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誓杀鬼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地似乎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咿呀“一声的开门声和一男一女的应对声,林逸明一听之下,心道:“今天梁婶在家呀,这时候会有谁来家呢?”

林逸明心里清楚,这些天父母带着家里人一直在难民棚户区忙碌着,已经有些时日了,门口也挂着闭馆休憩的牌子,这时候会有谁来访呢?侧耳仔细一听,却似乎是贺健的声音,心里不由大奇,暗道:“贺健不是从街上跑了吗?怎么不回自己家,跑来我家做什么?”

林逸明嘴一张,就想出声叫梁婶让贺健进来,猛地醒悟,自己现在还赤着上身,和田佳美抱在一起,这情形可见不得人,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吞下,张着嘴咳嗽一声,轻轻掰开田佳美双手,低声道:“快坐好,贺健来了。”说着挣开田佳美的怀抱,从床沿站起来,打开衣柜,取出一件长袖内衣,赶紧一边套上,一边扬声叫道:“梁婶,我在家呢,快让贺少进来。”

家里的其他人大都随着林逸明父母到了难民区,梁婶因身子不太好,就留在家里看守,听到林逸明在屋里的叫声,心里一愣,心道:“怪了,少爷这时候怎么在家呢?”

纳闷归纳闷,梁婶也不敢多问,贺健平日里没少到林逸明家玩,梁婶自然是认得的,听到林逸明的叫音,当下不再多话,将贺健让进门,领着贺健往林逸明的卧室走去。

听到林逸明在家,贺健心里一喜,对梁婶笑道:“梁婶,你忙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透过窗户,林逸明看梁婶与贺健一前一后往自己屋里走来,他可不愿让梁婶知道田佳美也在屋里,忙扬声道:“梁婶,你去忙好了,别管我们。”

走进林逸明的房间时,林逸明已经穿上外套,扶着田佳美在沙发上坐好,见他们都好好地坐在沙发上,贺健夸张地拍拍胸口,喜道:“咦,佳美也在呀,你们都没事啊,太好了。”

却原来贺健和林逸明、田佳美等在街上游行,被帮会的打手冲散,见林逸明和田佳美被几个身着警服的打手围攻,有心想冲过去与林逸明并肩作战,却打不过追打他的打手,只能且战且退,心想林逸明武功高强,高出自己许多,对手虽多,应该能保护田佳美逃脱,当下也没多想,见打不过便先自逃命。

一路上,却越想心里越是不忿,心想,这些警察也太过猖獗了,居然打学生,连自己也敢,非得找他们的头,狠狠地打回不可。

贺健的父亲,名叫贺舒城,官居TJ市副市长,在天津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平时警察局长见到他父亲都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就是见到贺健也是客客气气,拼命讨好,如今警察居然敢打贺健,叫贺健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贺健越想越气,索性跑到警察局,气鼓鼓地找警察局长理论。

警察局廖局长这时正坐在警局的办公室里,坐镇指挥各路警察上街维持秩序,劝说游行学生,接连接到报告,说街上有人假扮警察殴打、弹压学生,正急怒攻心,连声怒骂,准备召集留守的警察出去查明情况,却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一个身穿学生制服的少年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入,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张嘴将要破口大骂,不料还没等自己开口,对方先叫出声来:“好你个老廖,竟敢指使警察打人,连我都敢打!”

一看来人竟是贺副市长的公子,廖局长硬生生地将骂人的话“咕嘟“一下吞了回去,见贺健颧骨一片乌青,嘴角还有一丝血丝,头发蓬乱,衣衫凌乱,显然是被人所打,不由得惊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打你贺大公子?”

