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追亡逐北

在夏雅追着魏咎丢袍弃甲,惊恐万状顺着西南方向而逃时,战场漫山遍野的溃军因秦军的追击掩杀,径直分流为两股。

一股向着近在眼前的魏军营地逃去,一股慌乱间向着单父方向逃去。

且说,大军的突然溃败,是出乎营中魏军所有人的意料。

在大军秩序骚乱,如散沙全面崩溃时,在后方大营留守的魏将庞沮虽然惶恐至极,却还是勉力做出连番应对措施……

庞沮一面遣人收缩围攻卫严的兵力,以求尽量收拢兵马,抵御即将到来的总崩溃。

一面又让营中留守士卒打开所有营门,并在壕沟之间搭上木板,准备好旗帜,以作必要时的接应。

一面让营中留守部队直接从东侧撤离腾空东侧营地,一面又让人清理营中通道与壁垒,方便部队进入和整备。

然而,种种谋划应对,随着大军山崩地裂那一刻到来,全然失效。

大营由外到内全线失控,恐慌如瘟疫般四散蔓延,知道大势已去的绝大多数士卒当场丧失理智胆气,径直转身就逃。

没人再理会军令军法,将官以往的威信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比起将领军法,他们更畏惧营外掩杀而来的秦军。

更有士卒在逃亡期间劫掠营中物资,进而引发营啸骚乱。

劫掠、争夺伴随自相残杀,到处弥漫,将整个营地渲染成一片末日崩塌景象!

安排去接替溃军的士卒,也在全营大乱的氛围带动下,径直转身弃岗逃窜,不过刹那,营中的魏军全数崩溃!

一开始,庞沮还试图率短兵斩杀逃兵,以作约束。

可是,随着第一批溃军抵达营前,便是这位早先提醒过魏咎的魏军大将,也随之丧失了最后一丝信心希望。

就连他的心腹短兵都不再执行军令,开始陆续逃窜。

事已至此,败的干净利落,也唯有听天由命了。

营寨前面对蜂拥而至的逃兵,尽管有之前的准备,营门敞开,木板搭路,可当溃军折返时,依然发生了大规模踩踏事件。

无数魏军直接被人头暴动后军推挤入壕沟之中,随即,这些魏军溃兵为抢夺逃路,最终在营门外的壕沟壁垒前展开一场大规模械斗和推搡。

魏军原本用来抵御敌军袭营的工事,最终没能成为抵御秦军的牢固防线,反而成为抵御自己一方兵马逃入营的铜墙铁壁!

魏军溃兵相互践踏,相互撕扯,甚至不惜挥舞起兵器自相残杀,更有人直接脱掉甲胄矢弓,顺着栏栅往上爬,只是为了能够更早一步爬入营中。

一时间,魏军营前乱兵、溃兵、甲胄、兵刃乱作一团,辙乱旗靡,群魔乱舞!

仅仅是营门口魏军踩踏自相残杀而死的士卒,都顶的上秦军与魏军厮杀半日而造成的减员。

雪上加霜的是,在魏军营门口混乱自残之际,浑身浴血追杀不断的秦军骑兵趁机居前,奋力冲上,成功追到混乱不堪的魏军营寨前。

而此时,无数疲惫不堪的魏军士卒,无论武卒、奋击或苍头厮徒早已经惶恐惊惧,因踩踏和自相残杀也早已经失控。

且随着秦军骑兵抵达,魏军混乱如海啸山崩一般,更胜之前!

面对秦军的矛林突刺,长矢扫射,丢盔弃甲的魏军死伤骤然增加。

在秦军策马奔腾践踏刺杀下,魏军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数不清的魏军,明明身披甲胄,手拿武器,为了活路敢对自己人下死手亡命厮杀。

可对腾跃而来的秦军却无人敢折身抵抗,只是抱头鼠窜,暴露后背任由秦军肆意追逐虐杀!

魏将庞沮亲眼看见,成群结队的魏军士卒,在彻底失序中往往被一小队秦军轻骑给追杀的慌不择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许多士卒为了逃离秦军追杀,也不顾壕沟中的竹刺、铁蒺藜等陷阱,整个跳入满是尖锐竹刺的壕沟中,直接插死插伤在壕沟之中。

所有人不顾一切,拼死疯狂式的冲入壕沟,想要趟过壕沟冲入营寨,却被竹刺直接戳穿身躯。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直接将壕沟由下到上的填满。

而这片被血水浸泡,将土地化为血红色泥地的营寨前,满是泥水、血污、甲胄、兵刃。躯体和哀嚎声响彻云霄,此时早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整整数千魏军就这般被堵在自家营寨前,进不得,退不得,被从身后赶来的秦军肆意虐杀。

秦军弓箭射完,用矛戳,矛刺累了以后又捡起地上或尸体上的箭矢用弓射。

就这般如此往复,三三两两的秦军将魏军堵在营寨前,如扒皮一般,将魏军射杀一层又一层!

求饶声,惨叫不绝于耳,可已经热血上头,杀红眼的秦军根本不欲停手,只想将眼前这数千魏军彻底赶尽杀绝!

除了魏军营门外的这股溃兵外,亦有一股数千人的魏军溃兵直接向着西边的单父城方向逃去。

此刻战场上,夏元留夏乌、卫严、曹阳三部人马捕杀战场上四散而逃的零星溃兵,和魏军营寨前的魏军。

派出夏雅、宋昌二人领兵西追西逃的魏军与宁陵君魏咎。

且说夏雅带人紧追魏咎不舍,宋昌带人追杀逃跑的魏军士卒,二人分工明确,一同向西掩杀。

秦军一路追杀,面对魏军溃兵,不策马近前砍杀,只是弓矢猎杀。

先杀魏军中持弓弩的逃兵,很多秦军骑兵哪怕从魏军逃兵身前经过也不乱杀,凡看到持弓弩者必一箭毙命。

秦军这种专挑弓弩手追杀的情况,不过一会便被逃亡的魏军溃兵发现,尔后为了逃命,弓弩手悉数将手中弓弩扔掉。

果不其然,在扔掉弓弩后,秦军转换目标,将弓矢对准手拿长柄兵器的逃兵。

尔后又是一番事态重演,在逃兵将长柄兵器扔掉后,秦军便策马靠近,专杀有甲胄盾牌的逃兵。

待盾牌甲胄也被抛弃后,秦军又开始猎杀拿短兵器逃跑的士卒。

随后不出意外,逃跑的溃兵被秦军三番五次刻意针对之下,溃兵丢弃了一切兵器甲胄,完全成为手无寸铁之军。

直到溃兵彻底没了丝毫威胁,秦军才开始冲上前矛刺剑砍,大肆杀伤斩获。

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甚至八条腿的骑兵。

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步兵面对骑兵的追杀,结果不言而喻,能逃脱者终归不过十之一二,其余魏军皆被秦军斩杀或俘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