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抬头望去的瞬间,立即与夏元眼神对上,那是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睛,黑色的眼眸犹如利刃般直刺田成的审视毫不退缩,极为大胆的与田成迎面对视。
迎着寒风衣袍咕咕作响的田成,眼角瞥了暼夏元身后百多骑士。
见大部分夏家骑士衣袍沾血,且悬弓垮剑,田成好似闻田家人血液的味道,一时间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上前两步,看着夏元毫无感情道:
“不知夏司马不在夏邑募兵,如此追杀我儿意欲何为,莫不是夏司马失心疯,打算投靠秦贼,欲拿我田家祭旗。”
尽管此刻田成恨不得当场将夏元挫骨扬灰,但表面依旧保持着郡尉上司该有的风度雅量,说话不急不躁,视双方剑拔弩张的场面如无物,好似公堂闲暇问对。
田成如此气度,夏元又岂会让自己弱于人,只见夏元翻身下马,摇对田成一礼,态度不卑不亢道:
“田郡尉真会开玩笑,投秦这种毁人名节之言,万不可肆意开口。
今日至此,非我本意,实乃足下之子非要与我行专诸要离之事,退无可退,不得不行此下策,还望足下勿怪。”
“哈哈,夏司马真会说笑,我身为田家宗主,我怎不知我儿要对夏司马行要离之事?
许是别人所为,夏司马一时不查,误会了我儿。”
夏元田成二人就这般隔着一百来步互相对喊,双方皆不敢太过靠近,皆怕对方小人行径,暗放冷箭。
听闻田成如此厚颜无耻言论,夏元顿时气急而笑,怒喝:“老贼!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夏元今日带我一众儿郎们来此,是来与你玩闹的嬉戏不成!
识相点就交出田栋,过往仇恨一笔勾销,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父子二人的忌日!”
“放肆!”
“大胆!”
“狂妄!”
夏元一语激起千层浪,瞬间惹得对面田家子弟个各愤恨不已,纷纷对夏元破口大骂。
眼睛若是能杀人的话,夏元此刻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原本气度不凡的田成,被夏元一句老贼差点打击破防,一副欲生吞活剥夏元的模样,一双发狠的眼睛紧紧盯着夏元怒火中烧道:
“竖子焉敢无礼,你当我是谁!”
“我当你是老贼!”夏元对田成的怒喝悍然不惧,依旧强硬无比。
“好竖子,当真反了你了!”田成一阵气急攻心,按着胸口,手指夏元怒气冲冲:
“夏元你当真与欲与我田家不死不休乎,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决定再无回头后悔路。”
“足下休要多言,我夏元也不是泥捏的,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纵是矛剑相对又如何!”
夏元不为所动,依旧气势汹汹,好似不杀田栋死不罢休。
虽然夏元话语依旧强硬,但唯有田成听出夏元话中似有缓和之意,否则夏元就不会说出要个说法的话了。
田成闭眼,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道:“那你想要何说法,才肯罢休?”
“好,郡尉快人快语,我夏元也不说套话,用田栋命来抵账!”
“阿父万万不可!”站在田成身后的田栋听闻夏元如此强硬的要求,顿时吓的抓紧田成衣袖哭泣哀求。
就怕他父亲一时不查被夏元巧舌如簧说动,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夏元退让。
其实田栋也是当局者迷,虎毒尚且不食子,田成又岂会拿自己儿子性命去缓和与夏元的矛盾。
站在田成的立场上能缓和双方矛盾自然最好,若不能,纵使与夏家开战,他又岂会退缩惧怕。
田栋因性命攸关,没了往日的镇定,反而显得杞人忧天失了心智,还没夏元看的清楚。
果然田成闻夏元条件,立即脸色阴沉不定,似有恼怒道:“夏司马,已到如今这个地步,咱们又何必纠缠不清了。
田栋之事绝无说词拉扯的可能,换个条件吧,我能答应你,绝不推辞。”
“哈哈!”夏元见田成并没有被自己先声夺人的气势冲昏头脑,逐微微笑道:“好,田郡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田郡尉如此体量我的难处,我也不好纠缠不放,倒显得我睚眦必报小人心肠。
不过我在来之前,碰到两个不长眼的恶徒,来时顺手为民除害。
这两个恶徒中,一人名为田峰,一人名为田营,郡尉觉得如何?”
“善!夏司马为我辽东百姓除一恶徒,还我辽东朗朗乾坤,可谓善莫大焉!”
田成尽管此刻心中犹如针扎一般疼痛,恨不能替死去的三子与四弟报仇雪恨,可面上依旧装作一副毫不动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大义泯然道:
“想那田峰,田营妄为我田家人!
身为辽东同僚,居然为一己之私,伙同贼人刺杀夏司马,罪无可赦!
夏司马杀得好,纵是夏司马不杀,我亦要清理门户,还夏司马一个公道。”
田成这番弃车保帅冷血残酷的言论,何止让夏元让心寒忌惮不已,就连田成身后的田栋以及一众下属都感到不寒而栗。
此刻所有人对田成的理智狠辣冷血皆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蓦然夏元心头对田成的冷血理智感到心悸,意味深长的打量田成一眼,拱手道:“田郡尉高风亮节,夏某佩服!
若我辽东人人如田郡尉一般,何愁我辽东不昌盛。
不过,恶徒虽除,但我夏家这番举动也颇为耗费,还望田郡尉理解支持一二。”
“好说,夏司马为民除害,怎可让夏司马亲自破费。
贼人出在我家,自当由我田家补偿夏司马。”
站在寒风中与夏元谈判暗示的田成好似已经做好夏元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依旧气度沉稳,不骄不躁静等夏元接下来的条件。
事情到此接下来的发展基本已经清晰。
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田成,在自家失利且把柄被夏元掌握的情况下,果然没有选择撕破脸皮与夏元硬抗。
而是选择退一步,对夏元给予被刺杀的补偿。
见一切果然按照自己预计的轨迹发展,夏元秉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毫无顾忌漫天要价:
“十万石粮食,五百领铁甲,一千领皮甲,一万亩良田,两百匹军马,剑戟矛戈等军械五千件。
隶臣三百,工匠五百,如此就多谢田郡尉慷慨解囊了!”
随着夏元一件一件道出,田成原本沉稳不变的脸上顿时变得精彩万分,整个脸色漆黑一片,仿佛能滴出水一般,阴沉的可怕:
“夏司马若如此没有诚意,那不谈也罢,夏司马想要做过,我随时奉陪即可!”
眼见田成这次真的生气了,夏元也知道过犹而不及的道理,哈哈大笑道:
“既然田郡尉觉得夏某要价太重,那不知田郡尉觉得多少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