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群英荟萃

东方燕和候器还没到2008门口,就听到房间传出宏亮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到“严部长到啦”,严部长是体育圈的资深专家,在大型赛会总体规划、政策法规方面拥有丰富经验和极高造诣。同时虚心面对新生事物,对年轻人格外关照,言传身教。另外有两点明显的特征,一是滴酒不沾,二是嗓门大,说话直性子。

候器边推门,边热情招呼“严部长,您好”,东方燕紧随其后“部长好”,同时向已经到来的耿老师也招呼到“耿老师好”

“哎呀,侯总好”,严部长见候器东方燕走上前来,便起身,离开桌位,首先与走在前面的店主人候器握手,“侯总,又发财啦”

“借您的吉言,希望年底或明年有个转机吧”,候器浅浅低下身子,与严部长握手的同时微笑作答。

“今年大环境不太好,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严部长安慰候器的同时,与身后的东方燕说到“东方好,好久不见了”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您身体怎么样,感觉您状态挺好”,东方燕说话同时微微一鞠躬。

“年龄大了,不过身体没毛病,每天走个七八千步,每周打场球,挺好的”

“看您气色红润,声音还这么宏亮,部长您坐”,而后两人又上前几步,与耿老师分别握手后,找了空位坐下。

看时间还早,候器提议,要不要来一局掼蛋呢。掼蛋发源于江苏淮安,流行于江苏乃至华东地区,尤其是在石头城,流行一句顺口溜“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饭后不掼蛋等于白吃饭”。在石头城的三年时间内,在长江边的绿博园内,经常可以看到很多不同部门的掼蛋小组,风雨无阻。东方燕跟其他伙伴们,入乡随俗,欣然加入其中,习惯在午饭后,在办公室后面的园子里找一处凉亭后者有遮阳伞的地方,打上一轮甚至两轮,打到高兴时,常常有人忍不住站起来,边打边喊着各式各样的豪言壮语,甚至有古代两顿对垒时,双方互相叫阵的气势。尤其是周末或者有饭局的时候,掼蛋更是躲不开的存在。

离开石头城后,扑克牌玩的少了,掼蛋更少了。难得像今天一样,办赛人的聚会,又大多在石头城待过。每当这个时候,东方燕就想玩一局。候器转身出去,不大功夫,就拿来两幅崭新的扑克牌,东方燕与候器,严部长与耿老师。没打两圈,伙伴们就陆陆续续到了。有的观战,有的喝茶,有的聊天,虽然没有石头城的掼蛋的霸王之气,但是就是图个乐子。18:30的时候,大家伙差不多到齐了,就回到桌位上准备开席。

每次人多聚餐,总有那么一些人习惯性迟到,这次也不例外,姚远就是这样的人。东方燕先是微信催促他大家都快到了,而后又再次电话,每次回复要么“在路上了”“快到了”“两个红绿灯”“三分钟”,而往往实际情况是“在路上了”意味着“刚准备出门”“快到了”就是“刚上车或刚上路”,今天又是这样。

守时是办赛人的一个信念,所以大多数时候,即使人员没有到齐也会准时开席。严部长和许校长对视一眼,“许校长,咱们开始吧”许校长因更早晋升至厅局级,因此大家平时对徐校长也比较尊重。“老严,我觉得可以。还有谁没到?今天东方做东,候器又是地主,你们觉得呢”,许校长对伙伴们也一项给予尊重,尤其是退休之后,比之前更加低调。

“就姚远还没到”

“那不等了,侯总,开始上菜;东方把酒打开,给大家倒酒”,许校长一声令下。

“对了,你们几个都认识吧?”

“现在都熟悉了,之前很多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又解锁几个人”,候器答到。做完08北京奥运会之后,他未再参与赛事工作,但是基于他后来开的这家“人生30000天”,后来不断因缘际会认识很多奥运战友,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其他赛会筹备者也莫名而来,这小子因此发财不少。

东方燕也是第一次认识夏耘。尽管都是08年奥友,但是夏耘从事的领域偏向场馆运行,所以交集少,接触不多,但是这次认识却为之后的友谊开了个好头。

酒是汾酒青花30年陈酿,干白则是来自宁夏银川贺兰山的牌子。按照许校长的说法,红葡萄酒假酒居多,而白葡萄酒造价成本较高,假酒少。所以若没有好的白酒,宁愿更多喝一点点干白葡萄酒。师司长、刘老师、耿老师、东方燕、候器他们五个人喝白酒;许校长、赵处、夏处、孙薇他们四个人喝干白。

“今天难得大家再次相聚,首先感谢东方燕,在亚运会结束后,把大家召集起来聚聚,我们先干杯,谢谢东方”,尽管许校长职务最高,但是每次都会先感谢牵头人,或者召集者。

“第二杯酒,敬你们亚运归来的同志们,你们又完成一项党和国家,以及人民交付给你们的重要任务,向你们致敬,干了”

“第三杯酒,敬师大爷、严部长他们,亚运会结束,他们就要退休了,这是他们退休前参与的最后一场大型运动会筹备,让我们为他们之前的辛苦付出,默默奉献,为他们的职业生涯画上圆满句号,干杯!”

“向师大爷,严部长学习!”“致敬!”“干杯!”

