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灵臻遗言（3K）

随着灵臻的话语落下，路北返还熊爸生命力的动作也渐渐到了尾声。

直到此时，灵臻才仰起头，看向那曾经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天空道：

“亲情吗……”

“可能的话，我也想在那件事情之后，体验一番呢。”

听着灵臻的话，路北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嗡~

随着最后一缕生命力归还到熊爸的体内，路北身上的力量气息，肉眼可见的开始滑落！

从初入兽神，到兽帝巅峰，一直到兽帝中期，这种滑落才渐渐停止。

看着力量气息下降数倍的路北，灵臻冰蓝色的熊眼波动起来，它再次询问道：

“你后悔吗？”

路北深红色的熊眼，对上那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冰蓝色熊眼，坚定道：

“不。”

又是一阵沉默后，灵臻别开了视线，点头道：

“我明白了。”

听着灵臻似有他言的话语，路北生出几分疑惑，但还没等他询问出口，灵臻道：

“虽然因为你对毁灭规则的理解深刻，使得其有了多种多样的特性，但生命力始终是与毁灭规则最为勃逆的力量，也因此，你的实力滑落许多。”

说着，灵臻再次看向路北，第一次露出柔和的笑容道：

“但，作为诞生自北极的生灵，作为我一路看大的兽灵，虽然中间有不愉快，但仅凭你刚才的话，我有理由……”

“相信你。”

话音刚落，一股澎湃的力量自灵臻的体内爆发而出！

紧接着，在路北震惊地注视下，这股澎湃到几乎让天地为之倾倒地力量，以一种路北无法理解地方式，缓缓流淌入自身地体内！

这一刻，路北感觉到，自己因为损耗毁灭之力而下降的力量，开始回归！

兽帝中期！

兽帝巅峰！

初入兽神！

兽神中期！

兽神巅峰！

直到无限逼近于那传说中的实力层次时，灵臻对路北的力量灌注才渐渐停了下来。

也是这时，震惊中的路北，耳边响起了灵臻无比虚弱的声音：

“兽神之上的层次，需要的，不只是规则与力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就……”

“由你自己探索吧。”

说完，灵臻的身形竟是变得虚幻起来！

仿佛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

见状，路北没有犹豫，澎湃的力量骤然爆发，涌向了灵臻，使得其身形稳定下来。

然而，就在路北还要继续灌注力量，哪怕跌落兽神巅峰也不在乎的时候，灵臻却拒绝了力量的反哺：

“可以了，如此就好。”

看着灵臻虚幻的面容上浮现出笑容，路北疑惑道：

“为什么？”

灵臻摇摇头，看向熊爸，又看向此刻碧蓝如洗的天空道：

“如你所说，你是你父亲生命的延伸，但……”

“诞生在北极的你，又何尝不是我生命的延伸呢？”

灵臻看向北极中心之外，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因为路北的统一，而彼此变得和睦不少的生灵道：

“你们，又如何不是我的孩子呢？”

闻言，路北微微沉默，而后道：

“可你现在这样，会被灵随时倾轧覆灭吧？”

“到了那时，北极要怎么办？”

灵臻看向路北，笑着摇摇头：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听着灵臻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路北深红色的熊眼微微低垂：

“嗯。”

灵臻点点头：

“如你所想，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新生意志，而那灵……”

“其实是上一个纪元，甚至更久之前的世界意志残魂。”

“正因如此，它才会执着地要吞噬我。”

“因为，只有吞噬了我，他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成为此世的世界意志，才能有一整个世界作为它的底气，去冲击那个我们都看不懂的世界禁忌。”

听着灵臻的话，路北问出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话：

“如果，你被吞噬了，会彻底的消失吗？”

闻言，灵臻闭上了眼睛，有些无奈，有些苦涩道：

“会，会从这个世界的时间长河，命运场合，乃至一切概念上的消失。”

“毕竟，你可曾听过灵之前，有着一分一毫的，关于曾经的世界意志的消息吗？”

“没有，被吞噬之后，除了新生的世界意志还因为自身的存在，对更久之前的它们有所猜测，便没有了。”

听着灵臻的话，路北道：

“被世界遗忘？”

灵臻苦涩道：“被一切遗忘。”

路北陷入了沉默。

因为世界的新生而诞生，因为旧有的意志吞噬而死亡，甚至连存在的概念都被吞噬，作为世界的意志，其一生……

甚是悲凉。

忽然，路北感知到了身后，熊爸的动静，又看了眼暂时无事的灵臻后，走到了熊爸的身旁。

他看着渐渐体毛恢复完全，生命气息回到中老年的样子的熊爸，在他茫然睁开的熊眼中，柔和笑道：

“欢迎回来，爸。”

