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先生和另外两人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密室之中。
阿拉里克走到这片区域的尽头，那崩碎的铁塔下，找到了奥菲利亚的手镯。
先前，卡伊乌斯在他们眼皮子下面从一个活人变成一只魔时，像烈日下的雪人一样融化了。
这只镯子也随之从他的手腕上掉落到地上。
然而被魔的静默表皮接触到之后，它上面的法阵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阿拉里克捧着这只镯子，感到一阵棘手。
这要怎么向那个小书呆子交代？
但随后另外一种情绪俘获了他。
“顾问先生……你知道……魔是人变的吗？”阿拉里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脑子里萦绕不去的情绪。
后怕？感伤？震惊？
或者都有一点。
任谁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眼里变成了一个怪物都不会泰然处之。
顾问先生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阿拉里克仍然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魔？
“难道所有的魔都是人变成的吗？”
杜丘生觉得阿拉里克很有可能说出了真相。
“我怀疑，”顾问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切都和那个‘引路者’有关。
“他知道如何控制魔，建造一个可以养魔的环境。
“这只魔没有像之前的魔一样直接对我们发动攻击，而是转身就跑，很有可能也是被他所控制了。
“那么他知道如何制造魔也不稀奇。
“而且，卡伊乌斯说，是他吩咐要对那些家人被喂了魔的人围追堵截，这反常的行径绝对大有深意。”杜丘生越说越觉得思路清晰起来：“想想卡伊乌斯和那些家人刚刚死去，又被冷河帮迫害到走投无路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道尔接过话头：“他们都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女儿的道尔再熟悉不过，那种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的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自己活着与不活着都没有什么区别。”
杜丘生沉重地说道：“说不定他就是要故意达成这种情景，让自己盯上的猎物陷入这万劫不复的状态。”
他看了一眼道尔：“道尔说得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们斩断了自身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而魔就是世界最大的敌人。
“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的一切人理。”
阿拉里克难以置信地说：“所以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无存在的价值，就是变成魔的条件？
“可是那样的心绪、那样的惨剧每天都在多弗城上演……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多弗城早就该遍地都是魔了！”
顾问先生摇摇头：“那应该只是变成魔的一个条件，那个‘引路人’还做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他诓骗卡伊乌斯：魔是神的使者。给了他一个虚幻的寄托，方便他的心智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被摧毁……因此，让人陷入绝望就是他要达成的目的之一。这么说来，这个条件就是一个必要的条件。
“至于剩下的，必须要把他揪出来，才有可能解答这个问题。
“而我们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顾问先生用手挠着自己的下巴：“这个引路者就是一切魔影背后的人，他在冬塔里笼络了人心，找到了一批拥趸，自称‘黑暗议会’。
“他们将魔称为黑暗之子，推崇着什么‘无上黑暗’。
“之前的铁狱，还有今天冷河帮……我们已经确定温塔和刚杜尔家族都参与其中。
“由他们两家出面抢走了九州商团的一部分雪石，其中一块到了冷河帮的手上就是他们勾连的进一步证明。
“这个引路者肯定在多弗城筹划着什么……他豢养了魔，和冬塔合作，还需要大量的雪石……”
顾问先生摇摇头：“信息还太少了，一切事情都无法关联起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两大次席家族的幕后黑手，抓到这个引路者的尾巴。”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还要让他，为害死彩铃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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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一点时间，杜丘生在卡伊乌斯面前施展出尤蒂奇丘的法杖自带的“缄默领域”的时候。
遥远的莱恩城，黄金塔：阿诺姆塔所在之处。
这座黄金的巨塔矗立在天地之间。东南西北的四个副塔之中，有一座北塔是“侍法者殿堂”之所在。
在这座管理着全联盟法神信仰的机构中，今夜灯火通明。
大主祭泽菲尔·艾什伯恩正在祷告。
和卡伊乌斯简陋的祈祷室不一样：这座法神教的至高殿堂中，有着全联盟最奢华、庄严的祷告厅。
十座通天般高大的塑像屹立在这祷告厅中。
法神和九位圣徒的模样栩栩如生。
艾什伯恩大主祭黄金的袍子袖口赫然绣着重重叠叠八个银环。
他是当世仅有的数个八环法师之一。
这位位高权重，实力强大的大主祭向来是山崩而不改色的大人物，然而今天，他却罕见地失态了。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九位圣徒之一的雕像在绽放异样的光芒。
富丽堂皇的黄金大厅中，有成千上万个照明法器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这奢侈的光辉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圣尤蒂奇丘的雕像正在散发的光辉。
这位头戴宽檐大帽，一袭黑纱遮面的圣徒，手里握着一柄造型朴素的法杖。而此刻那柄法杖正在散发出太阳一般的光芒。
大主祭踉踉跄跄地想走上前，抚摸那圣徒雕像的基座，然而在神迹显现之时，他已不敢僭越。
艾什伯恩大主祭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已经淌满了泪水……
多少年了……法神和圣徒们再也没有回应过祂们的信徒。在他之前，数代、数十代大主祭都未曾有幸亲眼见证神迹的显现。
然而他，泽菲尔·艾什伯恩，看见了——黯晶塔：奥尼斯塔的开创者，与圣波利克里索斯并列的圣尤蒂奇丘，展现了她的神迹！
“尤蒂奇丘的法杖……尤蒂奇丘的法杖，问世了！”
这耀眼的光芒似乎有呼吸一般，在和某个方向的另外一件东西遥相呼应。过了好几分钟，这异象才结束。
老泪纵横的艾什伯恩大主祭反应过来，自己必须立刻行动。
今晚的事情应当保持绝密。
莱恩城中有叛徒偷走了启蒙石板·波利克里索斯的冠冕，这是一件早就被压下来的事情。侍法者殿堂如今人手空缺，就是因为大量的法师被派出去追查这件圣物的踪迹。
如今，另外一件神器现身，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刚刚圣徒雕像光芒大放的异象估计已经被有些人察觉到了，必须要尽快封锁消息，并且派出人手，找到尤蒂奇丘的法杖。
刚刚那道光芒的朝向……是多弗城？茵维诺塔所在的地方？
“梅莉德呢？让梅莉德立刻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