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浮屠

一马二人,冲破重围,一路狂奔,直到青青草原。

“你是谁?”若如初的心还在砰砰地跳,她问道,“干嘛救我?”

这人不答,而是从旁牵来一匹马,指着北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前头,就是荒朝边……”

“是太子……太子叫你来救我的?”这人不说,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若如初说,她慢慢走了上去,想要揭起他的面具,他将手搭了上来,同她对视一番,便不好意思地扭头而去,若如初扶着树干,狠狠地捶了几拳。

不多时,一队绯红的荒军出现,围了这人,小将喊道:“玉将军,太子救了你,为何不辞而别?”

“替我答谢太子……”玉簟秋说道,若如初震惊了,想到自家十几口命丧刀下,又两度为他所救,而他正在面前。若如初心如刀绞,她纠缠报不报仇……

“休想走!”荒军却同玉簟秋打斗起来,死伤无数。若如初终于提起了刀,冲了过去,划破玉簟秋的胳膊。

“你为什么不躲?”

“一刀一条命,我枉杀了你家13人,还差12刀!”

若如初怒目圆睁,握紧了刀,玉簟秋也闭上双眼,静等死亡。

若如初把一生的仇和怒,统统发泄到身旁的树上,不慎割伤了自己。玉簟秋见状,一把夺了刀,扯下自己的衣衫,为她细心包扎,嘱咐地上的小将,说:“带若姑娘回去——风光太子还不知。”

“你去哪儿?”若如初喊道。

玉簟秋停了一会儿,便翻身上马。“你回来!”若如初喊道,“回来……”

驾——

建安城外,有一处村落,走时还人声鼎沸,回时已经惨遭兵燹,玉簟秋杀了几个乱兵,留了个活口,问道:“天子脚下,也敢屠村?”

“是皇上……皇上下令,哪怕杀光天下人,也不能放过行刺陛下的乱臣贼子!”玉簟秋心一横,杀了兵,策马直奔建安。

“站住!”门卫没能拦住,千军万马随即杀出,在朱雀大街上杀了起来。

玉簟秋砍了一路,黑甲军断手断脚,他连着换了几把刀,最终在宫楼下驻脚,身后已是一条血河。黑甲军不敢上前,黑甲军拉满弓箭,风潜从楼里出来,扔下披风,道:“玉将军,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能对宫里如此熟悉。”

“那就少废话!放了忆惜姑娘!”

风潜拍拍手,笑道:“我凭什么放?”玉簟秋放下刀,举起手,吼道:“用我的命,一命换一命!”

“真是我昙朝的好男儿,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赴死,英雄!朕不杀你……跪下!”

玉簟秋便跪下了,风潜兴奋地跳下楼,扶起玉簟秋,黑风军赶紧端了椅来。

风潜拉着他的小臂,靠近他的耳,小声说道:“杀了德王,我放了忆惜。”

玉簟秋一惊,他虽然同德王并无交集,但也深知此事断不可为,眼下只有确认惜姑娘安好便好从长计议,他说:“我要见见忆惜姑娘!”

“噗——”风潜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朕这就带你去!”说着风潜接着玉簟秋的手,奔跑在皇宫之中,飘飞的衣衫,宛如飞流直下的瀑布。

忆惜已换了更糟的牢笼中——是华年和风潜的布局——已经是胖女和瘦女在看着了,二人天天在牢中胡吃海喝,忆惜天天骂。

胖女拿了一条鞭子,晃了晃说:“你这贱人骂谁呢?”“谁答腔了我骂谁!”瘦女笑道:“这人饿了这么些天,还嘴硬,看来也不好对付,你对她别这么凶,我给她点吃的,就别叫唤了!”

忆惜点点说:“只要你给我吃一顿好的,我……我……”

瘦女端来了一盘肉,忆惜馋得直流口水,“给我!”

“好!”瘦女手微微一斜,“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忆惜却想伸手去抓,却被瘦女一脚踩了。“想吃?”

忆惜点点头。

“叫奶奶!”

“我还是叫姐姐吧,你又年轻漂亮,当我姐姐多好!”

瘦女不好意思地笑了,但还是在忆惜抢肉菜的一瞬,抓起她的头,恶狠狠地说:“虽然你的马屁拍的舒服,但我不喜欢,我要把你的脸一点点片下来,丢去喂狗!”

“不要……不要……”

瘦女还是下了手,“瞧瞧,还有力气嘛!”

“再饿几顿!”二人便将笼子吊了起来。

“皇上驾到——”

风潜领着玉簟秋,欢欣地跑了进来,一把抓起笼上的链子,熟练地拽起铁链,放下笼子,对玉簟秋笑道:“这就是你要的忆惜,喜欢吗?”

玉簟秋木讷了,他痛得一声不吭。“朕的杰作,你不喜欢?”风潜发火了,将手一松,笼子又升了上去,忆惜一声惨叫,急得玉簟秋飞身拽住链子,撞开风潜,“不要伤害惜儿!”

“放肆!”风潜怒吼道,看见自己一身的淤泥,他恶心得一吐,疯狂地撕破了衣裳。玉簟秋跪在他面前,请求道:“陛下,请放了忆惜姑娘!”

“玉将军,不要跪,你快回去,找德王,打进建安,杀了他!”忆惜大声喊道,风潜猛然发笑,笑得很恐怖,“还想杀朕?告诉你,玉将军已答应帮朕杀了德王……条件嘛,自然是放了你!”

忆惜不敢相信,看着玉簟秋:“他骗我的,对不对?你说话啊,是不是骗我的?你这个混蛋!”

玉簟秋不说话,忆惜怒了:“玉簟秋,我拼死救你出去,受尽折磨,你竟然……气死我了……我就是死,也不出去!我死……我死……”忆惜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死的出路,她大喊大叫、大吼大骂。

“我那三弟,从小脑子就不好使……”风潜看着她的样子,捧腹大笑道,“找些什么蠢货,顺便说一下,还有你们那个狗屁军师孙……孙什么来着,朕也派人去捉了!”

忆惜绝望得大哭,“天啊!这是为什么!”

玉簟秋心中也悲痛,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当场跪拜道:“陛下,请您高抬贵手,放忆惜姑娘自由,卑职一定奉上德王首级!”

“好!好!好!”风潜叫道,“把忆惜姑娘换一个好地方!”他坏笑着,还故意加重了“好”字的语气。

“玉簟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玉簟秋……求求你……救救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