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旧日的阴影

其实王大路也想出去玩,有多少前世的知识都改变不了现在他是一个小孩的事实,对世界万物的好奇心,对甜点和零食的无限渴望,对枯燥的修炼的厌恶,每一项本能都刺激着他的神经,前世小时候从没吃过黄油曲奇,奶油蛋糕这些点心,前世的时候从没去过动物园见过马戏团,这一世自己有钱有势,为什么不补回来。

自打转生到斗罗大陆,他好久都没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了,不禁开始怀念起过去上课的时光,虽然总是缺生活费,总是被同学们欺负,但终归是无忧无虑,可以一觉从早上睡到晚上,还有奖学金可以拿。

现在他正在把诺丁城变成一座他理想中的学校,没有持强凌弱,没有贫富贵贱,免费的衣食住行,教学自由,授课多样,丰富的课外活动。可他却不能在里面上课,因为他必须守护这个学校。看到王圣,唐三,柳丫柳姬他们这些工读生能享受到这样的学校,他已经很满足了。

听到小舞不断地描述泷珑水冰儿给她讲的热闹的集市,琳琅满目的商品,香气飘扬的美食,五颜六色的服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王大路几欲动身,心中几度呐喊,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享受这些,为什么自己都转生了还要受那么多限制,自己已经给这个世界做的够多了,我只想要一个像一般的家境殷实孩子一样的富足安逸的童年有什么错。

难道,还要再等下一世,看自己会不会走狗屎运转生?

“不,我不可怜,我一点都不可怜,王圣柳龙他们比我还可怜,不,王圣和柳龙至少还能成为魂师,千千万万个连魂力都没觉醒的人,不比他们更可怜?他们甚至不配拥有名字和故事,永生永世的活在底层。”

王大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表情痛苦而扭曲,全然不顾自己所处所在何处,身旁小舞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处理,王大路的恶疾仍在继续愈发癫狂,

“如果没有觉醒魂力我宁愿当场去死,如果是先天一级我会老老实实的去做个农民,如果先天有三级我会做个普普通通的魂师,如果先天能有五级,我就试着的尽力而为做点好事儿,可是为什么,老天啊,我为什么是先天满魂力。这根本不可能出现。”

尽管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王大路依然极其痛苦的抱住脑袋满地打滚,就好像有什么在把他的灵魂在不断的切割,粉碎,打成浆糊,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又被塞进了点什么,就像整个人被塞紧洗衣机里滚来滚去,嘴里不断地灌进翻腾的碱水。

等大路终于挣扎出水面后,开始大口呼气,手里的铸铁锅哐当的掉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碎裂出来了数道裂缝,滚烫的汁水从锅里抛洒出来,裸漏的脚面上瞬间就被烫出来大片的红印。

几乎就是烙铁,一点都不疼,真的,自己应该疼的打滚才对,然后王大路愣神的功夫,肚子就重重挨了一脚,足足踢飞了四五步远,从农家小院的门廊一直踢到院落菜田。

看来肉体机能没有受到任何强化,尽管感觉不到疼痛,但依旧受到伤害后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试图站起来的话,身体依然会不受大脑思维控制的抱着受击的腹部,烫伤的脚踝会本能的收缩站立不稳,同样的结果先前有测试出来,不过远没有现在表现的这么眼中,

明白了状况后,王大路坐起身抬头看向攻击向他的方向,橘黄色的灯泡下,那是一个高大而充满暴戾气息的巨人般的男人影子,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身材极其魁梧到了夸张的地步,身高看起来足足有一万多米高,必须抬的很高脖子才能仰望,那黑影边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一边吐着污秽的酒气一般骂着污言秽语,

“######净赔钱的没用的东西,这点事儿都干不好,老子花钱养你有什么用,”

王大路看那巨人越来越近的黑影,想起来接下来应该是要再挨一脚,果不其然,这一脚正中胸口,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句身体的视野在迅速变暗,这让王大路想起来曾见过同学玩的第一人称游戏,无论挨多大打击,多么刺激,多么恐怖,多么千钧一发,都跟自己毫无关联。

他甚至感觉有点亏了,没用小舞教他的柔技防住刚才那一脚,因为下一脚不用防,王大路闭上眼睛,默念12345,睁开眼就刚好看到巨汉左脚踩右脚失去身体平衡,Pia!地坐倒在水泥地上,这一下显然摔得不轻,男人只感胃中一幅翻江倒海,把刚才喝的酒连带胃液全部吐了出来,淋了一身。

王大路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他想起来这是哪了?这不是蓝星,他家吗,他家他怕啥,大口的呼吸了空气中带着啤酒臭味般的新鲜农村空气,简直如真实的无异,连身上的肺腑翻涌感都如出一折,这里是蓝星,没有强大的斗气,没有绚丽的魔法,人出生的时候也不会觉醒异能,有的只是高度发达的科技和城市,实用而好懂的科学文化知识,安定而和谐的社会秩序,以及和以上三点都没什么关系的贫穷匮乏的农村。

