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凤鸣想知道袁啸风是如何想象出百里之外的现场的。
袁啸风淡淡一笑,说道:“其实非常简单,徐天宝的行尸走肉把日本人带到了藏宝的山洞口,日本人迫不及待要炸洞盗宝,徐天宝是个守财奴,惜财如命,潜意识里自然要阻止别人动他的财宝,于是开始攻击盗宝的人,日本人吃过行尸走肉们的亏,知道怎么对付行尸走肉最有效,砍断他的脊梁是最简洁的手段。日本人把骷髅砍成两截后,为了掩人耳目,干脆把骷髅丢进了洞里。”
姚凤鸣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站起来,向袁啸风伸出手,说道:“袁巡长,太谢谢你了。只是我们还有一个问题,被注射过驱鬼药的死人还能被再次利用吗?”
袁啸风摇摇头,说道:“从魏金枝博士留下的书信来看,魏金枝的认为没有这个可能性。因为骷髅仅有的一点能量已经被消耗殆尽,再也没有能量站起来了。当然,这是魏金枝博士的结论,我只是他的传声筒。”
姚凤鸣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太好了!谢天谢地。”
袁啸风皱紧了眉头,对姚凤鸣的态度十分不满。
袁啸风说道:“徐天宝的藏宝已经被日本人盗走,他的儿媳王珂岚手中的藏宝图现在变成了一张废纸,还有什么用?王珂岚把我们的人约过去买她的藏宝图,完全是个骗局,应该马上通知舒大勇他们,停止行动,火速离开是非之地。作为长官,你们有责任这样做,不能拿下面游击队员的生命当儿戏。”
金钱豹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要把他们召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已经过去五天,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已经和王珂岚联系上了,只能靠他们争取活命的机会!”
袁啸风急起来,说道:“万一他们还没联系上呢?你们总得做点什么,就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姚凤鸣连连摇头,显然不同意袁啸风的建议。
袁啸风还要据理力争,林荡寇终于忍不住,说道:“袁巡长是自己人,他在全力帮助我们,我们不应该对他像外人一样藏着掖着,会让人寒心。”
袁啸风吃了一惊,说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姚凤鸣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他说道:“不错,我们战区司令部之所以和王珂岚达成这笔交易,看中的并不是徐天宝藏在山洞里的万贯家财,而是一门德国制造的步兵炮,全称是Le.LG18轻型步兵炮,这门炮很轻便,全重只有四百多公斤,几个壮汉就能操作,但威力十足,只要打一炮,就能把两千米外日本人的碉堡连锅端,不折不扣是日军建在浙赣线上近千座碉堡的克星。如果我们的游击队能得到这门炮,浙赣线上守碉堡的日伪军将会生活在无穷的恐惧之中,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会远远飞来一颗炮弹,直接把他们送往西天。”
袁啸风不敢相信,满脸疑惑,问道:“当年我在租界的时候,确实听说过德国人制造了这种火炮,并且武装过中国军队中的德械师。可那是蒋委员长眼里的宝贝,除了配给最精锐的德械师,一般部队连想也不敢想。徐天宝不过一个地方乡绅,他家里怎么会有这等宝贝?难道是他儿子徐元彰利用自己军需官的权力,私吞了这门大炮?”
姚凤鸣笑了笑,说道:“徐元彰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怎么可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呢?准确说,这应该是政府和私人谈成的一笔私下交易。徐天宝是个惜财如命的守财奴,他儿子徐元彰却是个挥金如土的大豪杰。当时国防部已经和德国签约购买大炮,可是财政捉襟见肘,拿不出钱来,徐元彰听到消息,大手一挥,愿意用自己一半家产,也就是一百万两银元购买这些大炮,唯一的要求是能留一门大炮送给家乡的抗日武装,有保家卫国的意思。政府答应了他的要求。谁知大炮运到家乡后,徐天宝从惜财如命变成惜炮如命,他要用这门大炮来保护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这门18轻型步兵炮留在了家里,再不肯献出来。当然,这个交易是暗中操作的,外人莫知。我们司令部也是后来特地查看了国防部的文件才知道有这回事。”
袁啸风心里疑窦丛生,继续问道:“既然徐天宝把这门大炮当宝贝,一定也跟他的万贯家财一起藏在了山洞里。这次他的宝藏全数被日本人掳走,一定也包括了这门大炮。这门大炮应该跟其他财宝一起落到了日本人手里。舒大勇他们去上海见王珂岚,还是白跑一趟呀!”
姚凤鸣看了一眼林荡寇,笑着说道:“看来袁巡长一定要追根究底把问题搞清楚。我忙了一整天,累了,想喝口茶,接下去还是请我们的林中尉来告诉你吧!”
林荡寇点点头,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这次千里迢迢去紫阆山里,就是为了搞清这个问题,这门大炮到底有没有落在日本人手里。姚处长和我到当地查看了徐天宝藏宝的山洞,得出的结论是藏宝的山洞里不可能藏大炮。这门大炮虽说只有四百多公斤重,但分量还是不轻,徐天宝选定的藏宝地位于一个很隐蔽的山崖下,非常陡峭,要把大炮搬进去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必须有一群壮劳力大动干戈。就算勉强搬进去了,也一定会在外面留下蛛丝马迹,可是我们没有发现崖壁遭损、草木遭压、地面受重压过的痕迹。所以我们最后得出结论,这门大炮和徐天宝的万贯家财并没有藏在一起。大炮被徐天宝藏在了其他易于搬运的地方。”
袁啸风若有所思,问道:“你们的意思是王珂岚手中其实有两张藏宝图,其中一张藏宝图是金银财宝,而另一张藏宝图是一门大炮?”
林荡寇点点头,说道:“对!而这也正和王珂岚提供给战区司令部的信息吻合。她确实说过有两张藏宝图,不过她没有告诉我们其中一张藏宝图已经成了废纸,徐天宝的万贯家财已经被日本人掳走。这个女人很有心机,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她说的话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就是不知道她这么玩的目的是什么,胃口有多大,要是仅仅为了一万块大洋,我们完全可以满足她的条件。只要能找到这门大炮,钱成了小问题,而且我们游击队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同样,一旦日本人得知消息,他们也会不惜血本想得到它。在这门大炮面前,徐天宝的万贯家财算什么?”
姚凤鸣补充道:“现在日本人就算知道有这样一门大炮,他们想找到它以绝隐患,也只能依靠王珂岚手中的那张藏宝图。因为现在他们对徐天宝注射驱鬼药已经没有作用。所以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我们,得到王珂岚手中的藏宝图太重要了,就算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我们也只能选择跳下去。”
袁啸风黯然无语。
站在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金钱豹此时发话了,他冷冷说道:“现在我想请教袁大巡长,我们这些管事的,能不能把舒大勇他们现在就召回来?他们的小命重要还是那门大炮重要?”
金钱豹说得很冷血,也很实在。
袁啸风知道金钱豹就是这样要求部下的,同样也是这样要求他自己的,轮到他金钱豹上阵的时候,同样义无反顾,毫不含糊。
在金钱豹眼里,只有他袁啸风是个例外,好像他袁啸风是金钱豹这只大母鸡的翼下之雏。
袁啸风想起了舒大勇临走前说的话,现在细细体味,充满了浓浓的诀别的味道,顿时心酸起来,抬头看着金钱豹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请大队长能批准我去租界一趟。其实我才最有资格参加这次行动,毕竟我在上海滩混过十多年,那里的情况我比谁都熟悉,如果舒大勇他们不幸遇到意外,我一定能帮上忙,助他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