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喀纳斯景区两日票,一天根本不够玩,何况还被封路的暴雪占据了大半天的时间。但也正是因为暴雪,才让喀纳斯展现了无与伦比的美。卧龙湾的绚丽色彩,月亮湾的妖娆多姿,神仙湾的风情万种,观鱼台的气荡山河,甚至游客中心的木质建筑都那么惹人疼爱。
最沁人心脾的场景,是第二天清晨七八点钟的样子,从区间车下站,站在神仙湾车站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正面,是久闻大名的湖上晨雾,湖后黄色绿色错落有致的树林在雪后的清晨结满了冰晶。那朦胧的白色究竟哪里是雪,哪里是霜,哪里是湖,哪里是雾,已然不能清晰的区分。犹如轻盈面纱遮蔽的异域女子,上百名游客越过护栏驻足湖边想要一睹芳容。山腰上被阳光照亮的小范围雾气,就像她忽闪忽闪的媚眼,静谧的湖面金蓝相间,宛如唇彩,妆点着她湿润的嘴。
车站的背后,是一座山丘,在半高处分别有两个观景亭,可以在更高的角度一赏神仙姐姐的全貌。观景亭旁的一棵银装素裹的松树,被阳光照的通体透亮,树下的人影点缀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这画面让我脚下生根,不愿离去。
随着太阳的升起,轻纱被缓缓撩起,神仙湾的婀娜逐渐变得端庄,就像即将出门的少女,在家可以任性放松,外出约会却先保持着矜持、拘谨。化完妆的她扯开缠在脖颈的围巾,露出鲜黄翠绿的锁骨,对着光亮的银镜,检查装束是否得体。
而我跟大多数游客一样,站在她和梳妆镜之间,久久欣赏,痴迷如醉。许久之后才发现已经站的挺累,蹲下来休息的同时,细微的观察到身边的矮草,也被霜雪将每一片叶子都勾勒的棱角分明,掏出手机,给它来了张足以做为纯净桌面的特写。
两小时后,我到达游客服务中心前的一个咨询台,才知道前往观鱼台的区间车停止运营已经好几天了,今天仍然不会运行。在这大好天气下,在这难得的雪景中,在这五千公里之外的他乡,我怎能放弃机会甘愿屈就呢?所以我问:“如果我走过去,需要多久?”回答说估计要四五个小时。工作人员建议:“如果你一定要去呢,可以试试骑马,来回大概两到三个小时。”行!不就300元吗?比我一路上为祖国的石油事业做的贡献要少多了。
满脸褶皱、满手龟裂、笑容和蔼、举止友善的牧民大叔,把马牵到我的面前问:“会骑马吗?”我说:“怎么说呢?在茶马古道骑过马,但要说会与不会,我也不知道怎么算会。”他笑笑,就当我会似的让我自己“驾驶”。
我说:“你好歹告诉我怎么使唤它吧?”经过不到一分钟的练习,我学会用缰绳控制方向,用脚后跟踢马肚子控制“油门”,再用向后拉缰绳的方法控制“刹车”,总之,虽然不复杂,但没有汽车听话……
小马驹跟着它的主人尽可能沿着直线向观鱼台前进,陡坡和泥泞的土路是人无法直接行走的。坐在马背上被颠的屁股疼,时不时需要踩着马镫,把屁股抬起来悬空一会。淘气的马儿会偷偷停下来吃脚下的草,我呢,会好心的让它吃一会,但主人却说:“拉缰绳,别给它吃,不管它的话,它能吃一整天。”好吧,你等我到山顶玩的时候,再吃吧,先驮我赶路吧!就这样连拉带扯的,时不时经过草比较高的地方,马儿还会“顺口牵草”,然后一边嚼着一边干活。就跟有些员工上班时间吃零食的感觉差不多,老板看了多少有些不爽,好在我这个顾客并不介意。
走到马儿歇息的位置,需要自己徒步走上百来级台阶。木质栈道上全是冰雪,若不是护栏上的铁链,估计得用四肢趴在地上爬行。好在已经没多远了,仰头就能看到目的地——观鱼台了。
观鱼台的顶就像漫画里,阿拉蕾的帽子,三层结构的塔,一层更比一层景致好,怪不得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如果不是爬上了观鱼台,我都不知道喀纳斯湖居然那么大,在常规的观景平台背面,被山挡住了几乎是观景台能看到的面积的四五倍。一下子把我对“水怪”传说的质疑打消了一半,我原以为这么小一个湖怎么可能有什么大水怪呢。看来,是因为自己的高度不够,此前根本就没看到过湖的全貌。类似的,工作中、生活中,我们不理解一些人、一些事,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高度远远没有达到能看清楚的程度。用自己狭隘的眼光,浅显的分析人事物,过了几年回头看看当时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当时真的很傻X。这就是成长的过程吧,等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傻子了,那么你可能就成为高手了,当然,也可能成为了不再成长的傻子。
站在观鱼台最高层的围栏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因为摄影已经无法描述此时此刻的震撼场景了。一会向南,拍摄了整个湖面的翠绿,树木雪山的倒影;一会向北,拍摄还在雪地里往上爬的游人,他们小心翼翼的慢行,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地脚印。一会广角拍摄,任凭寒风在耳边呼啸,我要拥抱辽远的山峦;一会长焦拍摄,随它微微融化的冰锥滴在屏幕,我要亲吻湖面上荡起的涟漪。镜头从近推远,看被白雪覆盖的丛林蔓延至天边,再从远拉近,将小船点缀的碧湖尽收眼底。这几段视频合成之后,成为了我朋友圈视频号最满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坐骑的主人等了许久,却没有催促我返回。他看到观鱼台上登塔的台阶被冰雪覆盖,从一旁找来一根木棍,敲打并扫除了部分冰块,并好心的指引者来往的游客从清除干净的地方走,注意安全。
塔上的游人皆发出阵阵惊叹声,一会“哇”,一会“呀”,连连赞美的同时,还不忘自夸自己的英明,在不通车的情况下,来到观鱼台,避免了人挤人,拍照也不怎么受影响。我也是自夸者之一,没办法,实在是太适宜了,天时地利人和,最佳的天气、最美的地方和最爱的人。
今年的喀纳斯太特别了,这是六年前的夏天不能并论的,再久的等待也值得,再多的折返也情愿。回想过去的一周:车轮南去心北望,苦等夏暮一夜黄。暴雪冰封遇孤狼,无悔执着闯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