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清不是冒失鬼,也不会假装悠哉镇定。我行我素,会确保万无一失,各种声音听不见,她已入了万般定。
“谢谢。”慕雪清轻声感谢了所有的辩护,可她却毅然决然地选择承担:“但我的确做错了。先生,纸巾给你,请你先按压针伤五分钟,直到血止住为止。”慕雪清没有因为其他人的维护而选择仗势欺人,有恃无辜。她停顿思索片刻后,利索地站起:“请你等一下,我去找专业护士来帮你。”
快步走出门外,慕雪清心绪紊乱,然而她的步伐快却坚定。先前,慕雪清已梳过了一分钟的头发,使每一条发丝都直顺超常,且安静地贴着她的背,还是并齐的长度。如此整洁造就大方与干净的氛围,引人落睐难移。
她运气没转,未找到任何护士在休息区里,也自觉摇醒倾桌深眠的学姐不妥。于是她马不停蹄,走出了休息区再度回到了柯博所在的那件病房。既然无缘,那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抱歉,现在护士们都很忙,我找不到帮手。”慕雪清强壮镇定地解释,“不过你们请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们输上液。”
“先给我几分钟。”慕雪清无视了那无数生嘘声,走到了最对面的帘子背后,坐在那张她曾偃卧的折叠床上,而后从口袋里取出了就在这趟里取的针。显然,她已考虑周全,而后,在经过研究,对着自己的手背就穿扎。
其实,柯博一开始未想到慕雪清会用自己联系,他还认为她是想观察一下自己的手,好把事理清,直到针被毫不犹豫地取出,而后扎入了她手中,柯博才在旁猛然坐起:“你干嘛?”
“嘘。”慕雪清连忙竖起食指在小嫩唇前,吃痛已眯起了眼,示意柯博不要嘴碎:“这没什么。”而后缓了片刻。
“哇,我简直没眼看。”柯博眉头重皱,看着慕雪清手背被刺破,流出了一滴绯血,心情无法平静。之后,她又从大褂兜里取出一张一次性纸巾,开始擦拭清理,显然是考虑清楚了自己会失手....她也并非缺失痛觉,那疼痛亦是直抵心间,可她很坚强,忍住呻吟镇住苦表,不过,柯博仍旧还是看得心惊胆战。
“你别扎了,再扎下去没一块好肉我跟你讲。”
慕雪清没理会柯博,她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悄悄转过了身去,面对着墙壁,背对着他。
慕雪清持续捣鼓了将近半分钟,在准备就绪后,她才从椅子上站起。她似乎捋顺了某件事——注意回血的量和速度、见到回血后,固定位置再推进、不必太急躁。
她回到了之前予操作结果失败的那人身旁,他一手正压着另边手的手背,掌下夹着一块纸巾。如今,觑见慕雪清便心烦意乱,咬牙切齿。
“我想我已经明白怎么做了,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慕雪清蹲下后伸出了手,试图邀来他的配合。然而,或许是因为她是掌向上,因此此人未察觉到她手背上练习所遗的伤痕,于是始终彻心憎恨:“我之前的血都没止完,别再添乱了。而且我不是你的学习工具!”
“可是....”其实慕雪清能够理解他,虽然依然迫切地向将功赎罪。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她深吸了口气,决定用怜劝:“你能看一眼我的手吗?”慕雪清扭了腕,显了手背上的刺伤。其中有三处正在渗血,但也有两孔是干净的:“我已经摸到门路了...主要是你的败血症不快点处理的话情况只会恶化。”慕雪清尽可能保持平静地规劝,语气未有哽咽。而那位马善,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愕然,那刺管之痛,他为爷们儿都颇难堪,而慕雪清连穿刺失败了三处,竟都无暇彻底止血.....
“这....好,我就让你再试一次,这次成了我就看在老曹的情分上对你既往不咎。希望你不要让我再...”他本想说痛,可慕雪清的伤是他数倍,却都从未呻吟,于是其自觉惭愧,另选词语:“失望。”
他看向了慕雪清的藇纤手,摘走了纸巾,而又问:“我要换一边吗?”
“不用,之前那边就行。”
他很配合。
想必,如果慕雪清能够亲自成功一回,她定然能舒畅更多,然而,正当她即将进行这有把握的静脉穿刺时,门口却恰好进了一人。
这位面貌较方的护士将几包输液药品放在了玄关一侧的矮柜上:“你不是那个实习生吗?”
“宋前辈?”慕雪清转头招呼。
“你这是想给他扎针?”
“对。”
“你会扎针吗?”她眼神充斥着质疑。
“我....不会。”
“那你为什么要做?算了这也不重要了,患者有没有出任何事。”
“他的手被我扎破了...”
“什么?”这位护士早已走到了慕雪清身旁,她早已从单膝跪,仰望的姿势站起,这位前辈语气尽可能保持了亲切,询问床上的那名患者:“很抱歉先生,你没事吧?”
“没有大碍。”他看了眼慕雪清,突觉心软,于是便打消了起初指责到底的想法。
宋护士长在接过慕雪清自主递取来的针刺后,麻溜地将其扎入马善手背,样子毫不费力,同未拖沓。
“你有拿冰敷袋吗?”
“没有。”此时慕雪清一手扼腕,被握着的手垂拿病情纸,微微低头。她知道要给病人冷敷伤口,可是她真没印象于冰袋的所在了。她也理所当然的迎来了质问。
“那你呆这么久到底都在干什么?”面对冷冽的质问,慕雪清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盯着被褥曲线仿佛能从中寻找到答案。“我.....我.....”她的思绪如被打翻的药品,内部颗粒洒了满地。
“为什么要低头?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样子?病人出了问题你负责得起吗?难道这就是你做错事后的态度吗?”这位宋护士长并不是诚心刁难慕雪清,但显得极像挖苦:“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来冰袋。”她保持冷静地指挥,收敛了怒叱的冲动。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我忘了冰袋在哪里....”慕雪清有些惭愧。
“什么?哦,好...好好好。冰袋就在护士站里。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一定找到。”慕雪清没有流泪,没有伤悲,承认一切是她的不足.....该骂。而诘问慕雪清那段时间,这位宋护士长也没闲着,不断穿扎,已将所有患者都扎上了针。在那期间里慕雪清总是会自觉地跟着,保持距离以防碍事,恧怍地站在一旁,再在需要时默默地帮忙撕开包装,抵去针。
其实,几位患者听到这位护士长不屑地使唤慕雪清时,都有些义愤填膺了。觉得多少有些“借题发挥”.....但之前她们对话太密,如今终于逮着机会为慕雪清打抱不平,虽然她人已离开:“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要不然那女孩也不至于冒险帮我们了。”
“抱歉啊,其实医院现在正在人手短缺中,我们不得以让实习生上阵,还采取了优先选择,也就是先处理病症严重的,这才推迟了你们。还望海涵。”
这位护士先前对慕雪清的总总批评与谩问,实际上全是为了削平病人心中的不悦,她已很感谢慕雪清的努力,然病人的情绪也是一回事,而如今见他们都替慕雪清说话,显然并不记恨,她才放下了心。还好慕雪清也懂事——不任性且会忍,会认错。
毕竟,有些年轻人太容易自我为中心,而忽略了正常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