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为了顺利开展业务而购置的车子后来在双方在业务上的分道扬镳中被父亲开到成都做其他业务时丢失,当时面临着又一轮康波曲线带来的经济危机,父母在共同业务上理念不合,母亲在老家坚持着自己的直销事业,父亲便到成都朋友处找寻商业机会。等到父亲业务好转一些,又需要代步工具方便去谈生意,所以花一万多买了个二手奥拓,我们坐在那辆拓拓车里常发觉冬冷夏热,但作为代步工具也足够了。等到寒暑假回家时,父亲便会开这辆小小的装满我俩欢声笑语的奥拓车来接我。成都北站人多道窄,临时停留的车会被重罚,往往我在每年放假回成都的时候都在下车时提前与父亲约定好在成都北站外的“老地方”相会,我拉着行李在路边等着,父亲将车一开来,我就赶紧钻到车里准备撤离。
在有一年我大学回来的时候,父亲刚好收到一笔款项可以换车,我们就去成都西部汽车城转悠,记得父亲心水的是别克,而当时日韩车辆召回问题频发,最后我们决定好买雪铁龙,在出来的路上就有人上来与父亲攀谈购买那辆奥拓车,最后这辆车都开了一两年了差不多又以原价卖了出去,也算很保值了。到如今那辆雪铁龙还天天被父亲驾驶着,可是有一点我很不满意,父亲总是懒怠去洗车、保养,特别有趣的是我考到驾照后有一回问父亲借车练习,刚好父亲在茶楼打麻将,就给我说了停车的大概位置,给了钥匙让我自取。我遍寻不见,路过一辆车时见车上灰尘遍布还思索这谁的车这么脏呀,定睛一看原来就是父亲的车。一次父亲的友人胡叔叔和夫人要去云南自驾游,说是自家的沃尔沃车况不好所以临时借了父亲的车去。那大热的天里正巧这辆车子空调坏了,我们开车时都焐出一身臭汗,父亲笑称我们还算被免费桑拿了一番。我开车技术很一般,尤其是现在开惯了两厢车,若是换成三厢车子又要侧方停车的话,在这车位稀少的城市里一定叫我觉得难于上青天。
当我还在读大学时,开学和放假的时候学校都要关闭宿舍,我每次都是乘坐卧铺来回,有些同学条件差一点的,总也要熬个30多个小时的硬座才能到达。那时买火车票并无法使用网上购票功能,若要想买到票,除了找车站附近四处溜达的黄牛,也就只能身体力行去排长长的队伍也未必能买到票,“铁老大”的服务态度真不敢恭维,到了春运期间尤为明显。有一次我自己去窗口买票,已经忍饥挨饿一两个小时马上就快到我了,眼看着中午十二点就要到了,窗口的人员也不管我们还排着长队,直接就放个写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出去吃饭了,害得我们这群人又不敢离开,只能等在在原地候到他们午休后继续上班。
有一两次因为过年人多没有买着卧铺票,我也欣喜于可以跟学校老乡会的同仁们一同回家,就欣然拜托老乡会会长帮大家去买硬座票。开始我对于硬座要坐那么久还并不抗拒,至少有那么多同学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牌总能熬过漫长的夜晚,后来才发现我太天真了,那时我们除了带点书报杂志,绿皮火车上又没有可供充电的地方,一路上网络信号忐忑,漫游上网资费太高,2G时代的手机玩的时候还得注意省电,因为什么充电宝之类的那时也闻所未闻。当山里面看夜景啥也看不到时,夜就更难熬了。后来每次就买最上一层的卧铺票,正好下午一上车就没人打扰着午睡,伴随着车上各种脚味儿“沁人心脾”,却足以睡到晚上便百无聊赖得辗转反侧,只因晚间摇晃的车厢总叫人回想起零八年汶川大地震那一次次余震让人不敢安睡。
