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很是骄猛,五百余人就敢对六千之众的燕军,悍然发起进攻!
结果却也令所有人惊愕失色,左翼三千之众的燕王卫军竟被区区五百秦军打的溃不成军,阵脚大乱!
秦军的凶狠与燕王卫军的羸弱表现,让右翼观战的辽东兵马皆大吃一惊!
田成、卫伤等人看到秦的彪悍战力,皆已经心生胆怯,有了趁机撤退的龌龊想法。
夏雅这个平常百无禁忌胆大妄为之人,此刻在看到秦军的凶狠后,竟第一次有了忌惮心寒之意:
“家主,秦军过于精锐,大王卫军太过羸弱,期望秦军耗费长力之事,恐妄想之谈了。”
开战以来一直不动声色的夏元听闻夏雅说词,有些意外的打量夏雅几眼,尔后语气淡然道:“不急,再看。”
夏元如此一副冷淡无比的样貌,令周围众人很是无奈,却又无法强行改变夏元想法,只能兀自焦急煎熬。
夏元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自己这一会却真的平静的很。
五百秦军主动进攻三千燕军,进而将燕军打的节节败退,这事很夸张吗?
不夸张,知道后世诸多案例的夏元觉得这并不夸张。
与后世赵宋两千人被金军十七骑打的落荒而逃的案例一比较,燕军三千人,被五百秦军压着打的事情就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燕王卫军再丢人现眼,起码敢战,虽然毫无还手之力,但并未望风而逃,或不战自溃。
比后世十万大军,却被数百里之外金军主将仅仅一个名声就吓得炸营,争先而逃的宋军强太多了。
知道诸多比眼前更糟糕战役的夏元,这会看着眼前战事,却突然平静下来,反而思索着待会该怎么打败秦军。
“李季,那些外围奔走骑射的便是秦军楼烦骑兵吗?”观战一阵的夏元,突然转头问身后李季道。
夏元的话让正在同样观战的李季回过神来,表情确定道:“家主所言不差,外围奔走的便是秦军楼烦骑兵。”
得到李季这位熟知秦军人士的确定,夏元微微颔首,看着左翼于燕军阵外五十步之际绕驰骑射的楼烦骑兵,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神色。
楼烦骑兵历史中贯穿秦汉两朝,号称秦汉时最强外族雇佣骑兵。
秦代时跟随秦王脚步,在内驰骋六国疆场,对外北击匈奴,楼烦骑兵战功卓著。
秦末大乱时又投靠刘邦,灭魏灭赵,穿插楚国腹地,将项羽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
后因为楼烦骑兵战功赫赫,有汉一朝,楼烦骑兵皆为历代汉帝依仗的中央南北郎军。
想到楼凡骑兵在历史上的战绩,夏元微微向后挪动身躯,靠近李季身侧,开口问道:
“我且问你,这楼烦骑兵如何?”
早就有所准备的李季在夏元问话的瞬间,就给出答案:“回禀家主,楼烦骑兵不过如此!”
李季说着,冷哼一声,蔑视扫视一眼正在大杀特杀的楼烦骑兵,话语中满是瞧不起的意味:
“秦人依重这些楼烦胡人,不过是秦人缺乏弓马娴熟之士,不得不用这些胡人罢了。
可我燕赵两国并不缺骑射突杀之士,此等楼烦骑兵,在赵边骑手中不过一合之敌。
比骑射楼烦比不过赵骑,比骑突楼烦比不过燕骑,也就地处西垂的秦人将他们当作依仗罢了。”
侧耳倾听的夏元,对李季瞧不起楼烦骑兵的话语先是不解,尔后又轻轻一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季瞧不起外族骑兵除了以往的经历之外,更有此时华夏人对胡人蛮夷的鄙视之心。
当代的战国时期,并非后世,对胡人骑兵不止没有惧怕,反而打骨子里瞧不起。
这种瞧不起胡人的心态,并非与生俱来,盲目自大,而是战国士人数次击败胡人之后形成的风气。
胡人在这个年代是华夏士人眼中的羸弱者,和不成气候的羔羊罢了。
北方与胡人接触的秦赵燕三国,秦国灭亡义渠,威压楼烦。
赵国灭亡中山,歼灭十万匈奴骑兵。
哪怕是冠带七国中的最弱小落后的燕国,即便内战不行,但外战强的离谱。
燕国先有灭亡北戎事迹,后有东驱东胡两千里,东伐朝鲜,北征扶余,几乎将辽东杂胡打了个遍,对外武功不可谓不强。
如此富有赫赫武功的对外战绩,焉能不振奋华夏人心,士人瞧不起胡人的心理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战国这个富有侵略性,热血沸腾的时代,华夏七国中就没有一个惧怕胡人的。
所以尽管楼烦骑兵强悍,可李季和夏乌却依旧瞧不起楼烦骑兵。
除了历史战绩导致众人瞧不起胡人骑兵外,就现在单论骑兵战力而言,辽东兵马确实有瞧不起楼烦骑兵的底气。
精通马术骑射的辽东骑兵,在马上作战而言并不比楼烦、东胡、匈奴这些胡人弱。
夏家骑兵队伍中也有不少归化的东胡骑兵,就骑射来说,与楼烦骑兵不相上下。
就像李季所言,楼烦骑兵能在秦国威名赫赫,是因为秦国缺乏弓马娴熟之士,才导致楼烦骑兵闯出一个偌大名头。
与李季一番交谈,说罢秦军楼烦骑兵后,夏元又手指正在燕军阵中来回冲击的秦军车卒道:
“这些车卒应该就是秦国的关中之卒吧?”
“应该是了。”对这个问题李季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给个模糊答复。
“嗯……”夏元闻言,一阵点头,尔后扫视身旁众人道:“差不多了,通知其余几家,让他们做好准备。
待卫军一败,立刻冲杀秦军,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夏元话音落下,立刻有几人打马而出,向其他五家阵地奔去。
此刻正在后方观战的燕王等人,眼看着卫军即将溃败,却不见辽东兵马前来支援。反而在一旁坐视秦军肆虐横行无动于衷,气的燕王对辽东众人破口大骂:
“这般逆臣,他们怎么敢!
寡人卫军正在与秦虏拼死血战,他们竟然坐视不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心态逐渐崩溃的燕王,气的在车辇旁来回徘徊走动,对夏元等人坐视不救的举动,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立足燕王左右的文武公卿,皆面面相觑,对此事不敢轻易发言。
毕竟他们还要指望辽东兵马护驾,保护自身,岂敢在这紧要关头指责辽东众人。
若真惹得人家临阵倒戈,或弃甲而逃,岂不作茧自缚。
燕王骂了一阵许是骂累了,径直走到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将渠身旁,语气焦急道:
“相邦何不发话催一催辽东官吏,难道真要看着卫军被秦军屠戮一空吗?”
“唉!”将渠见燕王如此失态,心中重重一叹,实在不好拒绝燕王请求,遂挥手示意自己亲随往右翼去传话。
尽管将渠按照燕王的吩咐做了,可将渠心中并不认为仅靠自己一句话就能说动一众各怀鬼胎的辽东官吏。
其实现在情势,将渠、燕王,包括一众公卿百官都看的明白,已经在辽东官吏面前露出了底细的燕王,对辽东官吏根本没有任何威严或震慑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