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轰然,数千辽军齐齐冲进行在,一路所过,不管溃兵、舍人,朗官、寺人还是慌乱逃跑的燕国公室成员,皆尽斩杀!
唯有燕王的宫女妃嫔等女眷,因与秦军有约定的缘故,可活命,但也悉数被捕,就近看押起来。
一身甲胄的夏元等人,昂首阔步向着最后的一处抵抗据点行去。
此刻,盘踞在宫室内顽强抵抗的燕王与将渠二人,各自脸色衰败,毫无以往的王相风采。
燕王更是全身颤抖如筛,瞳孔充满惊慌恐惧,死死拽着将渠的手,声音发颤道:“相邦,难道寡人真要亡于此地,受乱贼之辱?”
已经握紧拳头,手心掐出喋喋血液来的将渠,看着眼前面色如土的燕王,心中几番触动,想要说出让燕王自裁的话。
可终究受士人观念影响,终是没能说出违背自己秉性的话,只是凄惨一叹道:
“大王放心,乱贼既然说臣是国贼,打着诛杀臣的名义起兵叛乱,那么他们自然是不敢动大王的,只要臣一死,必保大王无忧。”
“相邦......”
“寡人以往委屈你了,所谓路遥知马力,烈火见真金,说的正是寡人与相邦啊!”
“大王静候珍重,臣去赴死矣!”
“相邦!呜呜呜呜,折寡人相邦,如使寡人心肺烈火焚烧,疼煞寡人也!”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已经决定慷慨赴死的将渠,拨开燕王紧抓着的手,义无反顾,向着宫室外走去。
“寡人的相邦啊!相邦啊!”
听着身后燕王的鬼哭狼嚎,将渠冷冷一笑,哭的太假,他从不相信燕王会为他哭泣惋惜,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杀掉主,岂会为他伤心难过。
假仁假义,恐怕此刻巴不得他将渠死掉,进而保全他自己吧。
随着将渠推开宫门,走到狭小的院落中,看着仅剩的数十名卫军,见人人带伤,且惶恐不安,将渠挥手道:
“且各自逃命去吧,大势如此,不要再做无谓牺牲了。”
“相邦?”
“去吧,趁着城中大乱,叛军并未完全掌控城防,能逃出多少,就逃出多少吧。”
见将渠说词不似做作假,剩余的卫军互相看了看,尔后齐齐对将渠一拜,随即各自四散而逃。
在卫军逃离不久,一阵轰然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甲叶的摩擦声响起,尔后数百名披甲执锐,手持火把的辽军迅速冲进院落。
这队辽军冲进院落后,也不理睬院中的将渠,径直搜寻把守院落要地,而后团团把将渠围在中间。
数百只火把,将院落照的如同白昼般亮堂,随后一身甲胄的夏元、田成等人在各自的护卫拥簇下走进院落。
“奸贼,你把大王藏哪了?”
走进院落的夏元在看到将渠的瞬间,眼神微微一动,也不插话,而是任由趾高气昂的田成上前呵斥将渠。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想将渠以往是何等人物,田成又是何等人。
以往需要田成仰视巴结的存在,可在如今却被田成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呵斥。
面对田成的折辱难看,将渠毫无情绪波动道:“大王就在宫室内,尔等不是要杀我吗,只求速死!”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此刻身为胜利者的田成,蔑视的扫了一眼将渠,也不多话,回挥手示意身后士卒上前,打算把将渠拖出去斩了。
“慢着,将相不辱,给我鸩毒。”
“没有鸩毒,要么三尺长剑,要么三尺白绫,已是看在我等同为士人的份上了。”
“那就赐我三尺白绫吧。”
见将渠如此要求,田成爽快同意,不过一会,便有士卒捧着白布上前,将白布打了一个可以两边拉动的活扣,缠绕在将渠脖颈。
尔后四名士卒上前,两人按住将渠的胳膊,两人按住将渠的双腿,随着拉扯白布的两名士卒各自反方向左右猛然拉动。
将渠顿时因呼吸不畅额头瞬间青筋暴起,眼珠向外突出,哪怕有四名健壮的士卒按压着将渠的身躯四肢,可任然剧烈挣扎抖动!
就这般所有人安静不语,静静观看将渠受刑。
随着将渠的身躯激烈挣扎,而后逐渐缓慢瘫软,不过间隙,将渠便彻底没了呼吸生机。
眼见将渠这个表面上的罪魁祸首已死,在场的众人皆一时感慨万千,皆怀着不同的心思向着宫室走去。
宫室内的燕王早已被将渠的死亡吓瘫了,随着夏元走进宫室,明显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骚臭味。
是的,燕王吓尿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上去天资美粹很有王者风范的燕王竟是个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的东西,仅仅是将渠的死就被吓的失禁!
噗呲!
不知是谁实在憋不住被燕王的丑态惹得笑出声,尔后带动的其他人齐齐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燕王一时羞愧难耐,低着头一时不敢面对众人。
“其他人都出去,无我等命令不得擅自入内!”
“唯!”
随着士卒离去,宫室内瞬间只剩田成、夏元、苏涧、乐何、骑婴,卫伤六人。
“大王,大王!”
面对田成大王的称呼,低着头不发一言的燕王不做反应。
“昏君!”
燕王的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惹得田成大怒,连表面上的姿态都不做了,直接原形毕露,口称昏君!
许是田成凶相毕露的样子吓到燕王,这次燕王终于有了动作。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受田成恐吓的燕王当即对着六人嚎啕大哭道:“田郡尉,夏司马,寡人知错矣!
寡人重用奸逆,致使我等君臣离心离德,是寡人失德轻佻,现在国贼将渠已伏法受诛,万望诸位莫要杀寡人,莫要恐吓寡人!
寡人封田卿为相邦总揽国政,封夏司马为大将军,总督全国内外军事。
苏卿、乐卿、骑卿、卫卿、曹卿,你们想要什么寡人都可以给,只求给寡人留个虚位安养晚年即可?”
“哈哈,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上一个相邦早死在外面了,怎么你想让田某也落个三尺白绫的下场吗?”
“大王厚爱元愧不敢当。”
显然燕王的封官许愿并不能打动众人,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什么相邦,大将军都是虚的。
“呜呜呜呜!”见众人冷嘲热讽根本不为所动,燕王啼哭流泪,泣不成声道:
“若如此,王位只有一个,总不能分成六份吧,莫非真要寡人死乎?”
见燕王仍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忧心城中乱局的夏元直接上前,直入主题道:“大王,都如今这个地步了,又何必自欺欺人了!
夏元不信大王看不懂我等为何起事,这里也没有别的人,咱们敞开心扉说亮话,我等不杀大王,但大王必须做两件事。”
“只要不杀寡人,别说两件了,便是十件,百件寡人也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