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感受着体内还在流淌的血液与热量，熊爸缓缓抬起熊掌，抚摸上了路北的面颊：

“一路走来，你一定很辛苦吧。”

闻言，路北愣住了。

他想过熊爸醒来说的话，可能是对生命的敬畏，可能是对它实力的好奇，但唯独没想过……

那回魂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对自己风雪一生的询问。

很快，反应过来的路北摇摇头道：

“不，我很幸福。”

于是，路北和熊爸，开始交谈起彼此分开后，各自的生活。

另一边，看着气氛逐渐温馨的灵臻，笑着叹了口气后，看向远方的某个位置，神色渐渐凝肃：

“你要醒了吧？”

“但，过去的我，或许会对你感到担忧，现在，你也不过如此了。”

因为众生意志而诞生的它，此刻，有了自己的思绪。

在理智的基础上，他有了那么一丝，对美好的向往。

……

一天之后。

路北看着越发单薄的灵臻，眼神有些复杂。

一开始，被对方算计出北极，它是痛恨灵臻的。

因为它，路北无法与家人团聚。

但现在，路北对灵臻的感情很复杂，有不解，有忌惮，但更多的，是出于对方帮助自己救回熊爸的感激。

同时，他很疑惑，明明当初赶他离开的是灵臻，现在帮助他一家团聚的，也是灵臻。

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世界意志？

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单纯的如此了。

至少，在路北看来，比起曾经的灵臻，现在的它，身上多了一抹类似人性的光辉。

念及此，路北看了眼不远处，和熊妈，熊弟相拥一起的熊爸，笑了笑后，走到坐在御旁边，有些形单影只的灵臻身边，坐了下去：

“在想什么？”

听到路北的话，灵臻看了它一眼后，又低下头看向身前皑皑的白雪道：

“出去之后，你看过外边的风景了吧？”

闻言，虽然不明白灵臻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答，但也没有想太多，回答道：

“嗯，看到过很多。”

“有山清水秀，也有黄沙漫天，还有风和日丽，以及狂风暴雨。”

“我也去过外界的深海，那里并不如咱们这里一般，终年冰川欺压，那里的深海，很暖，但也很危险。”

听着路北絮絮叨叨的讲解外界的风景，灵臻却没有感到不耐烦，它听的分外认真。

直到路北讲到，它离开兽王殿，回到北极圈时，这种絮絮叨叨才停了下来。

看着路北看过来的目光，灵臻看向渐渐进入极夜而变得星月渐升的夜空道：

“真好啊。”

听到灵臻的话，路北才忽然意识到，自诞生起，就被灵倾轧禁锢，后来即使自由，也只能囹圄于北极的灵臻，似乎……

“你没见到过外界的风景吗？”

听到路北的话，灵臻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夜空下浮现而出的梦幻极光，仿佛其中蕴含中某种憧憬与向往一般：

“没。”

“所以我也不想你一直‘囚禁’在这里。”

“我承认，当初逼迫你离开，有为了北极圈，为了我自己的考虑，但其实……”

灵臻笑着看向路北：

“我不想我这一生，到了尽头后，也没听说过外界的风霜。”

说着，灵臻又看向天上蔓延开来的极光道：

“听完你的讲述，我好像，没什么遗憾了。”

闻言，路北沉默了。

作为世界的意志，却被囹圄在一处，甚至看不到外界的风景，何其悲哀。

这种悲哀，在终年陪伴的风雪之下，更显凄凉。

想了想，路北熊掌一挥，一面薄如蝉翼的，完全由毁灭之力化作的镜面浮现在了二者的身前。

这镜面一经浮现，外界的种种风景，开始在灵臻的面前一一划过。

灵臻看着镜面之中，那除了雪白的世界之外，更加丰富多彩的光景，眼神之中满是兴奋与喜悦。

那股宛如小孩子见到了最喜欢的玩具的，最纯粹的喜悦，让路北一时间忘记了，坐在他身旁的，不是一个世界的新生意志，而是一个初生的小孩子一样，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少顷，镜面的变化结束，灵臻也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他看向神色复杂的路北，真诚地笑道：

“谢谢。”

听着灵臻的话，路北点点头，而后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直到……

“它要来了。”

灵臻开口道：“不过，他此来地目的，只有我一个，所以，你不必惊慌。”

听着灵臻平静的话语，路北的牙关不自觉地咬紧起来：

“有任何办法保住你吗？”

灵臻一愣，随后笑着摇摇头：

“作为世界的意志，他对我的吞噬，任何生灵都阻止不了。”

“不过，我也不后悔啦，毕竟……”

灵臻看向漫无边际的夜色道：

“我已见过这世间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