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回杜陵

淅淅沥沥的秋雨滋润了长安,再次踏入这座沉眠中的城市我不禁泪湿了衣襟。这是我之前从未有过的设想,我会在之后的日子里与它渐行渐远,而回来的时日却在我的回忆中越发地斑驳。

年幼时不知何为离别,只当是去学校的几个小时便是最长的分别,错认那就是离别。“宝儿,去了学校好好学习,记得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仔细点不要弄脏了衣服,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妈妈亲切而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不懂她话里浓浓的嘱托和怜爱,只当那是妈妈对我临上学前交代的任务。小孩子哪里懂那些忧愁,自然想不到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温暖的话会越来越少,而她与这个生养她的地方的缘分也在一点点变得稀疏。

在回忆的某个剪影中,我看见,那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总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追着清晨的初旭离开,披着傍晚的彩霞回家。村口总有一条黑色的大狗,乌黑油亮的毛发,彪壮的躯体还有它那单纯灵性的眼珠,它在清晨傍晚送去它的主人又接回它的伙伴,乐此而不疲,活泼而热烈。早早的,坐在那张四方矮桌,左边是狗狗和墙,右边是爷爷,对面是奶奶,此时西黄的灯光从爷爷与女孩的夹角照到餐桌上,一片温馨。女孩总是笑着,跳着,仿佛没有忧愁般的鸟儿,唱着清脆的歌儿。她时刻分享着她今天的趣事,看着聆听者脸上放松的神情便讲得更加起劲儿,往往耽误了吃饭,不一会儿饭碗便被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山。晚风吹过田间小路,夏蝉早已息声,现在是蟋蟀的舞台,落叶归黄,金灿灿的玉米仍立在杆上,尚不肯垂头,仿佛还要在努力上几日,以便多长上几斤的淀粉来回馈辛勤的农民。这时正是晚间散步消食的最佳时间,稀稀疏疏的人群,顺着道路在街上走着,无规而有序。晚风,田野,蟋蟀,老人,中年,小孩还有狗狗,漫漫田间路,悠悠水中盘,来往的身影不断,声音嘈杂然而环境却又十分的静谧,抬头看那轮明月,有水光浸湿了眼眶。

当时间的书页被命运的风吹的飞快变换,大女孩站在了小女孩的位置却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了。再次回乡又离乡,这一次,多了一丝名为乡愁的情绪拢在了心头,此番离去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静静的观望着越来越远的家乡,便忽地想起了温庭筠的那首商山早行,由感而发,我好像便成了那远行游子,望着家的方向留下思念的泪珠,或许那个游子离家的时间远远比我更加的长久,但,我们的情绪是相通的。思念是无声的弦,弹出心的隐痛,铮铮又然然。

我似游子而非游子,我可以思家却不会因思家而过分的悲痛,因为我时刻可以乘着思念回家。千年后的今天,今人可以拉近与家乡的距离,尽管我们常常会因各种原因离家而去,但这却寓意着成长,是我们必经的征程。我们回念过往,常常会对家乡产生不懈的思念,常常梦回年幼,梦回杜陵,也许便是因为那一去不复返的温情和时时拨动心弦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