顷刻间,三杯酒已过,进入自由发挥阶段。有些人已经开始打圈敬酒,严部长照理滴酒不沾,以茶代酒,而东方燕酒量一般,则是赶紧默默的低头进补,避免酒量不济早早趴下。

“这次有啥故事没”,候器忍不住好奇心,每每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08年之后未再参与大型赛事,但是总是关心其中的八卦新闻。

“有些事不能说,有些事不敢说”,许校长意味深长的感慨。

“您这打一歇后语-莫言”,孙薇搭了一句腔。

“顾问顾问,你问了我就说。看破不说破,明知不追问,闲事不多管”,严部长补充。

“名义上是顾问,其实我们就是给领导的决策做背书。每一项政策、规范、方案,领导只想听一句,专家们看过了。至于专家有什意见不重要。意见一致,觉得自己比专家还牛;意见不一致,就说这是临安,这是亚运会,不是京城不是奥运会,要入乡随俗,不能完全照搬”,耿老师笑着说。

“耿老师,这话有同感。最早规划的时候,我们提出在赛时期间,运行中还是需要给工作人员配置对讲机,结果领导们反驳说,对讲机已经过时了。这是临安,未来之城,用手机就够了,没必要再浪费钱,结果呢,到最后还是不得不用”,孙薇深有感触。

“初生牛犊不怕虎,夜郎自大,有点盲目自信”,许校长见多识广,对此已见怪不怪。

“无知者无畏。很多人觉得自己搞过马拉松、搞过省运会或者演唱会,或者其他大型活动,就觉得亚运会、奥运会也差不多”,夏处也比较认同,“当初我没去奥组委之前,在奥体中心做了好几年,跳水游泳和足球赛,明星演唱会也做了好多场,以为奥运会只是规模大了点,级别高了点,没想到我一去,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从办赛理念和思路上就彻底否定了之前的一切,迫不得已,我重新开始学习,慢慢改造自己”

“夏处,我跟您正好相反。刚刚我来的早,我跟候器还在聊,我们俩的起点太高,一来就是最高的奥运会,接触的人都是那个年代最牛逼的,学习的东西都是世界最领先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受益匪浅,但是也形成一种傲慢,产生很多偏见。”东方燕抱有一丝歉意的说着“然后,错把自己之前的平台当做自己的优秀,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自以为是。现在想想,我们只是一时的幸运儿而已,是奥运会的平台造就了我们”

“东方,候器,你们俩会自我检讨,不错嘛,有进步。只有不断反省自己,才能不落伍不掉队。孔子曰‘一日三省吾身’,你们做到啦”,师大爷文学素养好,而且也善于鼓励人。“关键是在我们国家,大型运动会的筹备缺乏传承,每届赛会每个组委会都是重新摸索,重新开始,名义上派出一个又一个先遣组、实训团、考察团,大都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形式主义,其实中间没有形成有效的传帮带,国际奥委会的知识管理值得我们借鉴,但是缺乏这样一个机构来完成这项工作”,同时师大爷对现状有点遗憾和伤感。

“我们仨是老了,都退了,未来就看你们了,正当年,机会也更好。在国内举办的重要赛会只会越来越多,你们要做好传承”,徐校长看了看老哥俩,又看了看其他晚辈。候器不失时机的站起身,我们再次举杯,一起向三位老领导致敬。

15年前,老哥仨正当年,东方燕他们初出茅庐。难得与领导们有喝酒的机会,每次喝酒战战兢兢之余,拼酒拼命喝;而多年后的今天,老哥仨年龄大了,喝的少了,而东方燕他们则大多是因为养生健康喝的少了。尽管如此,酒虽少,但是很尽兴。一尽兴,话题就跑题了。

“没想到这次亚运会,出圈火了的是叙利亚”,今天说话比较少的刘老师突然说了一句。

“体育是政治的延伸,亚运会虽大,大不过国家利益。奥运会、亚运会都是国家对外形象的舞台和桥梁,体育搭台,经济唱戏,通过体育促进政府间外交,民间的文化交流而已”,严部长解释到。

“这次总统和夫人不仅参访灵隐寺、茶馆、欣赏非遗,还来了北京,电视新闻,头条、抖音、微博、微信热度持续火热不断,行程规划系统化、多样化。据说我国还专门安排飞机去叙利亚把他们接过来,全程途径各国接力战斗机护航”,耿老师补充。

“不过,叙利亚是最早与我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当初我国回归联合国,叙利亚也是帮了大忙,这也算礼尚往来嘛”,候器继续补充。

“沙漠玫瑰,总统夫人很漂亮,听说之前还得过癌症,不容易”,身为女性的孙薇对于总统夫人抱有好感,跟很多中国人一样。

“能在国家几乎被灭的边缘,度过阿拉伯之春,恢复成今天的样子,挺不容易的。国人对此有所同感,所以对他们格外关注和给予同情支持”

“战争太可怕,对比一下,我们现在生活的国家挺好。不用担心随时有生命危险”

“这俄乌冲突都快两年了,现在又有以巴冲突,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和平有时候觉得好遥远,奥运会时有‘奥林匹克休战’,虽然作用不大,但是也是一种积极的举措,亚运会或其他各大洲也有一个类似倡议会不会更好一点呢”,东方燕有点疑问。

“东方,想法挺好,不实际。不过候总,你这人生30000天,是蛮契合主题的。和平年代还好,一有战争,一切都完蛋。”

“我刚刚跟东方分享了一个视频,巴勒斯坦的小孩,记者问他‘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他怎么回答,你们知道吗?他说‘在加沙,他们是长不大的’,后来据说没几天,这个小孩被炸死了”

“巴以冲突,历史太复杂,期间曲折与历史经纬,我们也说不清楚,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诉求”

“生命太脆弱了,人生有限,我们能做的更有限,不说了,我们喝酒,干杯”

“之前我听说原来有一名奥友,是一名医生,参与过奥运会医疗保障服务。奥运结束后去了国际红十字会,曾被派往加沙,在多年前受了伤,有惊无险,之后回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