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师王越

雒阳城最大的一处集市，平时便是整座城最为繁华之地，今日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大批禁军以及河南尹的官差在此维护秩序。

因为午时三刻，这里将举行一次轰动京师甚至令整个天下瞩目的行刑——车裂封谞、郭胜两位中常侍。

所谓车裂于市，就是在闹市区行车裂之刑，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

五辆马车分列五个方位，车后各有一条绳索，此刻已经栓在了封谞的脖颈和四肢，只等时辰一到，监斩官一声令下，便会行刑。

围观之人中有市井小民也有朝堂大臣，人们指着封谞、郭胜二人骂不绝口，甚至不少人不断将石头、泥土、烂菜甚至动物粪便扔向两人。

封谞、郭胜两人起初还喊冤叫屈，后来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便只能一声不吭地受着。

还有曾经遭受到十常侍迫害的，想要冲进人群殴打封、郭二人，被禁军及时阻拦。

十常侍在朝野的名声早已烂透了，今日车裂于市，大快人心。

“怎么才杀两个阉狗？应该把十常侍都杀了！”

“不杀十常侍，大汉难见天日！”

“陛下圣明，终于知道要惩罚阉狗了。”

“诛杀阉狗！”

“诛杀阉狗！”

……

可谓是群情激愤。

人群中，两位商贩打扮的老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正是乔装改扮后的赵忠、张让。

他俩也来观看行刑，但是没想到他们在市井百姓们心中的名誉这么差，看这样子似乎恨不得把他们分而食之方才后快。

“这些市井小民怎么会这么恨咱们？”赵忠疑惑地问道，“咱们几人与他们这些黔首也无甚冲突。”

“你忘了？咱们扩建府邸之时强占了多少民房？能不恨咱们吗？”张让嘿嘿笑道，“不过，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辱骂我等，怕还是那些士族读书人在到处诋毁咱们的名誉。”

“嘿嘿，匹夫之怒，也就这样了，能奈我何？”赵忠不以为意地道，突然他的眼神一怔，盯着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你看，那是谁？”

张让也看过去，不由得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这几日苦苦寻他，没想到他却就在眼前。”

就见人群中站立一人，身材高大，颇有鹤立鸡群之感，身穿布衣，背后背着一柄长剑和一个斗笠，满脸风霜，约有三十五六岁左右，典型的江湖游侠打扮。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是背着长剑，眼中精光四射，神采奕奕，好奇地探着脖子往人群里看。

赵忠挤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王师，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江湖客回头一看，认出了眼前这位位高权重之人，不由得一惊，就要躬身行礼，却被赵忠扶住，“此地不是讲话之所，随我来！”

赵忠、张让没有回宫，而是领着一老一少两名江湖客径直来到赵忠在宫外的府邸之中。

“王师出宫数年，不知在何处发财？”张让客气地问道。

“漂泊江湖而已，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儿能发得了财。”被称作王师的男子苦笑道，“对了，这是草民收的弟子，名叫史阿，剑法天赋远超草民，徒儿，快来见过两位大人。”

那年轻剑客急忙上前，给赵忠、张让跪倒在地叩头，道：“晚辈见过两位大人。”

“快快请起。”赵忠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恭喜王师收得爱徒，随身没带什么礼物，这锭银子权当是贺礼了。”

说着将银锭交给男子，张让也有样学样，掏出锭银子递了上去。

男子象征性地推让了两下，便收下了，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富裕，甚至可以说有些贫寒。

这个被赵忠、张让两名权势熏天的大宦官如此礼遇之人名叫王越，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法高手，曾被灵帝赞誉为京师第一剑师，授予虎贲中郎将之职，并请入宫中教授公子辩与公子协剑法。

因而，很多人都尊称其为王师。

王越一直想做官，但是性格耿直，却无法适应官场生态，在宫中教了两位公子几年剑法，觉得实在无趣，便又离开闯荡江湖去了，只有江湖才是最适合他的天地。

去年刚刚收了史阿为弟子，想通过自己旧日的人脉给弟子搏个好的前途，便带着弟子来到京都雒阳，没想到正赶上集市行刑，还遇上了赵忠、张让二人。

王越在宫中数年，自然与十常侍都认识，十常侍对王越的剑法也颇为认可，因而这次赵忠、张让想在刘明身边安插一个得力人手，左挑右选之下还是想到了王越。

年轻的史阿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建筑群，不由得赞叹道：“这里太豪华了，师父，我们是已经进入皇宫了吗？”

赵忠、张让两人脸色一黑，他们扩建府邸之时，其规模和奢华程度早已超出了皇宫，但是又生怕别人拿他们的府邸与皇宫作比较，严格来说，你所使用的物品胆敢超过皇帝的用品，这就是僭越之罪。

王越是老江湖，深知这里边的水有多深，急忙拍了史阿一把掌，道：“别胡说，这是大长秋的府邸，对了，不知两位大人寻草民所为何事？”

赵忠将几人带入一间密室，待仆人放好茶点退出去之后，这才郑重说道：“不知王师是否还愿入宫效力？如今社稷危如垒卵正需要王师一身武艺大放异彩。”

王越听了心中一惊，他行走江湖这些年，眼见流民遍地，很多人背井离乡，四处逃难，可谓天下动荡，但是还没到社稷危如垒卵的程度，尤其是这几个字从皇宫中的大人物口中说出，更加让他惊惧。

“愿闻其详。”王越小心地说道，他需要摸摸底，宫中的任务可不是随便就接的。

他在宫中那几年，亲眼见到各种明争暗斗，见证了十常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看似柔弱的嫔妃们斗起来也是刀光剑影。

如今作为十常侍魁首的两位大人物，亲自找到自己，那任务必然非同一般，而且事关社稷的大事，不容他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