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听到樊星雨发现问题所在,无论是地球会议室还是月球空间站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她长吸一口气,慢慢吐气,缓缓的,怯怯的小声说,“靳总,我不懂你们的专业,但是我发现一处数据可能有误。你们在设计标准和试验清单中,火炬的最大环境适用温度-6℃〜40℃,而你们知道月球的温度是多少吗?白天,月球表面温度高达127℃。夜晚,表面温度可降低到-183℃,月球上的温差最大能达到300多摄氏度,火炬熄灭会不会跟月球的温度或温度差有关呢?这只是我的一个疑问,具体是不是,你们要讨论或验证一下。”

此言一出,两个会议室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齐刷刷的看向靳浦丹。这家伙继续摸着他的佛珠串,不紧不慢的说道“章部长,各位领导,我们知道月球表面温差极大,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重新制作全新的火炬成本比较高,周期又比较长,尤其是寻找符合这样温差的材质难度比较大。当初考量主要是燃烧系统的测试,我们就单独找科研所合作,模拟了月球的环境,将我们的火炬拿过来做了内部测试,从中选了满足要求的两支火炬送到空间站进行实景测试,就是你们之前测试用的那两把,实验结果符合要求,这次火炬熄灭了,问题具体出在哪,我们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尽快给大家答复。另外你们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去把火炬拿回来,再分析一下,结论可能更准确。”

“靳总,这可能是火炬熄灭的真相。模拟环境和真实环境可能存在差异,你们是不是在模拟环境中缺失了一些参数或重要事项呢?这次试验你们表现很积极,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尽快是什么时候,您需要给一个时间点,你也知道,我们时间很紧张”,东方祥云紧接着追问。

“东方处长,真的抱歉,这是技术问题,我可不敢打包票,反正我们尽快”

“加加班,辛苦一下”

“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就回去,马上跟井总和技术团队沟通一下,今天下班前跟您答复,好不好”

“靳总,你现在就赶紧回去,马上研究一下解决办法,至少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最后期限。祥云,你跟靳总保持沟通,有事随时找我汇报。晓海,星雨,这次太麻烦你们啦,你们辛苦啦”。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章部长的会议讲究效率。

靳浦丹迅疾起身,向大家告别,乘电梯到楼顶,开着自己的飞行汽车返回公司。2046年代,飞行汽车成为很多商务人士在几个大城市之间交通出行的首选。雄安就是其中之一。

章部长又向月球空间站的伙伴表达了歉意,然后起身离开会议室。地面会议室只剩火炬指挥中心的处长东方祥云,还有几名未参与亚运会火炬传递的同事,以及火炬设计师千大力。东方祥云闲来无事,并问道“秦队长,你们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呢,啥时候回来呢?”

“东方处长,你好啊,正常情况下,我们月底进行轮换”

“回来的时候,帮我捎点月球特产呗”

“东方老师,您想要啥,这地方啥也没,给你捎回来二两月壤,虽然方便,但那可是违规违法”

“那不用,中秋刚过,你帮我带点桂花回来呗,泡茶喝”

“哈哈哈哈”,两个会议室的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

“秦队,这次麻烦您了,一个试验把你们折腾的也够呛,等您回来,我们聚聚”,东方处长有点歉意。

“东方处长,您太客气了,你们送我们的火炬月饼就挺好的。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实验有成功有失败很正常,我们之前做的试验也不是每次成功。这次试验就只能先这样了,等厂商有答案了,我们看下一步怎么安排。有事您说话!”

“谢谢秦队!谢谢小雨!那我们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了?”

“好的,东方处长拜拜!李处拜拜!伙伴们拜拜!”

