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张府

四十年前

村里的瘟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阿爹阿娘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跟随着村里的陆大娘和苏巧巧一路流浪,我们打算去青城。

我们一路乞讨,看到了许多难民,每天都有人被火烧,去另一个地方,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像我的阿爹阿娘。

青城果然不一般,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繁华的街道,巧巧更是难掩激动之意,扯着陆大娘的手就往城门的包子铺里走,边走边叫嚷:

“大娘,我要吃包子,我好饿,我要吃包子”

那包子的香味真得很诱人,可陆大娘生拉硬拽的把巧巧按住,她手牵着这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心里很是苦闷,自己也两日没吃东西了。

“巧巧乖,我们先去张府找我的姐姐,拿了银钱再来吃包子。”

陆大娘拉起我们两个就走,我和巧巧一步三回头,闻着那包子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们来到张府的时候,张家的老爷夫人正在施粥。陆大娘也等不及要先喝碗粥再去认亲了,我们挤进人群,焦急的等着那碗热粥。

前面的难民嘴里杂七杂八的讲着张家的事:

“那站在中间正在施粥的就是张老爷和张太太。”

“张老爷真是大善人”

“张老爷可是秀才,心善啊!”

“你们看城门口那些当兵的,那是高家的兵,我听说高张两家关系很好的。”

“这兵荒马乱的,谁不想有个靠山,谁能得到高家的庇护那可是比拜菩萨都管用啊!”

我们断断续续的听着,大致都是张家和高家的事,毕竟我们的心思都在快到眼前的白粥上。

终于排到我们三个,陆大娘本是要领着我们两个去一旁的台阶上吃粥,却忽然间愣住了身形。

我和巧巧等不及大口的喝起了粥,谁也没在意陆大娘的异样。

只听“啪”的一声,我和巧巧这才回头。只见陆大娘三步并作两步,扑向一位衣着素净,稍显富态的妇人。

那妇人被惊吓的后退几步,很嫌弃的扒开陆大娘的手,生气的责问:

“臭叫花子,怎的往人身上扑,不是给你白粥了吗?这么不知好歹,要是惊吓了老爷夫人我要你好看。”

那妇人转身就叫了两个家丁要把陆大娘赶走,我和巧巧见状赶紧前去扶起陆大娘。

陆大娘颤颤巍巍的,她激动的抽泣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是我…陆樱。你…怎么…”

那妇人听到“陆樱”二字,忽然变了眼神,只不过只有一瞬间。我懵懵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在陆大娘身边。

“来人,把她们赶走”

那妇人并没有继续听陆大娘讲的话,只是着急的让家丁把我们赶走了,只是我隐隐约约听到张老爷说了那妇人两句:

“陆管家,难民生活不易,赶走就是了,不要伤人,想来是认错人了。”

“是,谨遵老爷吩咐。”

想来,这张家老爷果真心地善良。

我们躲在胡同里,陆大娘一直哭,我和巧巧什么都不懂,只能给大娘拍背安抚她。

“大娘,我们不喝粥了,大娘不哭。”

我拙劣的说着安抚的话,我天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去喝粥就不会发生刚才的事。

旁晚时分,大娘已经平复了心情。正当我们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白天的那位妇人却站到我们面前。

“妹妹”

只见那妇人红了眼眶,神态与白日里已完全不同了。

陆大娘激动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妇人。

“姐姐,你为何?”

“妹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只见那妇人抓起陆大娘的手,很是亲切。她带着我们三人左拐右拐的走到了一扇便门的门口,期间躲躲藏藏,好像生怕我们被看见一样。

我们从便门进入,院子不大确是十分僻静,院中除了我们空无一人。

陆大娘和那妇人坐在桌前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我和巧巧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手足无措。

我们好奇的看着城里的房间布置,跟村里的截然不同。

终于我看到陆大娘露出了笑容,她站起身来牵着我和巧巧的手,走到妇人面前,温柔的说道:

“巧巧,茉莉,这是大娘的姐姐,也是张府的内院管家,快来见过陆管家。”

我和巧巧见状,乖巧的给陆管家鞠躬行礼。齐声道:“陆管家万福”

“好好好,真乖,姐姐,你们先住下,等我禀告老爷夫人再给你们安排差事。”

陆管家笑容满面的看着我和巧巧,我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我只知道,我们有地方住也不用挨饿了。

慢慢的,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陆大娘同我们说这是下人的院子,虽是下人,好在吃喝不愁,是个好伙计。

我和巧巧什么都不管,能吃饱比什么都强。

次日卯时,陆大娘把我和巧巧叫醒,让我们穿上干净的衣服去给老爷夫人请安。

我穿过垂花门才真正见识到张府宅院的壮观,高耸的屋脊,威严的门庭,已经有下人三三两两的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我们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只见有人掀起门帘,从堂屋走了出来,面容很是严肃。

“你们进来吧,给老爷夫人请安。”

说罢,陆管家转身便进了堂屋,我紧张的迈不开腿,更不知该怎样面对张家老爷夫人,如果他们不喜欢我,不让我们住下来怎么办。

陆大娘缓了一口气,看着旁边快要落泪的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安抚我。

“茉莉,不用害怕,老爷夫人是出了名的良善之人,只要我们肯吃苦,勤劳本分,他们一定会容下我们的。”

我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只要能活下去,这也是阿爹阿娘的遗愿。

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