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废土之墟5：人形精灵

付升云拥有了奇特的外形。

她似是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以至于此刻正满脸惫倦，汗如雨下，奄奄一息地靠在墙壁旁。

“你回来了？我们进化的模样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你就像个奇怪的绿巨人，但是我……”

付升云睁开眼睛，拂开脏乱的长发，冲法令卡道：“但是我，是不是有点像个精灵？”

“一个暗黑精灵吧。”法令卡扔下猎物，看着她的脸，有些吃惊，说：“你变得好小，好像和黑面包差不多大小了。”

“黑面包”是一个七八岁的瞎子乞丐，这个充满食欲的名字是他那对总是填不饱肚子的父母取的。

不过话说回来，乞丐们好像也没有真正填饱肚子的时候。

付升云“夺舍”的这具npc年龄大概13岁。可怪肉带来的异变，让她仿佛拥有了缩骨术，身体骨骼直接从少年期回退到儿童期。

她的肤色也与法令卡的绿色截然不同。付升云苍白的面孔上遍布着细密的黑线和红斑，两侧尖长的淡灰色耳朵随呼吸而翕动，冰冷的蓝色竖瞳紧盯法令卡，令他汗毛倒竖。

付升云仅剩的三肢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断开的右膀处长出一块深色肉瘤，正微微跳动着，像一颗灰扑扑的心脏。

“还不错。”法令卡笑嘻嘻，顺道用浅绿色的手掌拍了拍她的鸡窝脑袋。

“我感觉我的力量雄厚了很多，它把我的脚修复好了。真是不可思议。”付升云动了动被割断脚筋的那只腿，说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法令卡细小的瞳仁里满是吃惊之色，他走到付升云面前，蒲扇大掌在她面前挥了挥，试图理解她说出这句话的背后深意。

“为什么？！”见付升云一脸决绝，他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的头缓慢了下来，低声拒绝道：“这里是我们的家……”

“刚才不还哭哭啼啼地害怕被卫兵抓走吗？怎么，现在胆子肥了？你是觉得你有能力对抗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禽兽，还是说你认为你的变异结果高级到他们会对你言听计从？”

法令卡肥厚的香肠嘴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今天吞肉引发异变的时候，原主留下的记忆几乎全部回流大脑。

她了解到她们所处的地区竟然属于废土之墟中几个还能正常运作的国家之一，但这并不是什么令人大舒一口气的好事。

因为他们所在的国家——闵国，是一个极端凶残的党派执/政。

在对外上，该国大规模开展与邻国地区的疯狂战斗。对内，国家领导团体则执行森严的等级制度，对普通民众重用刑罚，但又宽恕高层人士和贵族。

不仅如此，该国规定道：普通人一旦拥有了高级超凡能力，就必须进入军队为国效力。而一旦进入国家武装部队，就意味着要被长年累月地剥削和强制性奔波前线做炮灰，生死无定数。

这是一个混乱但又以暴力强制统一了的国家。

像付升云和法令卡这种没有家族势力依靠的小人物，一旦被发现超能进化或者人体异变，就会被闻风而来的卫兵抓走，丢进军队中当炮灰。

当然，如果你的能力足够强大，能够享受到优惠的自然也更多，但这些微小的福利和自由人的无拘无束、贵族天生的高高在上相比来说，还是很不得人心。

所以，很有一部分人类觉醒等级较高的超能和进化成功后，会选择在未被发现前逃到其他地区去，比如自由超能者的天堂——乌鸦镇；天帝庇佑的区域——月佛土；或者其他没有任何归属、不受任意国家和大型势力影响的混乱之地。

付升云很想离开闵国这个尊崇“精纯血脉之下皆是贱民”理念的国家。

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很容易将人逼疯。

她又看向沉默不语、紧皱眉头的法令卡，在心中想到：她和他的情况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并且报给给卫兵，如果不及时逃走，等待两人的只有贵族的压迫和堆满尸体的战壕。

“我……我不想离开。”法令卡瞄了她一眼，嗫嚅出声。

“你确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毫无保障的生活，眼里只有利益的残酷的卫兵……这些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呢？还是说你舍不得这个漏风漏雨的小破庙和虎视眈眈的乞讨同事？”付升云陈述事实，可这些话由她说出来却带上了不少嘲讽的色彩。

法令卡唇角抽了抽，没有反驳。

付升云面色淡漠得近乎无情，她黑纹遍布的薄唇紧抿着，但瞳孔涣散，不知看向了何处。

法令卡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这还是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摇摆不定、懦弱无主见的同伴吗？

难道她变异的不仅是外貌，还有性格吗？

她陌生得让他害怕。

“别说了，我跟你一起走就是。”

“别搞得好像是我强迫你离开那副模样，”法令卡人确实不错，但这并不妨碍付升云不满他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性子。

她道：“我们迟早都要被卫兵抓走，还不如就此一搏。你不是想过上没人欺负的富足生活吗？你觉得你的梦想在闵国能实现吗？”

“知道了知道了。”法令卡抓了抓脑袋，垂涎的目光又看向那巨大的变异牛，心中的忧郁和留恋一扫而空，青脸立刻写满雀跃，“那这头牛呢？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打死它的。”

“我们带着也不方便，藏好留给他们吧。”想到庙里的乞讨大队，付升云开口说道：“你打这头牛的时候没有变成绿巨人吧？有人发现你吗？”

法令卡惋惜地看着被他打得血肉模糊的牛，摇了摇头，说：“没变成那什么巨人，变异牛出现的地方都在野外，应该没什么人看见。”

“好，那我们走吧。”

“等下，我的东西还没拿。铁盒子小棉布机械狗……你等等我。”

“麻溜点儿，我们从北边出去，那里防守脆弱，还有很多偷渡工具，而且距离乌鸦镇很近……”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哎哎，你先别动，你背后怎么还有两个鼓起来的尖包，好丑啊哈哈哈。要不要我帮你拍下去？”

“……”

两人用破布衣服把身体裹紧，脸上涂抹了黏腻的灰土，小心地往北部而去。

他们住的破庙正好处于城市边界区，虽然对乞讨者不太友好，但对偷渡人来说却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