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知晓林家老祖与林雨璇关系的,这世上也只剩下三个半。
这“三个半”与知晓玄阳子姓名的,是同一个“三个半”。
两女的容貌并无相像的痕迹,相像的是气质,是血脉,甚至是更加深层次的某些东西。
......
而今,对此看出端倪的,又多了三人。
林飞文在遇见林家老祖时的愣神,通过一眼便做出了推测,更像是触碰到了一些背后的真相。
林雨璇与林家老祖对视时的愣神,通过悸动便做出了推测,更像是寻觅到了某种久违的知己。
姜意见到眼前两女对视时的愣神,通过直觉便做出了推测,更像是探求到了令人陶醉的滋味。
司马金玉也有些微微愣神,但原因只是林家老祖本人。
邢羽宫名义上驻守赤粼界的入口,这些年来,以各种手段对林家的打压便是出自这位司马宫主之手。
从低价垄断矿石开始,再到药材瑰宝的搜刮,总是以莫名的理由针对这个世家。
之前邢羽宫的传音符箓飘来,所传之话并不止于议事厅里听到的那些,后半句直接被司马金玉掐断了。
如今林家老祖的迅速到场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过,这一瞬的愣神迅速被压制了下去,司马金玉再度恢复到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姿态。
他笑着。
林家老祖的目光扫了过来,像是锐利的刀锋,似乎能听见有什么被劈开的声音。
......
“阿弥陀佛......”
佛祖的法相叹了口气,说道:“执着,魔也,何为执着?情爱、友谊、求知、贪欲、求生甚至死亡,此等皆为执着,褪去魔者,可成大道......”
“在下有所不明,方才佛祖所言者,乃人道也;褪去之后,即便成道,岂能为人?”
说话的是司马金玉,他两手摊开,抬头看向法相,面色看起来很恭敬,话语却像是在质问。
法相闻言目光移将过来,注视着这名青丝飞舞的中年男子,其表面的英武贵气似乎挡不住佛祖的视线。
在这个过程中,法相始终面含微笑,那笑意中包含了无数的禅意。
司马金玉也没有遮掩与胆怯,任凭法相探视内心,显得有恃无恐。
“施主可是姓司马?”法相问道。
“正是!”
司马金玉向前踏出一步,眉尖上挑,迎上法相的目光:“还望佛主指赐教!”
“姜道长,吴施主,”
佛祖的法相却将话锋一转,看向玄阳子与吴玉成,意有所指的问道:“近两百年来发生的事你们可尽知?”
“还请佛祖指点……”
吴玉成闻言便知,法相所指,正是当年的玄阳子、吴玉成等五人如今只剩他们俩的事。
他只知道其余三人是被设计害死的,至于幕后黑手,多年来一直没有查到。
不过,现在吴玉成心中已有了怀疑的人选,再加上玄阳子月余前,在他境界突破之时,便用神识相告,使他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吴玉成扫了一眼司马金玉,后者面色如水,并无波澜。
此时,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吴玉成的身前,也挡住了他的将要说的话,——那正是玄阳子。
林家老祖也看了过来,眼里露出不解。
“老姜,……?”
看着相识了数千年老友的背影,吴玉成眼底掠起一抹疑惑的光亮,他传音道:“事已至此,为何阻止我?”
“切莫心急...”
玄阳子没有回头,只是传音道:“棋差一步,待我落下最后一子......”
......
月余前,玄阳子的神识早已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在吴玉成境界突破至化神境八阶的瞬间便清楚的感应到了。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已经来到数百万里外的吴玉成身边。
两人就一些往事作了交谈,盟印虽没有提出预警,基本已经确认了大部分事件皆与司马金玉有关。
玄阳子提出以吴玉成寿辰为契机,在五界众目之下,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于是,便有了这次宴会。
......
吴玉成看不见玄阳子的表情,只见得他的道袍在其气息丝丝流转下忿忿跳动,似乎伴随着点点氤氲。
相识多年,吴玉成知道,林家老祖也知道,玄阳子此刻在强压着心中的情绪。
“前辈,我已知悉......”
只是声音依旧平静,玄阳子仰望佛祖的法相,微微点头,道:“多谢前辈提点......”
“即是如此,本座也不多言了。”
法相答道,目光扫过司马金玉,落在姜意身上:“心魔已起,魔可以磨砺己身,亦能阻去前路。”
“那在磨砺之后,把魔灭了不就行了?”
姜意丝毫没有将佛祖当做前辈,他似乎觉得那就是一位故人。
“魔是灭不了的,只能褪......”
法相也没有计较意姜意的态度,反而笑了起来,像是在宣法一般,又像是与好友论道一般的说道:“魔是己心,灭魔即是灭心......”
“无心之后,也不能为人了。”
法相接着说道:“司马施主,本座所说的,你以为如何?”
“呵呵,谢佛祖赐教......”
司马金玉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恭敬也没有了,却是笑出声来。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虚妄,仿佛不是他在笑一样。
在场绝大部分的人都露出不满的情绪,特别是那些来自玄湖界,或者到玄湖界历练归来的修者,佛祖释迦牟尼是怎样的存在他们比谁都清楚,怎能容得他人如此不敬?!
司马金玉仍然笑着,显然忽略掉了这些情绪,因为他的双眼,通过佛祖法相的目光,看到了姜意。
他隐约能感到,法相的每句话语在说给玄阳子的同时,似乎也是说给这小子的。
虽是诧异,不过此刻,司马金玉明白了,因为在他的眼中,姜意的气息与玄阳子异常的类似,甚至比后者还多了一丝黑色的光亮。
而这两人,便是他存在的理由了。
想到这些,司马金玉看了看玄阳子,再度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不再那么的虚妄,但仍旧不像是他在笑。
见得如此的笑容,姜意无比的恶心,恶心到有些眩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像是笑容的笑容。
仿佛看向自己的,不是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而是其它未知的东西。
这使姜意心底升起一股感觉,自己仿佛是猎物一般被盯住了。
见得如此的笑容,玄阳子面上凝重,空气都随着凝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复杂的笑容。
他清楚的知道,看向自己的不是司马金玉,而是其它未知的东西。
这令玄阳子心底升起一股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姜意站在司马金玉正面,玄阳子在其背面。
但诡异的是,不光是他们两人,所有立于任一方位的人,都能清楚的同时看到司马金玉的笑容,只是他们的人并不相互清楚彼此眼中所见。
因为,那真不是司马金玉自己在笑。
......
未知空间的某处,一名中年人的左手呈爪,抓向一名年轻人的丹田处。
年轻人些许的诧异,纵身一跃。
“司马,你的境界比以前高多了......”
年轻人身形出现在数十丈之外,捂着正在渗血的腹部,脸色微微发白。
“呵呵,看来你体内的‘水’、‘火’两个属性的气息不再狂暴了。”
中年人舔舐着左手仍在流淌的鲜血:“不过,似乎你消耗过甚啊.....”
“不劳你操心......”
年轻人此刻有些虚弱。
中年人见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虚妄,不过,这真的是他在笑。
......