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锦抬头望了望亭外零零星星的细雨,看到丝丝凉风夹杂着雨滴飘进亭阁,不由得心生悲伤,哽咽着劝说韩德何必如此匆匆离京。
“伯恩(韩德的字)兄,为何如此行程匆匆,竟然不惜冒雨赶路归乡,难道伯恩兄有何为难之处?可否对小弟解说一二,看看小弟能否相助伯恩兄一臂之力?”
他如今身居高位,又不喜欢拉帮结派,朝堂上的三系官员大争斗,他自然知晓是为了争夺内阁首辅之位,并且深深厌恶这些官员们的丑陋行为。
鲍锦却不知道此事的起因,竟然是由于两位年轻童生意气相争引发的,更不知道其中一人竟然是韩德的侄子韩续。
韩德手捻长须微微苦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楚,隐隐包含着一丝恨意,略带隐瞒回应着老友的问话。
“仁华贤弟,咱们俩是多年莫逆相交的好友,兄长我也不隐瞒你了。这次的多方大臣参与争斗的起因,说来极为可笑,竟然是由两个少年意气相斗引发的,其中一人名叫孙山的少年学子是个寻常农家子弟,另一个便是、、便是、、”
韩德说到此处伤心的流下眼泪,连说几个便是,都没有说出下句,逐渐转为泣不成声,过了许久,才哽咽着继续叙说。
“另一个人便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韩续,续儿的气量狭隘,因孙山文采了得在府试时力压他一头,成为了青州府试第二名,又因斗诗词续儿败给了孙山,恼羞成怒之下殴打过孙山,这本是续儿的不对,为兄也不好为他多加遮掩。”
鲍锦平常参予朝中重要事务,哪里知晓这等小事,误以为是孙山挟恨报复韩续,才让韩德痛失亲侄,以至于如此伤心,便关切的询问具体情况。
“伯恩兄,这少年人心气盛互相争斗,本来就是常有之事,怎么会酿成如此惨烈的局面?而且还殃及到令侄折了性命,甚至连累到伯恩兄乞职归乡,莫非孙山有亲戚在朝中为官吗?是何等重要的官职,能施放出这么大的权势?”
韩德黯然神伤的摇了摇头,表示否决了鲍锦的推测,咬牙切齿的怒骂始作俑者崔博。
“仁华贤弟猜测错了,那孙山没有任何靠山为他撑腰?问题出在青州知府崔博的身上。崔博认为续儿殴打他亲自选出的府试第二名孙山,是有意挑衅他的威严,才设计令人阴捕续儿,并让续儿无缘无故的暴亡于牢狱中,都是崔博作的孽啊!”
鲍锦久在朝堂岂能不知晓正四品官员崔博的底细,当即双目一寒,十分气恼的怒哼数声。
“哼,原来是青州知府崔博呀,看来他是想对付伯恩兄啊,怪不得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令侄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做了无辜的受害者,崔博此人真是个卑鄙龌龊的小人,竟然能身居正四品高官,真是可气可笑。”
他稍微沉思了一会儿,向韩德作出承诺:“伯恩兄,我绝对不会做个袖手旁观之人,只是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暂时委屈伯恩兄了。”
韩德知晓鲍锦的刚烈执拗性情,担心他为了自己得罪群臣,连忙开口劝阻鲍锦。
“仁华贤弟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如今这潭浑水已牵涉到三大势力,他们已争斗得乌烟瘴气,贤弟何必为了给我出一口闲气,而搅进这场乱战之中,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直到韩德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鲍锦才佯装出不再生气哄过韩德,二人又叙谈一阵后,韩德才欲上车离开。
他思及侄子韩续毕竟死在自己传达的命令之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之情,又一次涕泪纵流。
韩德即为自己无奈之下的选择而痛不欲生,又为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侄子的不耻行为而自责台悔,渐渐地哽咽难言。
在众人的齐声劝慰之下,韩德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老友鲍锦拱手施礼后,坐上骡车不再露面,隐约还能听到他悲伤的哭泣声。
目送着老友远去,鲍锦知道今生一别之后,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有机会与韩德相见畅谈,甚至于二人今生也难得一见。
痛失好友的极度愤怒,让鲍锦对暗中加害韩德的崔博极为痛恨,同时也对肇事者之一的孙山心生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