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濠州端午

作为安丰路的交通枢纽,濠州城端午节这天份外的热闹。

除了插艾虎、悬硃符、赠画扇等节俗外,县城在城外的濠河上组织了赛龙舟活动,城内也有捶丸等活动,所谓捶丸,又称步打球,即徒步挥杖打球,类似陆惊云那个时代的曲棍球,乃元朝平民最火热的运动项目。

城外龙舟,城内捶丸,吸引了四周乡镇的居民,从四面八方涌进濠州,城里市场挤满民众和游客,卖艾虎、硃符的摊贩叫卖声不断。

午时,钢巴图身为濠州城达鲁花刺,出面主持了龙舟的开鼓仪式后,同临淮关守关千户苏日勒和克、廉访司长官布仁、驻军千户哈日巴日一起被县伊孙近谷请到县伊府就餐。

同时,汤家老宅也大开筵席,拼酒声,喝彩声不断从老宅内传出。

而汤家老宅的主人汤和此刻却出现在老宅旁的钟楼上,他同陆惊云躲在钟楼顶部的小阁楼内,四周隔绝光线,一片漆黑,唯独留一条细缝供两人俯瞰楼外半个濠州城。

陆惊云正凝神注视楼外情况,等待信号传来,身前汤和突然开口,“陆惊云,你并不是陆小乙!”

陆惊云一惊回头,只见汤和盘坐在他面前,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不待陆惊云开口解释,汤和已摇头道:“无需狡辩了,在定远时我便有所怀疑,回濠州的途中更加深我的怀疑,回濠州后,我已确定你非陆小乙,陆小乙的父母健在,就住在岗集村,你回来后却只字不提,更没有去看望他们的打算!”

陆惊云摇头苦笑道:“我只听你说你父母双亡,便以为他同你自小相依为命,自然也是父母双亡,谁料到!”

汤和面色冷硬,“我只问你一句,小乙和朱重八是否被你所害?若不是见你舍身救我和秀英,我连这句问话都省去!”

陆惊云摇头叹道:“不是,哎,也不能说完全不是,他们都被我连累!”

“元廷为何通缉你?是否同八公山天降陨石有关?”汤和又问。

你不是只问一句吗?陆惊云心里吐槽。

认真答道:“应与此事有关,我不过恰好适逢其会罢了!但元廷为何追杀通缉我,我的确不知!”

“你是否获得气之源晶石?”汤和再问。

“没有!”陆惊云摇头。

“你究竟是谁?为何伪装成小乙?”汤和连环发问。

陆惊云摊手苦笑,答道:“这是我不能说的秘密,就算你一枪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说了你也不会信!陆惊云继续心中吐槽。

汤和沉默片刻,将火枪收入怀中,把目光从陆惊云脸上移到缝隙中,观察楼外情况。

陆惊云反而一愣,好奇道:“你相信我?”

“我曾说过,如你能逃脱狼吻活着回来,我们便是兄弟!我相信你!若你是元廷探子,我早死在濠州街道上了!”汤和眼睛盯着楼外说道。

陆惊云心中一暖,感受到汤和的信任。

正待说话,汤和突然坐直身躯,低喝一声,“行动!”

陆惊云往缝外看去,只见城内捶丸场和城外的龙舟赛岸边同时冒出冲天绿烟。

午时三刻,濠州城内,捶丸场上,两支捶丸队手持木锤在沙土地上激战正酣,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其中数名大汉鼓着掌叫着好,眼睛却滴溜溜的四下观察,捶丸场位于濠州城东北,场地旁边便是通讯所,负责濠州城的通讯工作。

端午节的中午,正是艳阳高照之时,夏天正午的阳光可将人晒化,通讯所的一名守卫躲在屋檐的阴影下,耷拉着脑袋,心里咒骂着,为什么端午佳节,老子要值勤!

“噗噗噗!”几道细不可闻的声响传入守卫的耳朵,守卫顿时惊醒,偏头去看时,锋利的刀锋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守卫顿时如坠冰窖,灼热的阳光下,愣是惊出一身冷汗!

而在县东门外,数支龙舟队在锣鼓喧天中在濠河上争前恐后的梭行,濠河两岸的百姓呐喊声震天,为各自支持的龙舟加油助威。

龙舟赛道沿濠州城外围穿行,过濠河支流后进转入县内河道,经过与濠州城一桥之隔的火车站时,一艘龙舟突然失去控制,在河道中央旋转起来,跟在后面的龙舟躲避不及,纷纷撞上那艘失控的龙舟,冲撞之下,不少龙舟手落水,场面顿时混乱!

负责维持秩序的濠州驻军见有人落水,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人,一番熙攘后,落水的龙舟手被悉数救起,救人的守军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在百姓的赞颂中,马不停蹄,转身就走,往火车站方向奔去。

濠州城驿站,一名身穿制服的家丁来到驿站内,对驿站掌柜说道:“请一辆马车,家主有重要物资需要运送,要四轮的!”

家丁声音像被钝刀拉过一样难听。

驿站掌柜懒洋洋的站起,埋怨一声,“大过节的还送货,文牒、你家主的手谕出示一下!”

家丁掏出一件事物放在掌柜面前,掌柜一看,顿时惊呆,同时,身后驿站守卫房里突然传出“乒乓”的响声和短促的惨呼,掌柜额头冒出斗大汗珠,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家丁嘴角一咧,露出让掌柜胆寒的狞笑。

陆惊云和汤和两人在县城屋面上辗转腾挪,跃上跃下,快速前进。

若在平时,两人这么光天化日在屋顶飞跃,早被瞭望城内的守军射成了刺猬,唯独今天,他们可放心奔跑。

两人同时一跃,横跨丈许的空间,从下方赶集凑热的百姓头顶悄无声息的越过,先后安稳的落在一处大宅的屋面上。

这大宅属本地一乡绅之住宅,此刻主人家正在宴请宾客,似乎听到头顶有响声,主人翻了翻眼睛,继续和宾客们饮酒作乐。

陆惊云和汤和两人慢慢爬上屋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军营,大宅侧面便是濠州城驻军之处。

认真观察一阵后,两人缩回脑袋,凑在一起,汤和低声道:“我们分头行动,各烧四个粮仓就撤,梆子声响后,往县伊府会合!”

说罢,递给陆惊云一个火折子。

陆惊云笑着拒绝,不就是点火嘛,几个响指的事!

“万事小心!”汤和再叮嘱一句,挪动身形朝右边窜出去。

陆惊云深吸一口气,杀人放火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稍微平复紧张的心情后,陆惊云变得沉静,抿着嘴巴往左边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