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牧被人强行请到室内,夏牧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误会了什么。
脱掉上衣,露出古铜色肌肤的夏元,咬紧牙关,任由医师拔掉白昼时留在体内的箭簇。
“嘶!”随着医师用力一拔,夏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结疤的伤口随着箭簇离体又重新流出鲜血,年迈的医师紧接着将一大堆不知名的药物覆盖到夏元伤口,尔后又拿起布条仔细替夏元包扎。
待医师一切顺利用功完毕,夏元这才转首对上已经目瞪口呆的夏牧:“何出如此神情?”
“何人如此放肆妄为,竟敢对宗主下手!”夏牧的震惊并非迷惑夏元,而是真被眼前这颠覆三观的一幕吓到了。
身为辽东郡左司马的夏家宗主被人袭击受伤,这是怎样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人才能做出这等失智之事。
燕国八百年早已形成规则性的争斗,多大的仇恨也不能破坏规则使用盘外招啊!
否则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如此来来往往,大家还有何安全可言,纵是你智谋滔天,也逃不过刺客一箭!
可以往大家都一起维护奉行的规则今日却被堂而皇之的打破,难道他们还嫌燕国不够乱,亡的不够快吗!
此刻的夏牧脑海中一片哗然凌乱,全然忘了之前的种种不快,只有一种庆幸夏元没出事的后怕感。
夏牧实在无法想象,若身为宗主夏元今日有个三长两短,接下来的辽东将会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夏家不是泥捏的,夏家能在辽东立足,凭的不是宽厚待人,而是通过战场厮杀,数代人抛头颅洒热血,用数之不尽的杀戮牺牲换来今天的一切。
通过武力立家立业的夏家人骨子里也非被人欺负了还能窝囊和解的善男信女。
若自家宗主出个意外,以夏家的作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将辽东各世家杀他个血流如注,此事焉能作罢。
正是因为刺杀各家宗主的后患无穷,所以辽东各家但凡有个正常人,皆不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
夏牧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谁这般愚蠢如彘,竟然敢做出袭击自家宗主这等胆大妄为之事,难道他们就不怕夏家事后的报复吗?
见夏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夏元心中微叹,其实何止是夏牧无法想象,就连夏元他自己至今想来,也觉得今日之事荒唐至极。
正是因为夏元也觉得刺杀这种阴私勾当实乃下策,才有托大带四人前行之事,否则数十护卫傍身,焉能有今日之事发生。
可谁成想,当今之世真有这等愚蠢之人,敢不计后果刺杀自己。
当真是防了聪明人,却没防住蠢货。
吃一堑长一智的夏元当即决定以后对自身安全提高保护力度。
命就一条,万不可将自家性命寄托与别人的聪明才智,或一念之差。
心中引以为戒一番,夏元将衣袍重新披戴整齐,待衣衫重回原样,夏元示意夏牧道:“我今日要来夏邑的消息,夏邑中有几人得知?
且坐,不必拘谨担心,我并未怀疑你。”
说虽如此说,可夏牧并不会蠢到当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夏元面前,咬牙发誓般:
“皇天后土在上,夏牧保证绝无虚言,今日宗主要来夏邑一事,夏邑无一人知晓,若非进堂来见得宗主,都不知此间之事!”
见夏牧表情神态不像作假,夏元心中对夏牧的怀疑降低些许,但仍不放心道:
“你既然不知,那为何刚才走到门口却要假借腹部疼折身返回?”
闻夏元此言,夏牧表情瞬间精彩万分,似有羞意难言,夏元见此爽朗一笑:“有难言之隐,那就不说也罢,或许真是腹疼。”
听闻夏元如此诛心之论,夏牧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鸡皮疙瘩忍不住泛起。
别看夏元现在笑意盈盈,豪爽大方,好似真不计较之前夏牧几乎做贼心虚的举动。
但夏牧内心明白,这不过都是夏元故意迷惑自己的表象罢了,若真愚蠢将夏元此话当真,届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真是自己做下此事倒也罢了,可自己并未有过反心,身遭叛徒骂名,死的糊里糊涂,当真憋屈。
看来此刻不说着也得说了,否则真被当做叛徒处理,届时有冤都没地方说去。
至于颜面丢尽的后果,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到此处,夏牧心一横,在夏元即将开口的瞬间抢先解释道:“之前之事还望宗主勿怪。
腹疼之言,实乃托词,竟是我入内见兵卒满院,一时被剑刃夺了胆气。
惊慌失色下不加细察,误以为王代有了反意,欲拿我祭旗,恐王代加害与我,故才有腹疼说词。
若早知宗主在此,定然不能有此荒唐不经之事。”
“当真?”
“千真万确!”
“啊哈哈哈哈!”夏元竟被夏牧的解释说词惹得捧腹大笑不止:“夏牧啊夏牧!
竟不想你平日如此豪迈不羁之人,却实则如此胆小如鼠。
竟被自家人吓到失智不察,看来所有人皆被你表面迷惑视听啊!”
夏元的大笑揶揄,令夏牧瞬间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当场找条缝隙钻进去,今日真是出丑出大方了。
都怪那个瘸子,还有王代,若不是他们把气氛整的这么反常肃杀,自己焉能误解。
唉!这天杀的王代,让自己颜面丢尽,以后如何见人。
夏牧的心里埋怨夏元自然不解,在一阵捧腹大笑后,夏元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对夏牧宽言解释道:
“你也勿怪他们二人。
他们与我今日遭此危机,好不容易杀出一条生路,他们神情紧绷,看谁都觉得可疑。
为不使差错,白山将你强行请进来,也无可厚非,你也勿要记恨埋怨他二人。”
“宗主言重了,为保护宗主他们对我做出何事,我皆理解,岂敢小肚鸡肠记恨我夏家的恩人。”
闻夏元替王代二人说情,夏牧当即表示自己对王代、白山二人并无恶意,也不会记恨,但真实想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最好不过。”好在夏牧态度不错,夏元也没再纠缠不休,且谅他夏牧也不敢打击报复。
见夏元一时沉默不语,终于松口气赶觉渡过难关的夏牧,这才想起询问今日之事:“且不知今日袭击宗主之事是何人所为?”
夏牧提起此事,令夏元目光突然变的狠厉,咬牙切齿道:“还有何人,自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