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脑袋不舒服,再加上船舱闷闷的,费了老半天劲爬起来的白之洗漱好就去了船头透气。
刚来却发现李玄早已在这里站了不知道多久。
白之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开口,嗓音沙哑:“早啊!”
她没有注意到少年此时通红的耳朵和颤抖的眼睫,自然也不知道李玄这一宿就没彻底睡着过,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断回忆起那昨晚,更别提站在她旁边了。
她一靠近,心跳就失了序,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李玄,白之脑袋里突然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
???
自己站在船上拿着刀披着发在干嘛?耍酒疯…吗?
白之突然有些不安和心虚,顿时也顾不上头疼不疼了,只得小声含蓄地开口试探。
“昨晚我没做什么…吧?”
不记得了?
李玄一愣缓缓转过头,看着少女不似作假的反应,心里竟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像是高兴的感觉。
白之密切观察着李玄的表情,几乎立刻就发现他神色不对,急忙追问,“我…耍酒疯了?”
“那倒没有,”听见前半句白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李玄接着补充道:“只是拿着大刀站船头甩的虎虎生风而已。”
虎虎、生风?
这该有多蠢!有多憨!
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舞刀从来没在意过美感之类的,向来都只求杀伤力,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舞不出个一二三来。
看着白之仿佛天塌下来一样的表情,李玄松了松心情,罢了……
“有个好消息”嗯?白之颓丧着脸看向李玄,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能压住她这一身沉重吗?
李玄神神秘秘地朝她偏了偏头:“你喝醉了之后轻功进步飞速!”
白之略微惊讶地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怕自己听错,又再次开口确认:“真的?!”
李玄含笑点头。
白之顿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喝酒难道还能修行。
怪不得武林大侠都爱喝酒!果然都是有原因的!她决定了!
“那我以后一定锻炼一下多喝酒,你就帮我在一旁守着,记录下我的状态,好让我把我的绝世轻功彻底钻研透彻。”
白之拍手做下这个决定,却没想到李玄脸色一僵,快速拒绝。
“不行!”
白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明明百利只有一害,这一害还只是她丢一点人而已,大不了戴上面罩不就好了!
“不行就是不行!”
看着李玄一脸抗拒,白之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李玄见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转开视线,急忙思索答案“……因为…因为我们之后会很忙。”
说完李玄就转身不再看她。
这人怎么怪怪的……
不过,李玄说的很忙,倒确实不假。
接下来一路南行,一路往永州而去,在这里就是第三个钥匙的位置。
并且,这里刚好就是李玄那位亲人所在的地方,刚好顺路解决两件大事。
永州这地儿几乎就是属于除皇城之外最为繁华的地界了。
且现在入了春,天气渐暖,士农工商每个行业都几拉进入了忙碌的季节。
这不,刚进永州,白之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一脸惊叹。
不过她也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前十七年一直在山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练武功、练刀法,下了山进的就是幽州,那边虽说在北境算得上富庶,但离关外近,且正值冬季,也是偏冷清。
随后到了渔阳,渔阳正处武林大会,他们也只逛过那么几条街,其他时间都搁那收拾宵小了,再者上了山随后就是一路东躲西藏、东奔西跑,自然就没时间领略了。
如今来了永州,白之的追杀令还没来得及传过来,所以说两人都不算着急,自然是要好好逛一逛的。
雕梁小筑、邻水成街,一派柳烟花雾中能见到各种脸上挂着满足笑容的百姓。
白之跟着李玄,再次走进“探春阁”,只是这里和在渔阳又大有不同。
进了门槛,李玄跟一脸惊喜的跑堂颔首,看到身后的少女跑堂脸上的惊喜一凝成了惊吓,白之不明所以,只好礼貌地抱拳跟上。
绕过亭前的假山,又过了堂前曲折的长廊,再往里走就已经不是外人能够涉足的地界,但沿路的看守却并没有拦下少年。
此时正值早春,园内花木葱郁盎然,横廊曲水,回廊雕花的矮栏外沿路开了一丛白牡丹,明净淡雅。
李玄身姿轻巧,稍一弯身,就不知从哪折了一朵,指尖一转递给了身旁的白之。
“???你就这么折了?”白之瞪大了眼睛,满含心疼可惜。
能不可惜吗!看着都贵!
李玄回头,食指在唇间一竖:“嘘——拿着就是,这里的白牡丹可没别出比得上!”
李玄把手上的白牡丹往前一递,示意白之接着。
白之犹犹豫豫拿在手上。
没过一会儿就有点发虚:“这可是你摘的,等会如果有人问,我可不会替你背锅的!”
李玄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鼻梁。
沿着回廊走到头,就是一间格外雅致的小院,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
白之有些诧异,刚刚在外面那样的低调静雅,走到头居然是这样一间小院,她原本还以为会更贵气一些不过,这么一对比她确实有些俗了。
李玄走到门前竟有些紧张,稍微有些犹豫下来。
恰在此时门内传来几声闷咳:“咳咳、带客人回来,站门口干什么?进来。”
白之朝李玄使了个眼神,他这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一股药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果然就像渔阳那位掌事所说的身体不适。
室内清光明亮,一脚踏进去,只见内中书案、琴桌、供案、桌几一应俱全,朝南六面窗机明净,内室被绘着锦绣山水的屏风阻隔,屏风一角也是盖上了玉衡二字。
“舍得回来了?”
说话那人就在书案旁边,正握着根毛笔写着什么。
他没有抬头看向两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偶尔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
白之歪着头越过少年的身体向内看去,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高而瘦,脸上皱皱巴巴布满好些皱纹,只是眼睛却清澈而锐利,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双老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