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江河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窗。
“赵司命,你怎么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祝江河回到屋内,看着赵元象,压低声音说道。
赵元象这个样子,实在是像极了犯事以后仓皇出逃的逃犯。
他现在顾不上去思考那个大泽乡的巫士为什么要刺杀他,满脑子都是赵元象是怎么回事。
赵元象是祝江河的顶头上司,两人相识已经超过了二十年,年轻的时候他们更是一起闯荡历练过。
祝江河曾经为了救赵元象而伤了左臂,赵元象,也保举祝江河当了大泽乡的乡司命。
两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就算赵元象真的犯了什么事,我也得掩护他离开丹阳县!
祝江河心中暗自道。
“江河,你这巫庙内,有多少人可信?”
赵元象沉声问道。
“都——”
一句都可信,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祝江河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巫士的尸体,神色有些黯淡下来。
这个名叫谷三山的巫士,是土生土长的大泽乡人,祝江河以前对他照顾良多,而他也对祝江河尊敬有加。
祝江河一直以为这谷三山是他的心腹亲信,却不曾想,要刺杀他的,也是此人。
谷三山算是他最亲近的巫士,都要刺杀他了,那其他的巫士,可信吗?
祝江河是真的拿不准了。
看到祝江河犹豫的样子,赵元象也是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没资格说祝江河无能,丹阳县的县巫庙之内,他不也不敢保证有几个人是可信的吗?
大哥不说二哥,这次无生宗的渗透太过成功,他们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赵元象收拾复杂的心情,定了定神,沉声道,“江河,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祝江河毫不犹豫地道。
且不说他和赵元象的交情,就在刚刚,赵元象还救了他的命。
祝江河不管赵元象犯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欠赵元象一条命。
“我要用大泽乡巫庙的祭坛。”
赵元象沉声道,“另外,我要你想办法出城,去接应陈规进来。
这两件事,都要保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陈规?赵司命你怎么会认识他?”
祝江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大泽乡是你的地盘,陈规身上带着我晋升大巫师所需的祭品,你想办法运到巫庙来。”
赵元象道,“我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状态,此番晋升,我只需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一股凝重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祝江河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我明白了,这两件事交给我了,我一定办妥。”
祝江河正色道。
“多加小心,还有,不要相信任何人!”
赵元象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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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下次再有这种生意,记得还来找我啊,我给你算便宜点。”
一个青年冲着陈规摆摆手,赶着马车进了大泽乡的城门。“我绝对是丹阳县最快的车把式。”
一进城门,陈规就跃下了马车。
这个广义行的车夫,马车赶得确实又快又稳。
当然,主要是陈规给得够多,五两银子砸出去,用时每少一刻钟就加一两银子,那车夫,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马都累得吐舌头了。
将从车夫那里借来的帽子戴在头上,压低帽檐,陈规佝偻着腰往巫庙的方向走去。
他身上的衣服是从广义行买来的粗布麻衣,用帽子这么一遮,加上他的姿态,乍看上去,就是一个乡间老农。
方府的人和郑通肯定还在阻止他接近巫庙,他只要露面,肯定会立马被人包围,所以回来的路上,他就做好了伪装。
在距离巫庙还有两条街的时候,陈规躲在街角,趁着无人的时候,悄悄把寻龙盘掏了出来。
往里面注入一丝巫力之后,寻龙盘上面立刻散发出莹莹微光,然后一个个亮点浮现出来,有一些还在不断移动着。
“这个最大最亮的,应该是赵元象,他是巅峰巫师。看来他已经进了巫庙。
这两个比赵元象差一些,不过比其他的要亮不少,应该也是巫师,是方刘氏和郑通?
他们两个倒是有耐心!”
陈规心中分析着。
那两个巫师,就在距离巫庙不远的地方静止不动。
除了这三个,陈规并没有发现其他巫师的存在。
“队长他们不在巫庙,看来,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无生宗的人引去了别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可还好。”
寻龙盘的侦测范围有限,大概只有方圆一百米。
无生宗要对付司归晴他们,肯定不能在城中心进行,就是陈规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
“咦?”
就在这时候,陈规注意到寻龙盘上一个仅次于三个巫师的亮点快速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靠近过来。
看亮点移动的速度,对方走得很急。
他心头一动,从墙角探出头去。
“祝大人?”
果不其然,那个亮点,正是祝江河!
陈规犹豫了一下,将寻龙盘收起,压低帽檐,双手拢在袖子里,佝偻着身子就冲了出去。
祝江河步履匆匆,目光还在四下游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防止有人跟踪。
他余光看到一个老农从巷子里走出来,竟然低头不看路,横冲直撞地就要撞到自己身上。
他身形一动,抬手往“老农”肩膀上一按,正待发力将他推到一边,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细细的声音。
“祝大人,是我,陈规!”
陈规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口中叫嚷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老儿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
祝江河眉头微微一皱,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他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明明感觉像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他偏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元象,还有眼前的陈规,他们都是怎么回事?
“下次注意点!”
不过祝江河毕竟也是经年的狐狸,不动声色,冷冷地道。
说罢,他一甩衣袖,继续向前。
和陈规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听到陈规快速地小声说了一句话。
“祭品在巫庙隔壁,我的宅子里。”
祝江河心头一动,巫庙隔壁的宅子,他是知道的,那是方府赔给陈规的。
不动声色地看看周围,祝江河注意到有几人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有人在监视他!
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嗯了一声,祝江河身形一转,不再往城外走去,而是返回了巫庙。
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方刘氏和郑通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可疑的,姓陈的小子倒是机灵,竟然没回巫庙,恐怕是自己逃命去了。”
郑通道。
“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方刘氏哼道,她眼睛有些发红,气息隐隐有些发狂的迹象,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郑通不动声色地和方刘氏拉开一些距离,这女人,又要犯病了。
“夫人,这里我一个人盯着就行了,你先回府休息吧,回头有了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郑通道。
方刘氏看了一眼郑通,眼神像是饿狼一般。
郑通心头突突一跳,“夫人,那边有个可疑之人,我去查一查!”
说罢,他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仓惶而走。
方夫人,可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方夫人看着郑通跑远的背影,脸上有些遗憾,下一刻,遗憾变成了狰狞,她眼睛通红,低吼一声,她猛地拉开门,直接将门外的一个小厮拖进了屋里,不一会儿,高低起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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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
陈规有些不忍直视地收回了目光。
这光天化日,就在高楼之上上演活春宫啊,只不过有些辣眼睛而已。
有寻龙盘在,陈规轻易就知道哪里有巫,哪里没有。
他看了一眼高楼上的方刘氏,然后向着与郑通相反的方向走去。
“祝江河已经知道祭品的位置,赵元象应该很快就能突破到大巫师境界了。
我得先找到队长他们在哪里,这样才能招呼赵元象干他们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