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尽是白发兵

风沙侵蚀了雁城，让原本繁华的雁城变得荒凉寂静。

破损的房屋，干枯的水井，倒塌的建筑，一路上所见的一切，都在告诉楚中行，这是一座正在步入式死亡的孤城。

被风沙侵蚀的街道上，扭扭歪歪的站着几个守城的士兵，楚中行目光扫去，满目尽是白发兵。

孤城？

白发兵？

楚中行对自己的处境隐隐的感到不安。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

走在前面的刀疤老者，声音孤凉：“八十三年，镇守北疆八十三年里，从未有过来自帝商的消息。”

“帝皇啊，莫非您真的将我们这群守城的边关战士给忘记了吗？”

这是刀疤老者第二次说这句话，看得出来，刀疤老者对这件事执念很深。

也是，驻守边关八十三载，帝皇不闻不问，换成楚中行，他早就提刀杀回去质问帝皇了。

见楚中行沉默无言，刀疤老者仿佛怕被世人遗忘一样，用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讲述帝商和雁城的故事：“八十三年前，我奉帝皇之命，率领三万大军镇守北疆一十三城。”

......

......

雁城，为帝商王朝的北疆都护府。

八十三年前，刀疤老者受帝皇之命，率三万大军抵达雁城，镇守北疆。

当时，刀疤老者率三万帝商大军掌管北疆一十三城，打的周边蛮夷无不称臣，就连嗜血如狂的妖兽也不敢踏入北疆一步。

帝商威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变了。

蛮夷在发现自己打不下北疆一十三城后，选择绕后切断了北疆和帝商之间的联系，让北疆变成一个被蛮夷包围的孤岛。

刀疤老者这八十三年来一直尝试和帝商联络，但每一次派遣的士兵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八十三年来，蛮夷步步蚕食北疆一十三城，纵然刀疤老者麾下三万士兵死战不降，但依旧丢掉了十二座城池，仅剩雁城一座孤城。

三万带甲士兵，如今也只剩下一百四十二人。

“为何不率军突围，杀回帝商呢？”

楚中行疑惑，八十三年没有帝商的消息，这帝商要么是放弃了北疆这片区域，要么就是出问题自顾不暇，那为何不杀出重围寻找答案呢？

“我等职责，乃守卫北疆，岂能懦弱出逃？”

刀疤老者冷哼：“我等不死，雁城不破，北疆就是我帝商的国土。”

“哪怕三万带甲士兵最后仅剩一人，只要他还活着，北疆就是我帝商的国土！”

楚中行肃然起敬。

“将军镇守北疆八十三载，麾下带甲三万，皆死战不降，真让人敬佩。”

听到楚中行的吹捧，刀疤老者脸上十分的受用，到他这个半截入土的年龄，他不怕死亡，也不怕丢了雁城，只怕被人帝商百姓遗忘。

只要帝商有人知道，帝国万里之外的北疆，有一群死战不降的守城士兵，便足矣。

“后生，可还愿意留在这座孤城？”

行至城墙之上，站在帝商玄鸟旗和一个写着“郭”的旗帜下，刀疤老者郭孝鼎询问楚中行，他神情十分复杂，既希望楚中行留下，给这个将死孤城带来一点生机，又不喜欢楚中行留在这里等死。

我有的选？

楚中行可不认为自己在这个玄幻世界，能孤身一人从雁城行走万里回到所谓的帝商。

再说了，就算真的发生了奇迹，自己也没有帝商的“传”，在帝商也属于“黑户”。

留在雁城，赶紧搭建【复活池】，才是最优解。

“孤城？”

“寇可往，我亦可往，若能重新收回北疆一十二城，雁城还是孤城吗？”

空气突然安静，下一秒，雁城城墙上九个守城士兵爆发出喝彩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哈哈哈，我们果然是老了，老咯！”

“哈哈哈，好一个寇可往，我亦可往，若要战死，我等要死在袭敌的路上！”

刀疤老者郭孝鼎朗声大笑，在他身边，十几个守城白发兵放声大笑，这笑容，让死寂沉沉的雁城多了一点生气。

“后生，既然愿意留在雁城，那你就是我镇北军一员。”

郭孝鼎介绍镇北军：“八十三年前我奉帝皇之命，率三万带甲士兵，镇守北疆。

如今镇北军只剩一百四十二人，八十三年来，今日是我镇北军第一次扩军！”

扩军两字，郭孝鼎是吼出来的，楚中行的加入，是镇北军八十三年来第一次人数上涨。

“小程，去叫所有的同袍来我住处！”

“小李，把我践行酒拿出来，今天我要和新兵蛋子喝一些！”

郭孝鼎对着两个白发斑斑的老人说道，被称之为小李的白发老者呲溜的吸了一下鼻子，一脸馋样：“老郭啊，我早给你说多少回了，早点把践行酒拿出来给同袍们分了，到时候同袍们上路也是不留遗憾的。

你这践行酒非得要等到城破的那天，万一城破的那天没时间喝，岂不是暴殄天物？”

“践行酒践行酒，不践行怎么喝？”

“今天要不是有新兵蛋子加入，我才不舍的拿出来。”

郭孝鼎笑着给了小李老大爷一脚，在小程和小李两个老大爷的奔波下，跟着郭孝鼎来到将军府前的楚中行，看到了整个雁城还活着的镇北军。

“有新兵蛋子？”

“是帝商的援军吗？”

“抠门的老郭总算是愿意把践行酒拿出来喝了。”

一群九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向将军府，他们此刻仿佛不是一群征战多年誓死不降的老兵，而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

“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当兵的人？”

郭孝鼎呵斥这群老人，他带着楚中行走出将军府，拿起任命书，只剩下一只的眼睛斜着扫了一眼楚中行。

“楚中行拜见将军！”

“楚中行，浔阳楚家第三子，受帝皇之命......”

听着郭孝鼎的任命词，楚中行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我特喵的什么时候就成了浔阳楚家第三子，什么时候受帝皇之命了。

你老也八九十岁的人了，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谎，这样好吗？

楚中行眨巴眨巴眼看向郭孝鼎，这个糟老头，一言不合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