回郑州的火车跑得慢,每到江油或是广元这些大站,为了加水及打扫等工作完美交接,火车仿佛也像睡着了一般要多停留一两小时,这里的夜晚静悄悄,熬过了这一夜,快到站时放松感立刻就飞扬起来。但往往听到广播说前方就是郑州车站了,还需等待站内调动或错车导致整车人都得停下来再等半小时。回川时心情又不一样,每每火车会比预定到达时间提早到站。感谢今天的基建强国成就,如今的我若远程出行,要么直接选择飞机,要么坐个高铁也能将长距离的旅程压缩到几小时内。现代高铁为节省时间跑得飞快,方便了人们的出行交流,但绿皮车的时代票价着实便宜,那么远的路程,学生证票价才四十五元左右。然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站票明明也没有坐,为何票价和硬座居然是一样的。
我也曾与同学坐上过一次春运的硬座,那车厢里歪歪扭扭人挤人得坐着、躺着抑或是单腿站立着都能睡着,还有厉害的人竟能攀登到行李架或者钻到座位下去睡,姿势千奇百怪令人惊奇。有时为了赶上车子,文明这词儿便没有任何用处,到处都是人,人也到处乱钻,先上车的人找到座位,又在车内接应甚至拖拽住后上车的人直接从窗户往里爬,最烦人的是这明明已经如此挤的空间里还能容纳叫卖的人来回穿梭喊着“花生瓜子八宝粥,前面的旅客让一让了啊”。不论别人素质几何,就连我自己也曾体会过那样惨痛的经历,真的是挤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特别是去武汉旅游那次真可谓记忆尤深,上车人挤不上去便在前门后门口理论,要下车的人被挤着下不去车,车子半天开动不了,公交车师傅又不作为且等着人们僵持着,害我们在中间的人久等,车上空气浑浊又不动弹,挤得我直接吐了。另外在郑州读书时候的很多次我在公交车始发站等了好多趟车都上不了车,人多也就罢了,最烦恼的是我身高不够又不会爬窗户,没法硬挤上去。我曾因买不到去郑州的票就只能先买坐到广元的硬座,为了能睡一觉就去餐车车厢报名补卧铺票,等了很久列车员都匀不出一张票来只得作罢。大概到的时候正好晚上十二点左右,火车上工作人员窝在仅大约一辆平米的休息室里也疲乏了,我把书本拿出来找一块车厢链接处的缝隙垫着坐着,摇摇晃晃挨到天亮。窗外的天慢慢亮了起来,人也支棱着自己在春运大军中不要倒下,家乡就在前方。
我还曾经在凌晨的机场大厅里找地儿睡过,机场内温暖的空调整夜都不熄灭,有些铺子外头放置的凳子椅子便是我们最好的休憩之处,那时真是年轻啊,熬上一晚经过一两小时补补觉就能生龙活虎,不像现在若是晚睡,第二天必然浑身难受且哈欠连天。我也曾为了节省路费在地图上寻找周边更加便宜的机场出发,还总结出一套经验是从成都出发和回蓉机票贵的话,倒可以辗转到绵阳机场出发,只需要乘坐一趟成绵乐高铁再转一辆公交即可,我第一次去往绵阳机场的时候,恍然一看还以为是个破旧的客运站呢,太不起眼了!
有一年休假想去远点的地方游玩,就临时在网上找寻特价机票路线,忽而想到去探望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一家。他家夫妻俩是我们班上的班长和团支书,俩人共同在BJ奋斗,男方家说是北京人,其实已然快到河北境内了,不过好在南方家里给在FS区本有一套住房,至少解决了一家人的居住问题。我打眼一瞧若是去BJ机票倒不便宜,然而去往石家庄的费用低到尘埃了,便立刻订下去往冬日石家庄的游玩行程,如此一来我这样省钱达人的天线开始启动。
由于我是独自出行,心里怯怯得走到每一家酒店的第一时间便要锁上门再关上窗,然后四处查看是否有什么红外线偷窥装置隐藏着,检查过还不算完,卫生间的镜面也要用手指戳一戳,谨防镜子是新闻中报道的双面镜可怎好。等到了国际庄,才发现这个城市建设还赶不上好些南方的二线城市的繁华,转悠了几圈,我便赶往BJ。到了BJ后,果然被扑面而来的首都气息震撼到,故宫内每一片砖瓦,圆明园断壁残垣,无一不诉说着这座古老都市的沧桑与变革。
