷涌而出,而他的周身也在这一瞬间,涌现出明亮的金色光芒,奔涌的金光形成壁垒,将这一小片区域——他自身以及低伏在他脚下的两个华国军人——笼罩在内,仿佛落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防护罩似的。
阿景目光一缩,他感觉到面前有一道庞大的力量,宛如山峰一般高高伫立。
【觉醒能力:死御】!
也就在同一时间,楼下那个磐军小兵拉开了手中沉甸甸的背包,里头传来“滴滴滴滴”的声音,伴随着急速闪动的红光,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去触碰背包里的东西。
那里头的东西并不起眼,像是一颗光溜溜的黑色石头,上头布满了乱糟糟的线团,似乎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科技。
“是炸弹!”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轰——”
突然,那磐国人手中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紧接着,整个天空都被映照得一片通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地动山摇似的动荡中,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周围的一切,狂乱的气浪和明火将周围的建筑物和树木都瞬间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