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甘露殿

李世民愤恨的拍击桌案，眼神充斥着无尽的怒火。

他的声音在甘露殿之上回荡，那种深沉的颤音中透露出的不仅是决然，更有一丝丝的无奈与忧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冷意，因为每位在场的人都清楚，他们正在面临的，是一场可能改变国家命运的瘟疫。

洛阳，是如今大唐的经济、文化和政治重镇，此时正被一股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不同于那些偏远的小村，洛阳的人口密集，商业繁荣，是与长安齐名的都市。

对于这样一个城市，简单的隔离措施无异于杯水车薪，更何况，这场瘟疫的传染性之强，是人们从未遇到过的。

这些朝堂上的大臣们，平日里都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存在，但此刻，他们都沉默地低下了头，那种无力和羞愧感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通过传来的消息，他们更清楚，洛阳的瘟疫不是一般的疫情，而是一种传染性极其厉害的瘟疫，而且爆发突然。

派遣御医？这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但问题是，御医的数量有限，而洛阳的人口众多。

就算御医们能够日夜不停地救治，他们也救不了所有的人。

更何况，这场瘟疫的传染性如此之强，连御医们自己都有可能被感染。

听闻李世民的话，众人沉默一队，神色自责黯然，唯有捏紧的拳头彰显了在场众人心中的不平静。

在众人沉默之时，甘露殿内，一道尖锐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寂静，回荡在庄重的大殿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与甘露殿古朴沉静的氛围格格不入，瞬间打破了原本沉重的气氛。

听到这道声音，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李世民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本就因洛阳瘟疫之事心烦意乱，此时更是不耐烦地看向甘露殿内的众臣，想要找出这不合时宜的响动的来源。

“这是尔等谁的手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威严和质问，哪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只跟随李世民的老臣，也依旧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众臣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和皇帝的质问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面面相觑，无人敢出声应答。他们纷纷低下头，心中暗自猜测着这铃声的主人，同时也在暗暗祈祷自己不要成为这个尴尬时刻的焦点。

正在众人沉默之时，只见秦琼，这位一直跟随李世民征战沙场的老将，此时一步踏出，拱手而立，打破了甘露殿内的沉默。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坦然和坚定，与周围大臣的惊慌和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琼身穿深色的朝服，腰间紧束的玉带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

他的胡须已经斑白，但双眼依然锐利如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深邃的目光如同经过岁月沉淀的湖水，平静而坚定。

在这一刻，秦琼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躲闪和犹豫，只有坦然和忠诚。

他直视着书案背后的李世民，那是他一生追随的主君，是他誓死效忠的对象。

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誓言，秦琼说道：“启禀皇上，这手机是臣的。”

在这庄重的甘露殿内，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秦琼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引起轩然大波的手机。

手机在众人瞩目之下，显得格外刺眼。它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打破了甘露殿的宁静和庄重。

然而，在秦琼的手中，它却仿佛变成了一个见证，一个见证他忠诚和坦荡的见证。

双手呈上手机，秦琼的动作中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李世民看着秦琼呈上来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之上，只见一个名字在不停地跃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紧急的事情。

看到这个名字，李世民不由的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对于李世民来说并不陌生——那是秦琼的儿子，秦怀玉。

可秦怀玉的身份正是洛阳城的守将，总领洛阳军务。

这短短半日，莫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不成？

一时之间，每一下名字的跃动，都让李世民的心跟着猛然跳动，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李世民定了定神，尽量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缓缓地点下了接通按钮，打开了免提。

“喂，父亲，我是怀玉。”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像是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后，才勉强挤出的声音。

李世民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紧。

他自然了解秦怀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小子从小就要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咬牙坚持，但是，这次的声音中透露出的疲惫确实李世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不过当下，李世民也是不知道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当下也是直接开口。

“怀玉，这么晚给你父亲打电话，可是洛阳的事态更加紧急了？”

电话那头的秦怀玉听到这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虽然有些沧桑，但那种独特的威严和深沉，是他从小就熟悉的。

这不是他父亲的声音，而是……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声音！

“陛下？？”

秦怀玉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是朕，怀玉。”李世民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么晚了，你还在洛阳因为瘟疫而辛劳，辛苦了。”

秦怀玉听到李世民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时候，大唐的皇帝没有安睡在龙床上，而是在关心着洛阳的情况，为这样的君王，哪怕身死又何妨？

这一刻，李世民独有的人格魅力彰显到了极致，就是这么的毫无道理让人信服和感动。

“下官给陛下请安，这么晚打电话确实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秦怀玉的声音微沉，言语之中也是多了一丝焦急。

