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到达彼得堡的索洛维约夫

在春天到来的时候,从彼得堡来到俄国主要地区的信件已经开始陆续邀请一些俄国有名的人物参加宫廷的社交活动,德米特里·沃尔康斯基公爵就接到了卡卢加掷弹兵团指挥部派传令兵送到他妻子庄园的邀请函。

“不如说,这是皇上的诏书,米沙,你这一个冬天的收获怎么样?”

“还好,阁下,只是您这里的藏书还不够多。”

“那么您就是要做书虫了?你这个年纪,应该也到了要那个的时候了吧?”

“您说的是什么?”

但是按照沃尔康斯基公爵的描述,似乎是一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的感觉,尤其是索洛维约夫还有个男爵爵位,是家里的长子,总该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在冬天,公爵还跟在梁赞乡下的谢尔盖·奥西波维奇写了封信,了解了一下男爵的家庭情况,这位男爵现在是个鳏夫,妻子在几年前去世,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不过最近在张罗着要续弦,听说女方是一位年轻的法国女子,但是在书信里并没有提到过这位女士的姓名。

“这个时候娶个法国娘们,你父亲还真是很有胆量呢!”

“阁下,家父做什么事情,我还是干涉不了的,他愿意怎么做,那是他的自由。而且,这件事情,您也知道,阁下,他本来就和海军部的人关系不错,听说这位女士还是黑海舰队在地中海巡航的时候,从巴巴里海盗手里解救出来的。不过考虑到法国和我国目前紧张的关系,所以乌沙科夫海军上将把解救的女眷都给带到了赫尔松。”

“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误,不过你父亲......”

“他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出来当军官,总归要比在家里等着继承他的庄园,混吃等死要好得多。”

德米特里·沃尔康斯基公爵对副官的应答非常满意,那些有个爵位就等着继承家产的放荡公子哥,最后就是拥有再多的庄园和遗产,也会坐吃山空的,当然也有不好的例子,巴格拉季昂亲王在不打仗的时候就是个赌棍,连他的大师傅苏沃洛夫元帅提到这事儿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少尉在今年,也就是1797年可以晋升为中尉,年俸也有相应的提升,可是他只有两套制服,索洛维约夫家给缅希科夫亲王做走私生意的时候,彼得大帝光是查出来的贪污和其他各种非法所得就有几十万卢布了,没查到的和一些赏赐,还有多少,总是也有不小的一个数目,而索洛维约夫是家产的继承人之一,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寒酸”。

“米沙,你到了彼得堡可要换一身新的,在格鲁谢茨基将军家里,可以穿着执勤的制服,但是在彼得堡,要让你这身掷弹兵的衣服光鲜一些,即使是一个小个子的掷弹兵军官,也是这样。”

“阁下,那是因为掷弹兵都太高,他们比熊还要强壮。”

说起来,索洛维约夫的这个样子,也算是当时的一个正常身高,但是跟掷弹兵比起来,也还是矮了一些,另外就是父亲又要续弦娶老婆,对方的年龄似乎没比自己大多少,这样在一块,总是显得比较尴尬,好在不是几个月前老谢尔盖就要带着米哈伊尔的后妈到莫斯科去,那样的话,可能场面更尴尬,那个时候索洛维约夫连法语都说不好,这样在上流社会的交往当中,一定是会吃到苦头的。

“你就这样好了,米沙,到了彼得堡,我给你找裁缝,你可真是的,作为长官给副官花一些钱也是无所谓的,不要总是像只松鼠,还要把坚果给藏起来!”