“秦队拜拜!樊老师拜拜”

关于火炬的地月联席会就此结束。

正在此时,东方祥云的手机突然自动接听,这是少数几个人才享有的特殊待遇。东方祥云的父母妻子等重要人物的电话打来自动接通。东方祥云一抬手臂,一张熟悉的面孔伴随着急促的声音出现在眼前,是蓝阿姨。

“祥云,你师大爷走了”

“阿姨,你说什么,师大爷走了,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阿姨,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您现在在哪呢,我马上过来”

“老爷子怕你们忙,不让打扰你们。工会已经联系殡仪馆的人,今天上午遗体已经送殡仪馆了。现在刚刚空下来了,告诉你,老爷子也给你留了东西送给你”

“阿姨,您稍等,我现在请个假,很快过来”

转头对副处长闻雯说,“闻处,我回BJ办点私事,部门有什么事,你先处理一下。另外亚运会火炬传递刚到东北,这俩天就要开始传递,这次我突然回来,可能短时间回不去,你准备一下,过去帮着盯一下,毕竟台北亚组委的同事,人生地不熟的,再说张南老师年龄也大了,我怕没人盯着会出事”。

“祥云,不是我不想去,这有点太突然,你看能不能换个人去,让小蔡去也行啊”,闻雯显得比较抗拒。

“小蔡年轻,也没有实战经验,去了效果不大。我刚接到电话,有老人走了,要不我就赶回东北了”,对于自己的副手,东方祥云也显得有些无奈,老公常年出差在外,婆媳关系一般,儿子上小学,都是自己一个人带。东方祥云对她迟到早退已经习以为常,很多交代给她的工作总是拖三拉四,在部里影响也不好,但是他也束手无策。这次原本只是临时回来,要再赶回去的,没想到遇到师大爷临时去世,才想让闻雯去一下,没想到又是推三阻四。于是有点不悦,“要不我跟章部长汇报一下,看看安排让谁去”

闻雯见状,换了一副表情,立马回应,“祥云,说好了,就东北,其他地方我就不去了,孩子还小,没人管,我怕时间久了,孩子的学习给荒废了”,闻雯态度有点放软,而她的情况,东方祥云也很了解,于是立马同意,然后又对蔡晋桐说到“小蔡,你盯紧靳总,火炬那边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今天一定要有反馈”。同时又跟设计师千大力、研究所的葛天表达了歉意,然后快步走出会议室。

边乘电梯边点击手机,待走到大楼门口,自己的无人驾驶汽车(华仔)已经及时停到身前,后门自动打开,他一抬腿,熟练进入后排坐下。“华仔,去师爷家!”,华仔应声而动,开出了办公区,上京雄高速,直奔BJ而去。

华仔,是东方祥云自己买的第一辆汽车。之前老开老爸东方燕的车。结婚的时候,老爸给自己买了一辆花瓣标识的新能源自动驾驶汽车,自己开了七八年,觉得还挺好。需要说明的是,与大多数男性不同,东方祥云对于驾驶没有太多兴趣,加上停车比较烦人,除了周末和家人朋友外出,或偶尔自驾游之外,平时上班更喜欢乘坐地铁出行。直到有一天看到花瓣家的无人驾驶汽车问世,意识到无人驾驶的安全性已经相对可控,就买了这俩车。这样上下班的路上,就完全解放了双手,也解放了自己的思绪。坏处也有,偶尔被领导要求或自己主动在车上加点班,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但是如果别人以此为借口,让他喝酒则另当别论,他还是以安全为借口,一口婉拒。

回BJ的路上,东方祥云不禁后悔,上周原计划跟老爸东方燕约好,中秋节前去看老爷子,结果临时有会没能去成。现在想想好后悔,离上次看到他老人家已经快半年了。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想起,一个陌生人的号码,东方祥云直接挂掉。电话再次响起,又再次按掉。东方祥云本来就低沉的心,这个时候显得有点火。片刻之后,又收到一条申请好友通过的信息,备注兰陵体育萧衍,东方祥云知道兰陵体育,但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也没有搭理。在社交上,东方祥云始终保持宁缺毋滥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