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都宫濯走在归程的小路上。
今天是晴天。
超级暴雨冲刷过后的晴天显得格外明艳,天空蓝的像海,云朵软的像棉。
祥和宁静,仿佛昨日末日般的大雨从来没有出现过。
乌云已经散去,但泥泞的水洼仍在,深深浅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到公寓楼,刷卡,上电梯,走出电梯,打开门……
沙发上的三无萝莉仍旧闭着眼睛,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
濯站在桌前,低头认真观察她眼前的睫毛,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不是在装睡,确定完毕。
收回视线。
先将早餐所属的猕猴桃、菜芽、鸡蛋吐司、火腿、以及两杯咖啡,分别分成两份,放在桌面上。
然后不急不缓地走进厨房,把刚才买的新鲜食材一一拿出来,选择一个显眼的位置放好。
差不多是洗漱池旁边的案板上。鸡肉和牛肉叠放在一起,这样更加显眼。
做好这些,他谨慎地回头确认了一下。
嗯,这个位置,是零即使坐在沙发上不动也能一眼就可以看清楚的方位,很好,很合适。
打开水龙头,洗完手,不急不缓地折回客厅。
来到沙发边沿,缓缓地拉开窗帘。
明媚的日光透过玻璃,像一只轻柔透明的手,抚开她的眼帘。
零的睫毛颤了颤。
她醒了。
“但醒了就一定要起床吗?法律又没有这个规定。”濯用毫无音调变化的声音‘自言自语’。
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所以零的眼皮没有睁开。
呼吸也恢复了匀净。
她的头发散落在沙发上,像是晕开的缎子。也就这个时候的零,才让濯觉得她是个女孩子了,平时零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只警惕的野猫。
然后。
手机响了,是宇都宫濯自己的电话。
明明平时八辈子都不见得能收到一通电话的。
拿起手机,没有看来电人的名字……反正也就那几个人知道他的电话……宇都宫濯直接按下接受键。
“小弟弟~”
异常甜腻且温柔的女生。嗯,是个夹子。
“……”宇都宫濯沉默了下,“抱歉你打错了。”
移开手机挂断了电话。
但他并未将手机收起来,而是继续盯着尚未暗下去的屏幕等待。
两秒后,手机又响了,这次确认了下,还是之前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濯再次摁下接受键,手机放在耳边。
“宇都宫君。”
这次声音正常了很多,是个声线很轻的女声。
“什么事。”宇都宫濯转动身体,看着窗外。
“我们家孩子没事吧?”
电话那边除了这个声音外,还有呼呼的风声,车轮轱辘转动的声音,看情况应该是在行驶的车里,大概率是跑车。
濯没回头去确认‘孩子’的情况,直接回道:“还在睡觉。”
“这个时间点了还在睡觉?”电话那边的语气难以置信。
“早上不应该睡觉吗?”宇都宫濯反问。
“你折腾了她一整晚?”电话那边同样反问。
“……抱歉,你打错了。”
宇都宫濯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这次电话没再继续打来。
宇都宫濯站在窗边,无精打采地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空很蓝,几朵云点缀其中,让人心情舒畅。而且因为昨天那场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暴雨,空气显得前所未有的清新,提升了人的幸福感。
“是薯片。”
背后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
“嗯,猜到了。”濯没有回头。
他拉开防盗锁链,不急不缓地将窗户打开,新的空气流入屋内,清冽的风吹在脸上,心旷神怡。
“我的手机坏了。”
“这个也猜到了。”
濯转过身,注视着零的水蓝色的眼睛。
三无萝莉被那通电话强行叫醒,眼中隐约有些血丝,看上去睡眠并不充足。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小脸上仍旧是冰一样的神色,初升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白瑕透人。
“早上好。”
“好。”
“先吃饭?”
“好。”
同样的一句话,却能表达出两种不同的意思,皇女殿下真是深得语言简练之精髓。
濯点点头,平静地走到另一个方向的沙发上,然后开始吃买来的早餐。
零也是。
两人都沉默地开始进食。
说来也是奇怪,昨晚应该是濯出生17年以来,第一次有女孩子在他的家里过夜,且家里没有别人,外面下着狂风暴雨,女孩受了伤。
集合了一切恋爱狗血喜剧的充分必要条件。
但他的心情却像石头雕刻而成的老狗那样平静,一点旖旎感都没有。
有点奇怪,但又不那么奇怪。
吃到一半的时候,零突然举着鸡蛋吐司顿住,扭过头看他。
两人的座位平行,自然能感受到她那明晃晃的视线。
“怎么?”濯问道。
“……没事。”零摇摇头,又低头,小口咬下吐司。
过了几秒钟,零再次出声。
“我没有洗漱用的东西,能出去帮我买一份么?”
“卫生间里就有。”濯淡定地吃着相同样式的鸡蛋吐司。
又过了几秒,
零说:“你也没洗漱。”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怨气,可能是零在报复他没有事前提醒零‘卫生间里有洗漱工具’的事情……也有可能只是濯的错觉。
濯想了想,一口将吐司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然后喝下一口咖啡咽下。
这才转头看着零的眼睛,表情认真。
“还记得昨天么?”
零平静地回望他,没说话,但想来也不会忘记,毕竟才过去一晚。
濯:“因为你在淋雨,所以我也不打伞!”他的语气铿锵有力。
零很平静。
“所以……因为我没刷牙,所以你也不洗漱?”她没有任何表情。
濯:“因为我忘了。”
零:“……”
零默默地低头,继续吃手中的吐司,不想再和这人说话。
吃过早餐后,
濯不得不开始收拾残局,整理垃圾,清洁桌面……零就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安静地注视着他,好似真的变成了雕像。
一晚上的时间,他也不清楚零的恢复情况怎么样,不过从零的面色来看,应该有所好转。
嗯。
那为什么光看着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