沃尔康斯基公爵自然是比较慷慨的,他又不用担心给女儿攒嫁妆,和公爵夫人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虽然手头宽裕,将来却只能让侄子来继承家业。

这让他颇为羡慕索洛维约夫家兄弟姐妹众多,要不是男爵的原配妻子生索洛维约夫的妹妹尤莉亚的时候死于产褥热,谢尔盖·索洛维约夫兄弟几个,怕是个个都有好几个儿子,只是米哈伊尔年纪大一些,其他几个还没到服役的年龄。

而做一套漂亮的掷弹兵军官衣服,这在彼得堡找个裁缝,比在卡卢加找的,自然手艺上更好一些,也比那些请来的裁缝更值得信赖,毕竟在彼得堡伺候的都是大人物。

而乘坐马车到彼得堡去的路上,索洛维约夫也看到了诺夫哥罗德附近苏沃洛夫元帅的庄园,德米特里·沃尔康斯基公爵本来想去拜访这位元帅,但是在主要路口上有俄国士兵把守盘查证件,元帅在他的庄园里是自由的,但是出入人员都限制进,并且进行盘查,保罗皇上显然对于老元帅嘲讽他那套“普鲁士操典”很有怨念,但是似乎又在采用着一些手段,毕竟这是他目前能使用的最杰出的将领,也就不能把老头完全的排除在外,要不然早就跟一些女皇在世时的宠臣一样,该贬官的都给贬官,甚至剥夺穿军装的权利和他们的年俸。

“真是可惜,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现在这样,他儿子在彼得堡,女儿又嫁给女皇陛下宠臣的兄弟,这种时候说一些对皇上军事改革不利的话语,一定是要倒霉的。”

“阁下,这样他可就是‘空巢老人’了。”

“空巢老人?”

索洛维约夫原话说的是“nid vide, vieil homme”这样一个组合词,又是空巢,又是老年人,但是解释一下,总还是说得过去的。

“殿下,大概就是一个老人,他的家里空了,子女都不在身边。”

“还真有意思,米沙,要是在彼得堡,不要总是说一些有‘创造性’的词汇,你的法语进步很快,要不然一个副官到了彼得堡,如果只能用德语交流,那就是个‘马夫’......”

沃尔康斯基公爵对于副官还算是比较宽容的,要是给卡缅斯基元帅当副官,还少不了被鞭子抽,那可是全俄最难的一个副官岗位,要是在保罗皇上身边,至少他要是看你训练和勤务刻苦,还会奖赏一枚金币或者别的什么,在卡缅斯基元帅和他大儿子那里,鞭子就是主题。

而一个“马夫”在彼得堡的前景,可并不乐观,掷弹兵又是个高危职业,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要是能够在战场上,枪林弹雨的那个环境下生存下来的,都是勇士,但是不可能每次运气都很好。

那个像是“子弹捕捉者”的乌迪诺是怎么能够寿终正寝死在床上的,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哪怕是在掷弹兵团当个副官,也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谁知道什么时候子弹和炮弹就突然飞了过来,在这会儿的战场上,子弹同样不长眼睛,而且还有那么一点随机运动,甚至比100年后还要糟糕,毕竟那会儿你只要不作死的暴露在战壕外面,除非炮弹落下来,你也没有什么大事。

即使是团、半旅、旅和师的指挥官,在战场上也不是那么安全,有时候一发炮弹过来,他也不管你是老爷还是大头兵,一样都给砸成肉酱,摸不到头脑那是常事。

“我明白,而且还要多学一些本领,阁下。”

“是的,皇上的命令下来,我就要在彼得堡住上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年,你这个副官虽然人是在团里的,但还要跟着我去彼得堡,这也是好事。”

俄国的情况跟反法同盟正在鏖战的国家不太一样,甚至他们最近跟邻居的几个国家奥斯曼帝国和波斯都并没有大规模的进行战争,属于一个暂时和平的阶段,而俄国的贵族老爷们,还是跟过去一样,在上流社会的沙龙里说着法语,品着美酒,至于美食这方面,肯定也不会有英国菜(但是各地的英国风格的绅士俱乐部是个例外),考虑到俄国军队当中有不少北欧人和德意志邦国的人,有香肠、啤酒、大猪肘子和酸菜也并不奇怪......