等到同学下班后,热情地邀我住在她家,经过好几趟转车和等待,我方知他们的日子也不容易。她在市内工作,但却在大约西南六环处安家,每日早晨很早就得起床,走很多路倒好多车才能抵达办公地点。同学一家太热情了,还请我吃了当地特色卤煮和羊蝎子火锅,原本我的体质就容易缺水,冬季更易上火,所以身为川妹子的我平常少有吃火锅,又由于懒怠动弹而痔疮频发。然而这一顿就着美食诱惑又耐不过同学的劝说我才只喝了二两啤酒,惨烈的事情便发生了——接下来的旅途我拖着困顿的病体忍受着日日趴着睡的痛苦,痔疮复发的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父亲说自己年轻时在回川的火车上也遇到过各种突发情况,那时刘叔叔的老婆身怀六甲,恰逢春运又买不到卧铺票,就算有硬座坐着,对于一个孕妇来讲要挨个两三天就别提有多痛苦了。精明的父亲找到列车员询问要补卧铺票,那个年代买卧铺票更难,除了补差价外还需要写下各种申请才有可能通过。父亲讲了原由,又给列车员塞了点烟意思意思,列车员便有模有样照着申请表格询问父亲,其中有一条就是有没有行贿受贿的行为,这一点上父亲反应很快立刻摇头表示绝不曾有,于是列车员笑而不语很快就给阿姨补到了一张卧铺票。我在大学时因学业宽松常常出去做兼职,等到结钱了就拿去游山玩水,所以对于买票等事情颇有心得。若买不到票也可以采用组合票的方式曲线救国,这些年流行一句话叫先上车再补票,于是许多年轻人在婚姻问题上奉子成婚得居多,而在买房问题上我也坚持要先买小房解决刚需再换大房一步到位。
父亲在外地的时候也带我去恒大城看过精装房,谁曾想现在房价翻番叫人后悔不迭,而今的恒大等一众地产已然躺平又是另一番景象。那时他和一位王叔叔租了一个两室两厅,他们一般下午出去谈生意,晚上父亲会到附近彩票店买些足彩,周末的时候还要熬夜看球。但是到了白天就比较麻烦,王叔叔很勤劳,人也特别和善,起早贪黑就在家里加工零件干些副业,敲得一屋子叮叮当当,父亲也无奈睡不成懒觉。周围朋友都喜欢唤王叔叔的绰号为“铃铃儿机师傅”,可能和他爱玩电玩城里那种投币只看中奖率的机器有关。他后来学会开车后难免心浮气躁,想借父亲的车子出去练习没成想却在外出了车祸,之后一直在家休养。多年后一次饭桌上巧遇,叔叔们就想考我是否还认得各位长辈,我一个个都没叫错,到了王叔叔考我的时候,我脱口而出“铃铃儿机师傅”,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父亲是个唯一坚持对足球赛事关注度持续不减的人,直到现在年龄已过半百,若有重要场次,仍然是熬夜也必须守在电视机前观看,以前就为这个事母亲还常常吃足球的醋。工作后的我一到周末就会回家找他玩耍,但他却要晾我在旁去观看球赛,每每看完球赛,还需要必不可少的深夜食堂——两三两面食下肚,这就造就了父亲将军肚腩之相。日久天长地辜负健康后,父亲为这样的“作”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得了肾结石之后又再次“作”而病情反复,不知如此情形要何时才能引起他对自身的重视啊。
曾记得法国国脚齐达内退役那年参加的最后一场世界杯,我本也想参加看球氛围中,就央求父亲一定记得喊我起床,父亲如约在半夜爬起来喊我,我那时太困都错失了齐达内发飙用头撞击对方队员的经典场面。上一代人以及我们这一代人,亦不知中国队何年何月能有机会问鼎世界杯了。记得以前四川全兴足球队火热的时候,父亲还热情高涨呼朋唤友专程到省体育中心去看,那时候大家都是文明看球,友谊第一,绝不会流露半点足球流氓气息。除了看球,父亲还带我们去过附近看歌舞表演——成都大中华国际演艺中心,一晚上消费不低,但我们仍然能有幸观看如此美轮美奂的高档表演。听说现在这个风光不再的演艺中心已经倒闭,但我又寻到诸如哈哈曲艺社这样做相声表演的地方,那些艺术家们别看与我们一般年龄,却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登台表演的水平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