“还不是你手下干的!”贺健没好气地应着,怒气冲冲地嚷道:“你说怎么办?今天你非给我个说法不可。”说着一屁股坐到廖局长的桌子上。

廖局长苦着个脸,双手乱摇,道:“不是警察,不是警察,假冒的。”

“假冒的?”贺健以为廖局长糊弄他,冷笑道:“谁敢假冒警察,分明是你包庇手下,我跟你没完。”说着作势就要揪住廖局长。

“贺公子,贺公子,是真的,我们刚接到报告,有人假冒警察打人,廖局长正准备带人去查呢。”廖局长还没回答,门外就响起另一个声音,贺健侧头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着警服,身材健硕的警察,一边走进门来,一边大声叫着。

廖局长一见大喜,急忙道:“对,对,对,邢队长可以作证,真的有人假冒警察。”

来的人是TJ市侦缉大队的邢队长,刚才贺健闯进警察局时,几个值班警察不认识贺健,出手阻拦,被贺健三拳两脚打退,邢队长在办公室里听到响动,出来一看,认得是贺副市长的公子,见贺健怒气冲冲地直闯局长的办公室,赶紧挥手喝退几个在后边追赶的警察,跟着上来,看到贺健正冲着廖局长大发脾气,知道贺健的父亲是TJ市的副市长,正是警局的顶头上司,不敢怠慢,赶紧出声帮廖局长解围。

邢队长,大名就一个彬字,乃TJ市鼎鼎大名的大侦探,一年经他的手,不知道破了多少大案,抓捕了多少罪犯,大战小战都身先士卒,亲力亲为,天津人就算不认识邢队长,也必然听过他的大名。

贺健可是识得这位邢大队长的,听他也这么说,倒也不得不信。讶然道:“还真有人假冒警察啊。”

“是啊,是啊,这不,我正要带人过去查看,你就来了。”廖局长一脸讨好地应道。

“那还不快走,我同学他们正被一群警察......”贺健说着顿了一下,改道:“哦,假冒的,围攻着呢。”

“是,是,是。”廖局长赶紧转身抓起挂在衣架上的警帽,手枪,仿佛贺健是他上级似的,转头脸色一端,厉声道:“邢队长,带上兄弟们,跟我走。”

当贺健带着廖局长、邢队长和一队警察大呼小叫地赶到林逸明和田佳美被围攻的街上时,正是林逸明被大头浪人打了一棍、被敦实浪人砍了一刀的时候,当时,林逸明不知道是贺健带来真警察,怕再陷入重围,踢翻敦实浪人,拉着田佳美转头就跑。

而两个日本浪人见来的是一大队警察,自然也不敢逗留,随即也逃之夭夭,当贺健他们赶到现场时,除了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和几顶警帽,还有街边几个市民之外,其他的人都早早散开,连游行的学生也不见几个。

贺健四周张望一番,见不到林逸明和田佳美,也只能骂骂咧咧,乱发一通脾气之后,怏怏地然离去。一边走着道,心里终究不放心,便寻到林逸明家,果然林逸明和田佳美都没出什么事,安全回到了家里。

见贺健这时候来找自己,林逸明虽然有点意外,但知道他也安全脱险,心里还是甚为高兴,正想问他是如何脱险,又怎么会到他家,还没等他开口,田佳美却已经板着脸,叱道:“哼,贺健,你不仗义,不帮逸明,自己却先跑了。”

贺健一听,不由得叫起屈来,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我打不过嘛,你看,我脸都受伤了。”说着将脸凑近田佳美,脸上写满着委屈。

见贺健表情夸张,极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林逸明不由得一笑,道:“这点伤,不碍事啦。”说着起身走过床边,准备给贺健取药膏。

田佳美见贺健左眼下面的颧骨一片乌青,嘴角还有一丝血痕,显然是被人打了,不由得心一软,拿过林逸明手中的药膏,轻轻地帮贺健敷药,道:”还好,不是太重,可别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田佳美不敢用力,在贺健脸上轻柔地涂抹着药膏,一边嘟起嘴,在他乌青的地方吹着气。贺健左脸受伤的地方在田佳美手下凉丝丝的,感受着她指上的温柔,如兰的气息,心里极为受用,嘴上却满不在乎地应道:“嘿,那有什么,疤痕算得了什么,那是男人的勋章,懂吗!”

