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曹文诏和左良玉二人,已经跟着李定国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二人都觉得过的如此之慢,好像就是过了一两年一样。
大凡有人觉得日子过的慢,定然是这人过的不舒服,故而,才觉得日子漫长。
日子过的过于舒服的人,会感觉时光如白驹过隙,瞬间而逝。
二人确实过的很不舒服,倒不是李定国不想让他们过舒服了。
反之,李定国对他二人很好,他们住的吃的,都比别人好很多不说,且每日李定国都会过来陪着他俩说说话。
这两位之所以觉得过的不舒服,那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做了俘虏,而是李定国……
怎么说呢,好像李定国不肯白养着他二人,非要把这二人的便宜赚尽了一样。
李定国这支贼寇队伍走的很慢,此时还在陕西境内。
队伍走的慢,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跟着就来了。比如,曹文诏和左良玉两人,这一路上竟然是不断地接到兵部和各地官府的行文。
两人已经做了贼寇的俘虏,大明兵部和官府竟然还给他二人发送行文,可见,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他二人已经被俘的事情。
两人很懵,也对李定国很是服气。
两人被俘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大首领也能弄得让外界看起来他二人不像是被俘,反而像是两人合兵一处,并抓了一些贼寇,现在正押着这些贼寇去往别处的样子。
服了,真的是服了。
二人受到的这些行文,其内容无非是有让他们转道山西,继续剿寇,也有各处官府对他二人通报贼寇的动向。
反正,曹文诏和左良玉二人该知道的事情,官府都会派人飞骑送来,好像他二人还在正常行军,正常做着朝廷派给他们的差事一样。
当然,李定国也就不仅仅得知了各处的消息,也趁机打着这二人的旗号,给自家弄到了不少给养。
“两位的副总兵的大印就是好使啊!你们看,这些行文上盖了两位的大印,就可以从官府那里拿到粮食……”
曹文诏和左良玉两人裹着羊皮大氅,跟两头愤怒的老绵羊一样,都是恶狠狠地看着李定国。
这两位就就想不明白了,这个如此年少的贼寇大首领,心里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表面上看,这支队伍就是明军,且还是俘获了大量贼寇的明军。
因为是明军,陕西官府,甚至是朝廷兵部,都当是曹文诏和左良玉二人合兵一处,共同灭贼,且很有战绩呢。
所以,无论是朝廷发下来的邸报,还是偶尔送来的给养,都是照常送给这支明军队伍,弄的曹文诏和左良玉两人都是恨的牙根痒痒。
贼首李定国行事更为气人的是,他还以这两位的名义,跟朝廷讨要赏赐。
说是二人合兵一处,终于将贼首李定国,也就是一条龙所部全部俘获,请朝廷赏赐,并按照之前剿抚之策,拔下钱粮,遣散这支贼寇队伍……
估计是皇帝得知此事后很高兴,便破天荒的给了一些钱粮,还让二人把贼首李定国送往京城,皇帝要亲自审问此贼。
当然,皇帝的赏赐和朝廷拨下来的钱粮,最后都落在了贼首李定国手里。
至于押送贼首李定国去往京城一事,贼首李定国代他二人是这样回答的,“路上不安宁,防贼寇劫之,臣等将亲自押送……”
这篇回文,把曹文诏和左良玉差点吓的尿了。
这李定国好像真的要去京城啊!且是被他二人护送去的。
更让这二人心惊胆战的是,二人因为抓获了贼首李定国,且将其所部人马全部俘获,皇帝已经下旨,给他二人升官了。
这两位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做了俘虏,被李定国一顿骚操作,竟然一个已经是绥德总兵,另一位则成了昌平总兵。
李定国贺之,并破天荒的请他二人喝了一顿酒。
两人大醉,醉后便是胡乱嚷嚷着,说是要亲自去皇帝那里请罪。
李定国便对他二人说道:“请罪是吧?行,我必然带你二人去。”
一句话,又把他二人吓得酒醒了。
现在,这两人已经不吵吵了,而是开始商量事情了。只是,他二人不管商量什么,也瞒不过李定国。
既然瞒不过,两人干脆就大大方方的说事情。
曹文诏道:“昆山老弟,李定国、啊!”
李传勋手里的木棍指着他,眼神也是恶狠狠的,说道:“记吃不记打是吧?”
李定国军中的规矩之一,不可直呼大首领的姓名,除非你是大首领的长辈。
可惜,军中只有比大首领辈分低的,一个比他辈分高的也没有。
就是有耄耋老者,也多是与李传勋称兄道弟,而李传勋是大首领的侄子……
曹文诏挨了一下子,便改口说道:“大首领行军如此之慢,恐怕不是因为他的老营走的慢,而是想故意如此,他好利用我二人多得一些好处罢了。”
左良玉气呼呼的说道:“大首领抓了你我二人,定然会好好利用一番。只利用我二人的名义骗些钱粮倒也没啥事,就怕他利用我二人的兵马,攻城略地,那就……”
曹文诏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咱们已经经过了两处府城,大首领并没有攻打他们。看来,大首领意不在此。”
左良玉闭上了眼睛,心说曹文诏啊曹文诏,你也就是打仗不怕死而已,论心机你不如我啊!
那大首领哪是意不在此,而是那两处县城太穷,那个大首领看不上罢了。
虽然是看不上,大首领也没有放过这两处州城,他拿了我的关防大印,以供应军需为名,让城里的人送来了一些钱粮。
若是遇到富一些的州城,你看他打不打。
左良玉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李定国的套路,那就是与其费事攻打一处穷地方,不如用他二人的名义要一些东西省事。
贼寇也怕死,李定国也是如此。
左良玉相信,若是遇到富一些的地方,这讨要就会变成勒索,甚至是攻破城池,直接打劫。
李定国肯定是不能让他猜到自己的想法的。所以,遇到富一些、大一些的州城的时候,李定国还是照样不打,照常如法炮制,还是拿了两人的关防大印,派人去索要东西。
只不过,索要的东西多一些罢了,直接弄的左良玉也搞不清楚李定国到底是不是贼寇了。
于是,左良玉大呼曰,“不正经、不正经,此贼寇不正经也!”
曹文诏在此事的表现上,就比文盲左良玉要理智很多,他说,“大首领此举,怕是想平安离开陕西。至于他去哪里,估计还真的是回家。”
曹文诏有此想,都是因为他看到李定国索要东西的行文上,有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军中所需。
比如,种子农具,还有耕牛等。
作为一名贼寇大首领,他索要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想在陕西哪个地方好好耕田,而是想去另外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一定是不像陕西这样缺水,是可以耕田的地方。
曹文诏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左良玉,左良玉想了想,觉得曹文诏说的很对。
既然这个贼寇大首领有意归家耕田,那么,他二人的性命必然无忧不说,说不定还有被放了的那一天。
这样一想,曹文诏和左良玉二人,便真的没了求死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