王大路目前就身处这样的农村小院里,还算破败,院子里一条一米宽的石板小径,联通着门廊和客厅,两侧是占地十几平的菜园和水池,上面挖好了一条条沟渠长着辣椒和蒜苔,架子上的黄瓜清脆可口,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矮墙上,瓜藤的茎叶爬山虎般的覆盖。围绕着水池边的是月季,薄荷矮竹和未开放的菊花。

对了,怎么把这忘了,王大路亲切地安抚着低吠的花背土狗,梳理着它的有些枯瘦的毛皮,他记得这只狗的粉色鼻子,低垂耳朵,短而密的毛发,瘦而匀称的体型。

这是只五块钱买了的小狗,据说是某个财主的高价犬种的私生子,比一般的土狗更能聪明能打的同时还能吃馒头过活,印象中从来没喂过它所以有点瘦骨嶙峋的。干净的毛发仍旧能将他和路边的流浪狗区分出来。

此时它正身体紧绷,低声的咆哮着威胁他的主人,男人剧烈咳嗽的同时忍不住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明天就卖给狗肉贩子。这当然只是气话,没有狗肉贩子愿意买一身排骨回去。

“你看来很不好啊,要不要先休息下喝口水缓缓,我早跟你说过喝酒对身体不好。”

安抚完狗子,看见它的尾巴又风车一样摇晃个不停后,王大路走过去敲敲那个黑色影子的背,笑眯眯地安慰道,他已经不觉得这个影子大的没边了,确认对目前的他造不成任何威胁,看起来就是个体型还算高大的肥胖中年男人的样子,不过具体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楚了,幻觉就是这样,渲染文件缺失。

“你是谁?”

黑影秃噜的站起来身子,连带酒醒了一点,如果他有眼睛的话,正在努力的对调整焦点。

这,王大路想了想,有些艰难的转着舌头,

“我是你儿子,波波,”又异常字正腔圆道,“爸爸”,斗罗语说的太多蓝星语忘光了。

“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只会懦弱的哭哭个不停。你把我儿子弄去哪了。大儿,大儿,你在哪?”

黑影似乎有点惊慌,一边警戒着王大路,一边呼喊着他儿子的名字,声音中已经带了点交集。

“真是奇怪,像你这种人竟然能第一时间发现我不是你儿子,”王大路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心,

“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我脑子坏掉了吧,哈哈哈。我就说唐三的挂主角私人定制,瞎练肯定练出问题,这不,幻觉都幻觉不了逻辑。”

“你一天到晚除了喝酒就是发酒疯,刚刚还踢了我两脚,学校里的同学欺负我都不敢下这么重的手,家里的家具你都砸了,妈也被你打回娘家了,除了跟狐朋狗友吹嘘我的成绩或是发酒疯缺人揍的时候,你根本记不起来你还有一个儿子,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分得清谁是你儿子?”

现如今之际,该想着怎么离开这环境才是,应该是被袭击了,能在神不知鬼不觉接近的,推测为三环魂技隐形或者气息遮蔽,自己修炼紫极魔瞳对幻术有抗性,依然中招只能说明敌人修为超出自己一个境界,只可能是能吸收万年魂环承受精神冲击的魂王,幻境有明显渲染文件缺失和bug,袭击者修为肯定不到魂圣。自己身边还有芝诺保护,幻术类魂师的肉体脆弱,攻击手段匮乏,可能只有匕首之类的近战冷兵器,芝诺就算发现不了敌人,保护自己和小舞一时还是没有问题。那自己就尽量不要走动,离芝诺太远。

抬头看天空,星星的数量还算真实,看来运用数据大量堆死敌人的精神内存不可行,唯一的方法就是发动紫极魔瞳,强迫其一部分精神力用于防御给队友争取机会。,尽管自己强行攻击高阶敌人会受到反噬,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后果可以接受。

王大路将注意力集中在眼部,无目的的使用着紫极魔瞳,世界没有一点变化,幻觉中的时间依旧在流动,

“我是不是合格的父亲用不着你来教训,快把我儿子交出来。”

黑影色厉内荏的叫着,从腰间取出一把瑞士军刀威胁道,非常怀念的款式,据说要100多块呢,在这个地方也算是奢侈品,记得有回偷出来炫耀,挨了好一顿打,可惜幻觉中的东西带不到现实,王大路仔细地回想那军刀的解构,如果没死的话应该能找唐三做出来一个不错的仿品。皮套应该是牛皮的,刀柄是漂亮的檀木,钢就有点普通了,是劣质的不锈钢,没什么亮点,就不需要记了。里面有酒瓶盖起子,锯子,螺丝刀好像都用不到,就光带个折刀吧,更好做一点。

