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明像个筛子
- 人在锦衣卫,我的破案天下无敌
- 黑咖啡少糖
- 2223字
- 2023-12-15 12:47:35
将巡检司所有在逃牢犯找回来逐一审问,也许能搞清楚当晚发生了什么事。
只可惜,张家湾劫银案明面上已经告破,骆家父子也因为破案神速,得到皇帝褒奖。
一旦牵扯出其他事端,倒显得案子办得不够彻底,有欺君罔上之嫌。
所以,除非有明显的证据,且破案在即,否则,骆家父子肯定不会再对这个案子花心思。
再者,牢犯名册已经丢失,巡检司又死得只剩几个小卒,连具体走丢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更别说提供逃犯的籍贯姓名了。
赵勇和陈义只是锦衣卫里最普通的小旗、校尉,想再来一次大海捞针,把二十几个逃犯全部抓回来,根本不可能办到。
最后,两人只能徒呼奈何,暂时放弃这条线索。
两人在月下对饮,边喝酒边谈案情,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将一葫芦米酒喝了大半。
期间,陈义说起刚被抓时的窘迫,不禁唏嘘万分。
劫银案本是稀里糊涂的冤案,全靠赵勇找“朋友”出面游说骆家父子,才出现转机。
如今全须全尾从牢里出来,陈义自然对赵勇非常感激。趁着好酒好肉,又借花献佛再次道谢。
“都说过了,我没多少功劳。”
赵勇接连摆手摇头,似乎不喜欢这种婆婆妈妈。
“西城近百锦衣校尉,除了你父亲,没有几个好汉。三年前,他为了抓捕后金细作远赴辽东,不幸战死军中,也算以身殉国了。你是他的儿子,又是蒙冤受屈,赵叔暗中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
再说,凶徒假冒缇骑犯案实在太离谱了,那些御史言官迟早会盯上。不过……你这么快破了案,倒让他们没法借题发挥,弄了个虎头蛇尾。”
陈义哑然失笑,又感觉无可奈何。
那些言官弹劾骆思恭,无非是因为锦衣卫近年不按法度办事。
可按不按法度办事,不是骆思恭能说了算的。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必须严格服从皇帝的命令,不能有一点折扣。不像文官,可以用不合法度为由,对中旨里的命令消极怠工,甚至光明正大地拒绝执行。
天启皇帝对锦衣卫直接下旨意,就算没有驾帖,骆思恭也得乖乖安排校尉去抓人,更别提没有刑部佥签这种小瑕疵。
如果对方是高拱那样的朝廷重臣,有能力质疑甚至拒捕,行事校尉无话可说。
可若是锦衣卫里任何一个人胆敢拒绝执行皇帝的命令,那肯定活到头了。
再说,按大明朝规矩,东厂每年都会抽调大批锦衣校尉进大内当差,并非只有锦衣卫才能派出缇骑抓人。
锦衣卫按不按规矩办事,都阻止不了皇帝整治不听话的官员,影响不了皇帝的决心。
那些文官想借此案敲打魏忠贤和骆思恭,案子就必须继续拖下去。一直拖到朝野震动,不按程序办案的状况成为千夫所指,皇帝或许会做出一些让步。
只是这样,陈义这个小卒子就变成炮灰了。
陈义沉默了一会,又想起凶犯对自己两次下毒手,似乎不止为了犯案,还夹杂着私怨在里头。问道:“三年前,我父亲追捕的那个后金细作,姓甚名谁?”
“连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赵勇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听说你父亲追踪一个行迹可疑之人,一直追至关外的觉华岛才确认是后金细作。后来,朝廷决定出兵围剿萨尔浒,上头便命他随军前往。哪知……”
陈义沉声道:“哪知四路大军竟被逐个击破,一败涂地。”
“国耻,国耻啊!”
两人谈起萨尔浒之役,都义愤填膺,感慨不已。
萨尔浒之役以前,后金对于大明朝只是疥藓小疾。只因数万辽东精锐全军覆没,后金靠缴获的武器盔甲,实力急剧膨胀,辽事才糜烂得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说皇帝催促出兵过急,准备不够充分;也有人说主帅无能,兵分四路被各个击破,才导致全军覆没;也有人说,是因为明军装备不行太差,剑不可宰牛,盔不可挡箭,才会每一路都打不过后金。
陈义也借机提出疑问,想搞清楚以大明兵力之雄厚,为何会败得那么惨。
赵勇叹道:“李永芳叛国降贼后,派了一大堆细作潜入沈阳、宁远、觉华等地打探军情。恐怕我军还未出征,虚实便已传到建奴手里。我们哪路兵强,哪路兵弱,贼酋知道得一清二楚;建奴的兵在哪里,我军却一无所知。如此打仗,安能不败?你父亲死得也忒冤了。”
说到这里,两人将杯中酒洒在地上,以敬逝者。
陈义想起年初的宁远之战,也是因为明军大将孙得功临阵倒戈,才导致大溃败。
他实在想不明白,辽东怎会被后金细作渗透得如此彻底,连孙得功这个辽东巡抚的心腹爱将都被策反。
赵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气道:“辽东满汉杂居,通婚者不知凡几,很多建奴看起来和汉人没有区别。佟佳一带,甚至还有满人考上了大明进士,当了大明的官。要分清哪个是细作,哪个是好人,实在太难了。”
接着,他说起努尔哈赤叛乱后,佟养性、佟养正等佟姓族人给后金当细作。
辽东官府为了防患于未然,只好大肆搜捕佟姓及有牵连的人。
然而佟姓是辽东大族,与之通婚的人又多,很多人汉化日久,说话长相与汉人无异,实在难以一网打尽。
陈义连连点头,也觉得确实不太好办。
因为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不可能全抓起来,想甄别是不是细作又很困难。
比如说那个考上科举的佟卜年,就是一个汉化的满人。他到底有没有和佟养性等汉奸联络,是不是细作,朝廷始终没有定论,只好一直关在北镇抚司大牢里。
没法甄别,只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搞到最后,反倒逼得很多本不想投敌的人反叛。
至于早已反叛的人,则改名换姓,潜伏在民间继续为后金打探军情,策反明军将领。
总而言之,辽东现在到处都是细作,京畿、山东一带可能也不能幸免。
说到这里,陈义将藏在心底的猜测和盘托出。
张家湾劫银案疑点重重,其中凶犯的身份最为可疑。
陈义怀疑,凶犯根本不是什么盗匪,而是后金派来的细作。他们假冒缇骑去犯案,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一个重大阴谋。
也许,这个阴谋就是下一场战争的开始。
“哦?”
赵勇一下子精神起来,“你可有凭据?”
“赵叔你细想,如果他们不是细作,谁会花大价钱养活王懋芳这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