“哼,就你懂,不理你了。”田佳美佯装生气,转身坐回沙发,噘着小嘴,别过头去。

林逸明见两人斗嘴,心里好笑,笑道:“我说,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我们的贺大公子呀?是警察吗?”心里暗暗奇怪,哪个警察这么不长眼,敢打贺副市长的公子。

“什么警察?”贺健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嚷道:“假的,假冒的。”

“假的?”林逸明一听心里大奇,不信地道:“居然有人敢假冒警察?我说呢,警察怎么还能跟小鬼子混在一起?”

“小鬼子?”贺健一听之下,心里更奇,问道:“还有小日本?这怎么可能?”

“可不是嘛,我也纳闷,怎么会有小日本浪人呢?”林逸明应道。

“你没看错吧?”贺健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暗想,这事可不简单,回头得告诉老廖,让他查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行。

“肯定没错。”田佳美听贺健质疑,插口道:“我都听到他们在讲日本话了,肯定是日本人啦。”田佳美顿了顿,接着将林逸明如何打倒四个假冒警察的打手,又如何与两个日本浪人的打斗,如何将他们打伤,又如何为了救自己而被打了一棍,挨了一刀,身受重伤,又如何不顾伤重,背着自己回到家,为自己疗伤之事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讲给贺健听。

田佳美伶牙俐齿,声音娇媚,小嘴张合,娓娓而道,自不免有些添枝加叶,夸大其词,讲到惊险处,不由得让贺健篡紧拳头,惊呼连连,讲到痛打帮会打手,又狠揍日本浪人时,又让贺健大声叫好,连呼过瘾,讲到林逸明奋不顾身,舍生相救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听得贺健感叹不已,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拼了命冲将过去,与林逸明共对强敌,并肩厮杀,痛失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听完田佳美讲完整个过程,贺健不由得感慨不已,见林逸明换上了新的衣服,瞧不到他的伤势,问道:“逸明,你伤哪里了?不要紧吧?”心里却想:“逸明家就开医馆,即便受伤也不要紧吧。”

林逸明耸耸肩,装出一副浑若无事的样子,拍着贺健的肩,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贺健一向佩服林逸明,朝他咧嘴一笑,恨恨地叫道:“他大爷的,这小鬼子实在是太坏了,怎么到处都有小日本,刚侵占了咱们东北,现在又来天津捣乱,下次我见一个杀一个。”说着双手朝空连劈,就如真的双手持刀,砍向鬼子的脑袋一般。

听贺健说得慷慨激昂,林逸明不由得笑道:“鬼子那么多,你杀得完吗?再说了,就你那几下子。”说着不禁轻轻摇头。

“杀不完也得杀啊,杀一个算一个呗。”贺健知道自己功夫不行,有点气馁,口气不禁软了下来,但仍咬牙切齿地应道。

听贺健说得凶狠,田佳美脸色微微一变,颤声道:“难道你见到日本人都要杀吗?就不怕杀错好人了?”

”哼,杀错人?杀日本鬼子还有杀错的?“林逸明撇着嘴,不屑地恨恨接口应道。

前些天林逸明与父母一起到难民区,听了许多日本鬼子在东北奸淫掳掠,杀人如麻的恶行,见到许多难民的悲惨境况,心里对日本人早就恨之入骨,要不是自己还小,或许就投笔从戎,直接上东北杀鬼子了。

听林逸明也是这么说,田佳美心里一颤,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白,尖声地抗声叫道:“日本人......日本人也有好人的呀,你们也要杀吗?”

听田佳美声音有异,俏脸煞白,眼光飘离,隐含泪光,林逸明心里微微一愣,贺健却没有留意到田佳美的异样,接口道:“嘿,日本人坏透了,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好人。”

贺健随林逸明到过难民区,也看到了难民的惨况,之前还听父亲说过大量日本平民殖民东北,霸占耕地,驱赶中国人,使得许多东北人失去土地,流离失所,心里早就对日本鬼子恨得牙痒痒。听田佳美这么说,心里不忿,对着田佳美继续说道:“你说,那个日本人是好人了?鬼冢吗?还是那几个日本同学了?”

贺健和林逸明他们认识、接触的日本人不多,除了几个日本同学之外,再没其他人了,平日里鬼冢和几个日本同学就常常目中无人,仗势欺人,贺健早就将他们归为坏人了,在他印象里就没有一个日本人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