想到这里,他觉得这刀锋似乎离他越来越近,微微偏头躲过脖子,只要不插在重要部位根本不痛不痒,这刀的主人又不敢真的用那么大力,刀几乎是立刻脱手退到了墙根,充满惊恐的注视着肩膀上还插着一把折刀的大路,浑身抖得像是筛糠,见他那么害怕,还想拿扫把再反抗反抗的架势,王大路还是做个人好了。

“别担心,你儿子很好,如果今天没被你打死的话,还能再活个快十来年呢,趁还有时间,为什么不赶快多喝一杯呢,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些害人东西了。”

王大路从桌子上拾起一个黑乎乎的瓶子丢了过去,这幻觉太敷衍了,这不是自己装甘蔗酒的陶罐吗,但出乎意料的坚韧,像正常的酒瓶子一样滚到了黑影的脚边。

黑影本能的拿起黑乎乎的坛子灌了非常多的量,似乎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脾气也变得更加粗暴,

“你妈你说什么,我儿子十年后会死?”

“奇怪吗,像这种爹爹不疼妈妈不爱的,你觉得放社会上能活多长时间,”

“放你娘的狗屁,我儿子门门考一百,我还指望他飞黄腾达了养我老,怎么可能会死的比我还早。”

“我也没说死的比你早啊,还有听到你当面夸我,我很开心,希望你能听到。”

幻境的本质是他脑子生成的,他这相当于自己夸自己。王大路有些坦诚的笑了,这是他在幻境中第一次这么开心,脸上表情灿烂而明媚,一如冬日的第一抹阳光。

“原来你真是我儿子,只有我的儿子才会这么笑。“黑影愣了一会儿,然后不由得怒上心头起,想上前去把王大路撕个稀巴烂,“妈的,装神弄鬼,吓死老子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王大路此时已经意识到在幻境中无法使用任何能力了,如果能用紫极魔瞳的话现在自己该解除幻觉或者受到精神反噬失去意识,至少会让幻觉出现明显的波动或者崩溃。那就只能等待救援或者当场走出这段幻境,然后趁幻境切换的一瞬间暴起进行反制。

与此同时,黑影的大脚如约踏来,王大路心里记着数,“一脚,两脚,三脚,四脚,接着停下来喘气一会儿,然后继续用力”

“小兔崽子,你在嘟囔什么。”

“我说,还有一脚。”

王大路虚弱的回应道,话中听不得半点的感情波动,黑影正欲继续动手,却在抬脚的一瞬间又摔了下去,皱着眉头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极力的想呼吸新鲜空气,但似乎有一双手扼住他的脖颈,连影子都淡了几分。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来,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长期酗酒加酒后剧烈运动引发的突发性心力衰竭,”王大路蹲在倒地抽搐的黑影身边,说出了男人的目前状态,这串病名他记得还算清楚,酗酒就酗酒吧,为什么不回去睡觉而是要去发酒疯闹腾呢,这样不就不会死的这么早了。

“本来我应该先是惊慌失措,想着救你,救到一半又觉得你死了或许更好一点,我以后就不用挨打了,等到我想起来打救护车的时候,你也知道,到这地方来怎么也得半个小时,纵使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王大路如同一个死神,无情地预告着接下来死亡的到来,他很确信,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件事儿的发生,

接着他用力把男人的身体拖到墙角,让他的身体支起来,双脚自然下垂,防止血液回流到心脏,然后胳膊肘抵住黑影的胸部位置,用力的按压起来,一边按压一边觉得自己血亏。

“本来我应该看着你在我面前反复死个四五十遍,直到我厌倦了为止,但我现在赶时间,没空跟你计较这些陈皮烂谷子的事情。”

经过了非常专业的急救法后,期间王大路还掰开黑影大概是嘴的位置做了人工呼吸,一直持续了大概半小时之久,本来黑影还是还能感受到脉搏的,现在更是体温都慢慢凉了下来。

门外这才响起来救护车的警报声,白色的影子拿着听诊器听了一阵后,大声喊道,“他还有心跳,快上起搏器。”

便立刻有各种设备从车上抬了下来,每次起搏器都能让黑影明显的颤抖了一次。

然并卵,白色的影子似乎带着满面愁容,不知道该怎么像面前的小孩开口,

“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爸爸的,你做得很好,很少有病人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你每次都这么说吗?上次我按课本里的简单急救法瞎救了一通,你也说我做的很好。”

王大路有点无语,自己这么专业的急救竟然跟小学生的手法得到了一样的评价,这医生什么水平啊,看他的水平,也就那样。人都死透了,竟然还说能救得活。你是九心海棠转世吗?

“额,死这么透九心海棠转世也救不活了,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每个心脏病人都能刚好得到及时的CPR的,这都救不活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白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见王大路眼中紫光闪动正对着他没有一丝迟疑,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