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柳如烟答道，同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畏惧神色。她经受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知道如何通过微妙的细节表演增加可信度。
不需要太多刻意的解释，保持自然就好。她确信阿全不过是虚张声势。
果然，阿没看出什么异常，悻悻然后退一步。
“没有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柳小姐要是想起什么的话，记得随时call我。走了！”
“哦对，七叔公昨天过世了，六天后的告别仪式，希望你也来出席。”
他从口袋里取出墨镜戴上，大大咧咧走出店门，生怕再晚一秒就会抑制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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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叶行倚在卷帘门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双手掌心不知不觉已经满是汗水。
他第一次参与到这种勾心斗角的场合里，所以难免有些紧张。不过越紧张的时候思维往往越活络，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个九龙帮的堂主阿全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
“这个阿全，你了解多少？”
“之前没什么印象，应该只是个看场子的小弟，近几年傍上了七叔公的势力，才飞黄腾达——不过我离开很久了，细节不太清楚。”
柳如烟皱着眉头道。
“一下飞机就有人暗杀你，紧接着阿全就追到这儿来，这不是坐实了机场那伙杀手的是他派的么？”
“没错，机场的暗杀只是个警告，他应该很早就做好了刺杀失败的准备。哪怕没有你在，那伙杀手应该也不会真的下死手。”
柳如烟好像一下子理清了事件的关节，恍然大悟。
“为什么？”
“因为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龙头棍。九龙帮的规矩，谁拿到龙头棍，谁就有资格做话事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这么复古的信物？”
叶行从未想过“龙头棍”这么个富有老港片气质的玩意儿会出现在赛博朋克世界中。
“废话，龙头棍当然只是个代号而已，真正的龙头棍是什么我也没有见过，或许是芯片，或许只是一段游荡在赛博空间的孤立代码。”
“总之，谁能掌握龙头棍，谁就掌握了九龙帮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武备和金钱，自然有资格成为话事人。”
“你也没见过？你不是说龙头棍在你手上么？”
“我手里有龙头棍的最后出现过的位置。”
柳如烟伸手在墙面上投射出几张电子邮件的截图：“在我离开雅加达后，每隔一段时间，爸爸都会给我发一封信。乍一看只是普通的家书，但是通过二进制转换加上随机数组编码的破译，我们可以得到一个8位数的数列。”
“这么复杂，你到底怎么破解出来的？”叶行看到一堆复杂的运算公式，只觉得脑袋发昏。
“这有什么难的，我八岁的时候就跟我爸玩这个了。”柳如烟随意把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
“……”
叶行大受震撼。
截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闪动的数字。
“假如忽略掉第四位和第八位的两个1，把我们就得到了——”
“经纬度坐标。”叶行抢答道。
“没错。”柳如烟打了个响指。
数字化作一个个红点，依次标注在放大过的新雅加达地图上。
可以看见红点始终在11区内来回跳动，直到最后，一个孤零零的红点出现在地图的右上角落当中。
“这是我爸给我发的最后一封信，时间是四天前的晚上，也就是坂田大厦出事的那一晚。”
叶行将脑袋凑近地图，看见红点在一片斑驳的弹孔之间闪烁。
“荒原，很深的地方。”
“没错，咱们得想办法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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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荒原深处？你们疯了？”
邓森大喊一声，随后被面汤呛到，狠狠咳嗽起来，喷出来的面汤喷了一桌子。
柳如烟和阿塔斯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
“我叫了外卖。还有十五分钟到。”
阿塔斯路立刻宣布，柳如烟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毕竟，叶行做的白水煮面条实在是太难吃了，柳如烟觉得自己宁可去和一只猩红兽肉搏。
另一边，邓森咳得满脸通红，终于渐渐恢复过来。
“不是，你们清楚荒原是什么地方吗？”
“不就是深红污染嘛，又不是没去过。”叶行耸耸肩道。
“胡闹！”邓森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就你以前到过的地方，离真正的污染物还差的远呢！在那里，呼吸一口空气都足以致命——哪怕是你，也活不了。”
“更不用提那里潜在的危险生物，随便一只变异兽就可以轻松把你们撕成碎片。你们俩去，简直就是在送死！”
“但是我们必须得到那里去。”叶行坚持道。“龙头棍的信号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坂田大厦失踪了那么多人，他们也去了荒原么？还有机器人嘴里喊的’太岁’，消失的林姐……”
冥冥之中，叶行觉得几条线索在虚空之中纠缠起来，它们彼此拉扯着，共同指向黑暗中某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而解开这个阴谋的关键，就在荒原的深处。
现在林姐依旧下落不明，邓森派人调查了唐人街各处的监控，没有丝毫头绪。
林姐是叶行穿越之后唯一的亲人。哪怕是为了她，叶行也必须走上一遭。
“我有办法。”柳如烟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我在特种空勤团的时候坐过一种装甲车，拉斯特公司在战前的遗留图纸，全封闭内循环结构，设计目的就是快速穿越’深红’污染区域。这玩意儿全电驱动的，虽然不太靠谱，但是加装几块太阳能板，应该足够我们到达目的地。”
“那到了以后呢？你们怎么出去？”
“全封闭宇航服，就用“基石”号空间站上的那款，贴身轻便利于行动，在被深红穿透之前可以坚持半小时左右。”
“我可以多坚持一会儿。”叶行举手补充。
邓森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神情，显然是在研究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为了我爸，也为了龙头棍，我必须去。”
柳如烟一字一句道。
“好。”邓森终于松口，“给我一周时间准备装备——在这之前，不要随意离开十一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