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除了帅，一无所有

深夜，某三线城市，火车站。

凌晨两点的站前广场像被抽干声音的鱼缸，行李箱的滚轮声是唯一的活物。

“嗤啦——”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划破宁静的夜空。

两束灯光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闷的引擎声，限量版慕尚一个急刹横停在站前广场。

“顾晹，你站住！”

车门猛地弹开，从车里下来的女子踩着高跟鞋急冲冲地追了上去，裙摆卷起夜风的弧度。

听到喊声，埋头赶路的青年叹了口气转身，月光恰好掠过他眉骨，在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

这张脸哪怕落魄到挤绿皮火车，依旧帅得令人呼吸一滞。

“沈大小姐来送行？”他晃了晃28寸的行李箱，“这玩意恐怕塞不进你的后备箱。”

“我要跟你一起去！”

沈慧星一把攥住拉杆箱，指甲几乎掐进皮质表层，俏脸似乎因为短时间的剧烈运动微微泛红。

“我这是要去挣钱还债，你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顾晹有些头痛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见她动作，急忙跟上去伸手拦下，耐着性子劝说。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沈慧星松开手里的行李箱，眼巴巴地望着顾晹，小鸟依人抱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顾晹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嘛！”

“别闹了，我身上这点钱，还不够吃泡面的。你去，喝西北风去啊？”

顾晹抽出手臂，从兜里掏出钱夹展示给沈慧星看。他真没骗人，一共就两张大钞，剩下的都是零钱。

“我有钱啊。”

拍了拍身旁的慕尚尾灯，沈慧星满不在乎地说道。

“再说了，不就是300万么，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去跟我爸说，免除你的全部债务。干嘛非要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顾晹沉默了片刻：“沈慧星，你认真的？”

“当然！”沈慧星的语气相当坚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你忘记啦？初三暑假你说想学开车，我偷我爸车钥匙出来……”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小时候的糗事就别说了。”

顾晹皱着眉头打断，他可不想在这里开童年追忆大会。

从沈慧星手里接过行李箱，正要放进打开的汽车尾门，他突然停下来盯向沈慧星身后。

“……沈总？！”

顾晹惊讶的样子不似作伪。

沈慧星不疑有他，回首望去：“爸你什么时候……”

空荡荡的广场上，除了寥寥几个行色匆匆的旅客，哪还有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沈慧星分神，顾晹打横抄起行李箱，拔腿向候车厅狂奔而去。

身后的寒风中传来女孩气急败坏的呐喊：“顾晹，你又骗我！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顾晹没有回头，加快脚步冲进候车大厅。

总算摆脱了这个跟屁虫。

沈慧星是他发小。

如果不是创业失败，欠了300万，债权人还是沈慧星老爸，顾晹一点都不想见沈慧星。

至少现在不想。

“旅客们请注意，快348次列车即将到达本站，请旅客们……”

低头看了眼火车票，顾晹拖着行李箱跟随人潮往检票口涌去。

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已经快凌晨两点。

车上热闹了一阵，很快又安静下来。顾晹把行李箱推上货架，倒在狭窄的床铺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场梦，梦里面，玩了一款主角就叫顾晹的恋爱游戏。

叫，叫什么“坏蛋，美女被你包围了”？

……名字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游戏的具体内容他也没怎么记住，但是有一件事，他印象深刻——

沈慧星竟然变成了游戏里可以攻略的女主角之一。

真是可笑，梦跟现实果然都是反的。

青梅竹马什么的，一看就是没有发小的编剧们靠脑补幻想的玩意儿。

纯属自找没趣。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晹被一阵窃窃私语吵醒，一睁眼便对上一片手机镜头。

几个女生慌乱后退，其中一个红着脸解释：“抱、抱歉！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顾晹习以为常地摸出手机，却在解锁瞬间愣住——

“电量10%”的提示刺眼至极。

他叹口气抬头：“要加好友的抓紧，手机快没电了。”

人群爆发欢呼，仿佛他施舍的不是联系方式，而是天降横财。

这种情况顾晹不说司空见惯吧，也起码是习以为常。

自打他记事起，时不时就会有漂亮阿姨或者小姐姐跟他搭讪。

小时候还好，有沈慧星帮他料理。

长大之后，一直到公司破产之前，他通讯列表里的异性数量一直都没有低于过四位数。

渣男？认真说起来，他其实是个老实人。

他只是太善良，不懂得怎么拒绝女孩子的要求——除了沈慧星。

“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都可以的。”

点开个人名片二维码，顾晹举着手机，足足过了七分钟，排队的女生才一个接一个心满意足地离去。

手机上很快就提示“操作过于频繁，请稍后再试”，他眉头一挑，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这可怪不了他，要怪就怪软件运营商好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偶尔还是会觉得他身边的女孩子有些过于主动，完全不懂得把握跟异性的那种距离感。

这里尤其要点名批评沈慧星。

“呜——”

头上汽笛声响起，火车又一次驶离临时停靠的站点。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着，顾晹眼中充满希望，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回到那座毕业后再也没有踏足的城市。

那里是他摆脱沈家债务纠缠的第一步，也将是他事业重新开始的新起点。

……

某新一线城市，城市外围某小区。

出租屋里的小木桌上摆满了各种招聘广告。

“叮——！”

顾晹掏出手机，上面是名叫“雨晴”的小姐姐给他回的消息。

她的公司就在这座城市，两个月前在酒会上交换过手机号，曾经一起吃过几次饭。

「顾晹：好久不见啊，之前听说你公司招人，现在还招吗？」

「雨晴：您是哪位？」

「顾晹：我是顾晹。之前酒局上咱们认识的，忘了吗？」

「雨晴：不太记得，你找错人了吧」

所谓人情世态，大抵如此。

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顾晹放下手机，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人们常说，长得好看的人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差。

直到公司破产前，他一直觉得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从小到大他一直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过多少挫折。

可为什么现在就不太灵验了呢？

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一个多礼拜，除了提前看好的房子租得还算顺利，找工作的事却始终没有什么眉目。

“叮——！”

短信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再次出现。

他把手插进裤兜掏出手机，却未见任何未读消息。

手机屏幕在掌心熄灭，他面前的镜子上，那张帅脸骤然扭曲，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粉光。

“少年，你渴望♡爱情♡吗？

“想要探索♡生命♡的……♡真谛♡吗？

“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独属于你的「♡好感♡加成系统」。

“系统载入完成，即将为你服♡务！

“「确定」♡「取消」”

那些跳动的爱心符号竟渗出淡淡雪松香——和他常用的古龙水一个味道。

这不是之前梦里面游戏的内容吗？

梦境，照进了现实？！

顾晹盯着前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穿过幽蓝字符，字符轻而易举地从手背穿梭而过，就像投影一样。

他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哪怕闭上双眼也丝毫不影响他观看上面的内容。

这个系统介绍加上它简单粗暴的名字，无不流露出一股粉红色的暧昧味道。

他现在要恋爱系统有什么用呢？

欠债300万的他，明显更需要类似“财富转换系统”之类的玩意儿。

心里虽然不爽，但既然能被系统选中，最少说明他和众多影视偶像剧男主角一样，是个天选之人。

“好运，不会眷顾丑逼！”

他对着镜中那张造物主偏心的脸扯了扯嘴角，按下确定的刹那，所有幻象碎成星尘没入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