“米沙,你怎么这么喜欢说那些德裔军官的笑话,记得有时候在公开场合,要保持尊重,而且现在皇上对于妄议他军事改革的人,惩罚依然严厉,元帅阁下身为资深统帅都难以避免,你一个少尉就更不能多嘴了。”

“是,阁下。”

只是索洛维约夫的想法,跟沃尔康斯基公爵预料的不太一样,他要是知道了这小子的设想,也并不会吃惊,因为在彼得堡有个一只眼睛的老头也打算这么干。

而到达彼得堡以后,沃尔康斯基公爵到了他的住处,这里和他侄子服役的地方距离不远,到皇村的距离也很近,而索洛维约夫呢,他其实在彼得堡是有住处的,那个脑袋被砸了的本主记忆里也不是没有的,在缅希科夫亲王还得势的那会儿,他们家就在彼得堡有自己的宅邸,只是规模也并不大,而且还有点......历史悠久,在洗衣巷的4号,彼得大帝在这里开始建立新首都的时候,就建成的第一批“公寓”里面就有这些老房子了,从外观上看上去,已经是修葺一新。

宅邸的仆人们,是没想到会有梁赞那边家里来了少爷,不过里面还打点的很好,因为老爷说的也很明白,他续弦娶了个法国老婆,家里的积蓄也不是没有,总是要给弄得漂亮些,不能在场面上太丢分,毕竟这位新夫人的表姐,在法国也嫁了一个贵族老爷,不能丢分是真的。

“所以,就是这样,少爷。”

“花费可不少啊,我父亲这是要干什么?”

索洛维约夫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这比当年老谢尔盖谋求一个副官职务,或者在地方上长官、议员时花费的要多不少,就是正经头回娶个伯爵小姐甚至是公爵小姐,也不至于要花费这些,甚至还包括从没有经历战火的英国和西班牙购入的家具......

要是这样下去,别说是现有的家产折算起来有个几十万卢布,还有5万卢布的年入和各种年俸,以及时不时还能捞到一笔不菲的财产,看上去过的日子还不错,等到这位老爷去水草丰美之地的时候,怕是要倒欠一笔钱,要是这还是原来的索洛维约夫,直接还要继承债务,那麻烦可就大了。

两位公爵老爷是不会知道他家里事情的,从留里克时代传下来的沃尔康斯基家族的资产比较丰厚,各个支脉之间联系也紧密,帮忙还个小债务都不是问题,可是索洛维约夫家是缅希科夫得势那会儿提起来的新贵,他们的头衔被严格审查的时候,还容易给丢掉呢,至于皇上要是脾气不好的时候,直接给贬官或者关进监狱,那麻烦可就大了。

饶是这样,尼古拉·沃尔康斯基公爵上将还是对自己那个“欺诈大师”爷爷印象深刻,之所以这么讲,正确的讲法应该是“公诉人”,但是在司法环节当中,引起公诉而被关起来处以罚金的人也不在少数,这里面如果有人想要捞油水的话,也并不困难,更何况这个事情在俄国,从金帐汗国的时候就是自古以来,不过以那位老公爵的吃相还是要顾及一些体面的,不会像是一些暴发户和包税人那样敲骨吸髓,所以公爵一家的名声也不错。

甚至为了感谢老公爵对索洛维约夫家的照顾,还有一幅画像挂在谢尔盖·索洛维约夫的会客室里,索洛维约夫看到了以后,只能说印象深刻。

“这位公爵家的面相还真的很好识别,都是些粗眉毛。”

“是,少爷,沃尔康斯基家的人,很多都是这种粗眉毛。”

从感觉上讲,都是“你滴勋宗”的既视感,而且这家人也确实比别的贵族更贴近仆人和庄园里的农奴,但还不会像是后来托翁那样,这只是一种贵族老爷发发善心,而不是去研究这个课题。

“这样,家里的布置既然都是要新的,费奥多尔大叔,你还是这样,都要打扫干净了,至于我那里......”

“老爷也有吩咐,少爷和小姐的房间都要换成新的。”

“换成那种蛋糕一样的被褥和枕头么?给尤莉亚准备好就行了,我那间只要行军床,还有,这是100个卢布,我知道大叔你TM不识字,去给我买好这张单子上的东西,大概95卢布再加些戈比的零钱就差不多了,找回来的,你就自己留着,你儿子要讨老婆也不能没钱......”

“谢谢你,少爷,你就是去了军队,也一点都没变,心眼好,账算的也准......”

合着......老子跟那个被砖头,没准还是花盆砸了的倒霉蛋脾气秉性差不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