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弥天大谎

天刚蒙蒙亮,沈军和杜建国就先后来到审讯室。他们相互交流了一下审讯方案,正要准备提审胡普兴。

沈军就接到张成雪打来的电话,张成雪说:“朱江涛终于找到了,前几天朱江涛一直躲着不肯出来,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出来。

经过审查,根据朱江涛的交代,我们又进一步对朱江涛在1·3案件发生前后的活动情况进行调查。发现朱江涛不具备作案时间,他直接参与作案的嫌疑应该予以排除。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朱江涛在淮阴参加了齐擎召开的会议以后,他就赶回郯城。第二天外出时遇到车祸受伤,因为担心自己受伤住院的消息,会对公司形象造成负面影响,朱江涛受伤以后一直没有露面,躲在一家私人小医院治疗。

当我们找到朱江涛的时候,他主动交代出资二万元,用于对赵启辉进行报复。朱江涛已经认识到这种举动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他表示如果犯罪嫌疑人使用了这笔款子对赵启辉家动手,他接受相应的法律处罚。

考虑到朱江涛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以及其他情况,我们建议对朱江涛进行取保候审。等到把直接作案的犯罪嫌疑人抓获以后再作具体处罚。”

沈军说:“我同意你们的初步意见,等一会我再向局长汇报一下。”

沈军转身对杜建国说:“现在嫌疑对象又排除了一个,看样子好像目标越来越接近了。但是我总感觉到真正的目标还没有出现,我们现在仍然在外围转圈子。”

杜建国说:“看起来你对接下来的审讯信心不足呀?”

沈军说:“我总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胡普兴等三人为了五千块钱直接杀害两人,犯罪动机不够充分。另外,既然他们的直接目的是报复,为什么还为抢劫做了充分准备,这一点不合情理。可能我的想法是多余的,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正常审查。”

不一会,胡普兴被押了过来。胡普兴耷拉着脑袋走进审讯室,刚坐到凳子上就东张西望地打探着四周。当他看见沈军坐在审讯桌前,胡普兴被吓得一愣,连忙低下头蜷缩起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在那里等待审查。

杜建国提问:“你先把基本情况说一下?”

胡普兴回答:“我叫胡普兴,男,32岁,初中文化,身高1·67米。家住宋集乡胡庄二组。我曾经因为诈骗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因为嫖娼被派出所拘留、罚款。”

杜建国问:“这次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抓到这里来的?”

胡普兴无奈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就糊里糊涂地被抓进来了。”

沈军把桌子一拍,大声地呵斥道:“胡普兴你自己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我可是直接看见你表演的人。你在胡滨乡的所作所为我们都进行了全程录音,你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躲过去吗?你是多次与公安机关打交道的老油条了,我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还是老实交代的好。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何去何从由你自己选择。”

胡普兴立即站了起来,低着头弯下腰向沈军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领导我愿意主动交代问题,争取政府从宽处理。”

杜建国说:“不要再说废话了,马上开始交代?”

胡普兴赶紧地回答:“领导,我这就交代问题。这件事情开始是发生在去年年底,好像是12月30日,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楚了。

姜步康突然打电话找我,说有事情要请我给他帮忙。在这之前我与姜步康并不熟悉,只接触过一两次。我当时就问姜步康有什么事情?姜步康说请我吃饭的时候再说,我就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我在小营利华饭店与姜步康见面。

喝酒的时候姜步康对我说:‘我现在有一个仇人,他叫赵启辉,我和他在一起做生意他把我给坑了,我的公司被他弄得快倒闭了。我要报仇,我要出这口恶气。想请你帮帮忙把赵启辉教训一顿。’

我听到姜步康这样说,就装作很豪迈地说:‘就这点小事情,我手下的人多呢,你说吧,要怎样教训赵启辉?’

姜步康说:‘打伤打残都可以,就是不要弄出人命来,否则引起公安机关的注意,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接下来姜步康把赵启辉家里的情况详细地向我介绍了一遍,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关心的是能不能弄到钱。

我就说:‘我为什么要帮助你,我们之间并不是很熟。我帮你做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姜步康看出我有意接受这笔生意的倾向,就连忙对我说:‘只要你能帮助我摆平赵启辉,把赵启辉整垮了,钱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说:‘你的公司都快要倒闭了,哪里还有钱再去做这种事情?’

姜步康说:‘这你就不要管了,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钱不是问题。’

我看姜步康傻乎乎的样子就想笑,这家伙真是一个冤大头。对我的为人一点都不了解,就这么十分信任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真是太傻了。

我就想趁机宰他一下,我对姜步康说:‘这样吧,亲兄弟明算账,如果我帮助你摆平赵启辉,你能出多少钱?’

姜步康说:‘如果你能找人把赵启辉打一顿或者把他的家给砸了,我给你两千块钱怎么样?’