听到秦怀玉的语气，李世民不由的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作为大唐的皇帝，他经历过无数的风浪，但每一次关乎百姓生死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焦急地开口问道：“可是洛阳城的瘟疫更加严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着凌乱的思绪。

“回禀陛下，并非如此，洛阳瘟疫还在控制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紧接着又被秦怀玉接下来的话给紧紧揪住。

“只是，魏王殿下，于今日晚上，到达了洛阳城，如今已经身在城中！”

秦怀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

这个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雳，让李世民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

青雀，是他的最疼爱的儿子，如今更是他钦定的新任大唐的天策上将。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竟然不顾危险，亲自前往了瘟疫肆虐的洛阳城。

“泰儿他怎么能这么冲动！”李世民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他既为儿子的勇气和担当感到骄傲，又为他的冲动和冒险感到担忧。

基于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结合之前的政策，李世民可以确定，李泰去LY市为了百姓。

可李世民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只会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哪里会什么医术。

此刻洛阳瘟疫肆虐，他这个门外汉去，不是妥妥的给添乱嘛！

“混账....”李世民怒喝出声：“他一个不懂医术之人去洛阳干嘛，还嫌朕的心不够乱嘛？混账....”

他愤怒地拍着桌子，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怒容。

李泰的举动无疑是在给他添乱，给洛阳城的防疫工作增加了难度。

封李泰为天策上将，本身就已经是动了立储的心思，他不相信李泰不知道，可如今这小子竟然如此不顾自身安危。

在李世民看来，李泰此举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大唐江山和百姓的安危不负责任。

“怀玉，立刻把他给朕绑了，送到长安来。”李世民含怒开口。

听到李世民如此愤怒的命令，远在洛阳城的秦怀玉心中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作为李世民的亲信，他深知这位帝王的脾气，一旦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也明白，李泰此举虽然有些鲁莽，但并非没有道理，尤其是李泰刚刚那只有自己听到的那声轻语。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还请陛下三思！”

这句话一出，原本紧蹙着眉头的李世民瞬间锁得更深，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前方。

他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手机，仿佛要跨越这小小的屏幕看到秦怀玉的神情一般。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刹那凝固了，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怀玉在电话的另一端，尽管无法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却能从他语气中的威严和冷峻感受到帝王的不满和愤怒

他紧张地握紧了手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默默祈祷着李世民能够听从自己的劝告。

此时，在李世民所在的甘露殿内，气氛异常紧张。

秦琼等一众大臣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在发怒的帝王。

他们都能感受到李世民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怒气，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手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愤怒、担忧、失望……这些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着，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最终，他缓缓地开口了：“怀玉，你跟随朕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的能力和忠诚，我从未怀疑过。但这次，李泰的举动实在让我愤怒。他不懂医术，却贸然前往洛阳，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大唐江山和百姓的安危不负责任。所以说说你阻止朕的理由！”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怀玉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来平息陛下的怒火。

“陛下，”秦怀玉沉稳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臣不赞同陛下将殿下绑回长安，原因有三。”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整理着内心的思绪，同时也给了李世民足够的时间来准备接受他即将阐述的观点。

接着，秦怀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其一，殿下虽然年轻气盛，但此次前往洛阳并非毫无准备。据臣所知，殿下在出发前已做了详尽的计划和部署。他对洛阳的疫情和民生状况有深入了解，知道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这种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感，让臣深感敬佩。”

李世民听后，脸上并未立刻露出认同的神色，但也没有打断秦怀玉的话。

秦怀玉见李世民没有反驳，便继续说道：“而且，殿下到达洛阳之前，已经安排雍州医疗队伍于今日傍晚之时抵达洛阳。他们带去了大量的药材和医疗设备，目前正在加紧对瘟疫的治疗和控制。殿下的这一举措，无疑为洛阳的抗疫工作注入了新的力量，也让百姓看到了希望。同时，殿下还制定了严密的防范措施，确保疫情不会进一步扩散。他身为雍州的王爷，此次前来也是理所应当。”

李世民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对李泰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个儿子，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却是有条不紊，未雨绸缪，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样的品质，在帝王之家中尤为难得。

听到李世民没有说话，秦怀玉知道这是皇帝在默许他继续，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

“其二，殿下在来洛阳之时，展现出了极高的智慧和决断力。面对封城之前逃窜而出的流民，他并未选择放任自流，而是亲自出面，将那些流民全部劝了回来。这不仅避免了疫情的进一步扩散，也稳定了民心，为抗疫工作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和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