我没好气地说:‘你的钱真大,就那么一点钱还要我帮你做那么大的事情,不行,我不同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姜步康同意打一顿出三千,打伤打残出五千。

姜步康还说:‘你们找人来打架,千万不能把人给弄死,闹出人命来公安局知道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也答应了。姜步康当时就给我一千块钱作为定金,我高兴死了。

回到家里我就上了麻将桌,手气不错基本上是每天都赢钱。姜步康的事情我早已经忘到脑后。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手下,都是我瞎吹的,骗姜步康的。

你们说我一个乡下土老帽带人到城里打架,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如果姜步康来找我,我就跑出去躲几天。

1月3日是我和姜步康商定好动手的日子。

下午有一个老乡从城里回来,在赌桌上说:‘今天上午到城里办事情,遇到城里发生一起凶杀案件,一个姓赵的企业家里有两个人被歹徒给杀了。现场去了好几辆警车,我还到现场看了一会,居民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人看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受害人家里走出来,怀疑那两个家伙就是杀人犯。’

听到这里我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我冒充是杀人的凶手,姜步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二天,我到西坞大街发生案件的地方转了一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我就到苏北市场买了两套最便宜的黑西装。买黑西装的发票被你们搜查时拿走了。做完这些事情以后我就打电话给姜步康,告诉他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不仅是简单的教训,而且杀了两个人。姜步康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吓呆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姜步康才哆哆嗦嗦地问:‘真的是你把他家的人给杀了,这下可闯大祸了。你现在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要慌,人是我杀的,你害怕有什么用。我找你当然是要钱了,十万块钱两天后我带人到你家去拿。’说完我不等姜步康回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杜建国问:“胡普兴,你就不害怕承担杀人的罪名吗?如果姜步康不答应你的条件,到公安机关报案你会怎么办?”

胡普兴十分狡黠地回答:“这个问题一开始我就想到了,姜步康在这方面就是一个菜鸟,什么都不懂。与一个并不知根知底的人谈杀人放火的事情,这等于是送上门的把柄,我要好好地利用一下。

姜步康他不敢报案,因为要对赵家动手是姜步康提出来的,这样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姜步康必须承担责任,这一点姜步康应该很清楚。

另外,我还威胁姜步康如果他敢耍滑头,我能在赵家杀两个,到姜家再杀两个有什么不可以?姜步康被吓尿了。

即使是姜步康去报案我也不怕,我是不会承认的。我和姜步康只是萍水相逢,谁会相信这么重大的事情会交给一个初次认识的人去做。

再说我这几天与姜步康的交往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姜步康给我的钱也没有打条子,我完全可以不认账,姜步康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我。

说到底还是杀人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做,所以我才敢这么做的。骗子是没有好下场的,最后我还是栽在你们的手里。”

杜建国问:“既然姜步康已经被你控制了,他怎么还会出现在派出所?”

胡普兴回答:“姜步康到派出所我知道,是我故意放他出去的,我想通过姜步康打探一下警方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当我看见派出所民警都到县城开会,我高兴死了。我可以放开手来逼姜步康把钱拿出来。

许多村民聚集到派出所是我煽动的,我在街上散布晚上有人要到街上闹事,有一些村民害怕受到牵连,纷纷到派出所询问。这样人越聚越多,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可以狠狠地敲姜步康一笔钱。

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出现在现场,这件事情就是暴露了我也是不会承认的。我自以为很得意,没有想到却钻进了你们的圈套。”

杜建国严厉地说:“胡普兴你不仅对姜步康进行了敲诈勒索,而且你撒的弥天大谎对公安机关办理1·3杀人案件构成了严重的干扰,你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胡普兴连忙狡辩说:“赵启辉家的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想利用赵启辉家的事情敲诈姜步康,我与赵家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犯的是敲诈勒索罪,我接受政府的处罚。”

杜建国问:“你请来的帮手是什么人?”

胡普兴回答:“那两个人是我们村里的人,和我一样都不学好。

我对他们说:‘你们帮我演一出戏,成功以后我有重金奖赏。’

那两个家伙都是赌鬼,正在缺钱用,都高兴地答应了,并且按照我的要求对姜步康进行了敲诈勒索。

那两个人一个叫刘雨江,一个叫江少锋。他们的长相一高一矮正好与赵家案件群众议论的凶手长相差不多。

我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弄不好我就要再次去蹲大牢。农村人有一句土话:要想富走险路。我就是想通过对姜步康的敲诈勒索赌一把,能够一下子富起来。”

在审查胡普兴等人的同时,沈军立即安排侦查人员对胡普兴交代的情况进行核对。

宋集派出所对胡普兴1月3日前后的活动情况进行调查。

1月3日上午胡普兴和刘雨江、江少锋等人一直在村民胡利兴家里赌钱,整整打了一天的麻将,没有人离开。

服装店的老板也证实,两天前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在店里买了两套黑西装。从胡普兴身上提取的发票与店里的发票存根相吻合。

胡普兴等人冒充是1·3案件杀人凶手,对姜步康进行敲诈勒索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走出审讯室,杨可垂头丧气的说:“看来这几天是白忙乎了,真让人想不通,竟然会有人敢冒充杀人犯。”

沈军没好气地笑骂道:“看你这个熊样子,就像是一只斗败仗的小公鸡,遇到这么一点小挫折就受不了了。是一条汉子就挺起腰杆继续干,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地好悲情噢!”

杨可被沈军说得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没有敢回话,紧了紧拳头转身就跑了。

沈军望着远去的杨可对杜建国说:“年轻人遇到这么一点波折就很难接受,还是缺少磨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